段千金眼尖地瞧见段老夫人湿润的眼眶，站起来走过去，用手帕轻轻地帮老夫人擦眼泪，略带心疼地说，“奶奶，您这又是想起爹爹了吧。爹爹在天之灵，看到您这样难过，他会心疼的。”
段老夫人任由她擦拭眼角的泪渍，这个孩子，从小身体不好，却异常懂事，总是不忍心看着家人难过。
这样善良的孩子，嫁到大宅院，面对满院落的小算盘，恐怕应付不来。倘若嫁给小门小院，又诸多小规矩，怕是会拘束她的性子。算来又算去，还数魏家小子合衬。
可是，他们好端端的，成刚为什么要去退婚呢？乔莹也是默许的，他们到底有什么瞒着自己呢？段老夫人有点想不明白。
不管怎么样，自己的路子走得那么心酸，怎么也不能让孙女好过。段老夫人想明白后，牵住段千金的手，和颜悦色，“舞云，跟奶奶说说，你可有中意的？”
段千金没能一下子听出她的话，先是愣了一小会，转而蹲在她的面前，双手握紧她的手，抬头坚定地看向她，真诚地轻拍她的手。“奶奶，舞云不奢求嫁得多好，只盼望咱们家，能平平静静地过好日子。”
这个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开始暗涌的波澜。就算乔莹不说，段成刚不说，她也能敏锐地觉察到他们母子之间的担忧。
根据她对他们的了解，除非非常安全，否则，他们不会告诉这个家到底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他们不说，她理智地选择缄默，做一个他们心中“活泼”的孩子，给他们安心，又有何不可？
“舞云，按理说，你也到18，本该嫁给魏家小子……哎。”段老夫人感慨一声。
成刚瞒着自己到魏家退亲，就他那疼爱妹子的态度，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怎么会那样做？段老夫人心中五味俱全。
“奶奶，舞云病弱的时候就常常想，佳保大哥皱紧的眉头，究竟藏了几分爱意？”段千金说出自己的真心话，“那些年，舞云虽然病弱，却不愚笨，他眼睛里的眸光，让舞云无地自容。”
一个人，用悲伤的眼睛同情地看向你，仿佛，下一秒，你就会死去。那种眼神，会让你不由得自我责备，自我谴责，自我忏悔，以至于到最后，承受不住，起了轻生的念头。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跳池自杀的原因之一。
她永远也忘不了在水中的那一场景：扑腾水花，难受地挣扎。
在水中，她看到了那个病入膏肓的自己，挣扎得活过每一天。每一天，她都要遭受来自所有人替她悲伤的眼眸：或哀怜，或无奈，或心疼，或厌恶，或谴责……
她也看到了一个奇特的地方，那里有从未见过的东西，有一个健康的她，活蹦乱跳的，偶尔施点小邪恶纯属玩闹地欺负别人。
她太渴望健康的身体了，再次醒来，从未有的力量萦绕全身。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那么健康。
段老夫人看着沉浸于自我世界的段舞云，轻喊，“舞云……”才把她唤回来。
“奶奶，大哥买的糯米糕，你可得趁热吃了。”段千金急促地转过头去拿小篮子的糕点以此掩盖不自然。
晶莹剔透的清淡萝卜糕，于月光中绽放淡淡的光点，教人食欲大开。
“死丫头，糯米糕怎么变萝卜糕了呢。”段老夫人轻声责备后开心地笑起来，这个丫头，真懂她的心。
“对啊，怎么就变萝卜糕了呢？”段千金以阳刚般的笑容迎上去，凑到她的眼前，“奶奶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段老夫人轻轻地咬上一口，回味无穷，眼睛眯起来，眉宇笑个不停。
逗乐段老夫人后，段千金节奏适中亲自替她摇了一会儿椅子，吩咐婆子丫鬟好生伺候老太太，去找乔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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