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憂傷也會睡去

<code>我年輕人的血性受到你的譏嘲,
身後的霧幔被我統統拋掉。

我渾身被夢境包裹,
你倒想看一看,等待我的將是什麼。by 勃洛克/<code>


深夜,憂傷也會睡去


深夜,憂傷也會睡去


選擇一棵過期大白菜的勇氣




人的一生要有許多選擇,離別,生死,以及疫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還是躲在文字的口罩後面,不斷刷新你自己都沉醉其中的悲憫等等,這是否有點荒唐,每個人不會關注其他人三分鐘以上,便被自己另外的什麼觸點取而代之。

看樣去幫助一個人,要比愛全人類要困難的多,我們熱衷苛求別人的,往往是我們缺失的。譬如自己就被一棵大白菜的選擇捆綁,到底算是生活能力的問題,抑或其他什麼掙脫俗世羈絆的深層次思索,不得而知了。

歲月靜好是有人負重前行,一月份黃鶴樓周邊的疫情初期,彷彿很遙遠,小城這裡比較安詳恬靜,除了同學群一個很重要的聚餐被適時終止之外,街道一系列的年飯此起彼伏,誰也未必知曉和“年獸”一起而至的“新冠”。


深夜,憂傷也會睡去


因果和果因,喧囂的結局面前,“因”似乎微乎其微,甚至每個人都有種自己判斷一定正確的勇敢,可是有的人再也無法做出判斷,他們一開始就被強悍無比的“因”,掃蕩進了死亡的深淵,留給尚存於世的人們,短暫懷念他們的時間。

從來都覺得的異乎尋常,懦弱的人只願重複一遍,當然在一月份的時候醒悟口罩酒精的買買買,現在看來也僅僅是個如釋重負的試探,彼時倒是無人把這當一回事。之後的蔬菜儲存皆是獨自一人所為,今天扔掉那些沒有等到熱鍋就腐爛的蔬菜,黃鶴樓的風塵漸漸平息。

第一棵大白菜的價格比起平日匪夷所思的高亢,夾雜在口罩佩戴減半的付款人群中,抱在手裡的白菜,有種使命感的堅強。這棵大白菜到底是第一次就被牛肉粉條混淆煙消雲散了,或者延續到第二、第三等等之後,看樣空寂的春天,我的記憶多少有些趨於萎縮。


深夜,憂傷也會睡去


唯有孤獨,恆常如新。兩個月內,取用大白菜的順序,基本上是開始在陽臺一隅擺放時註定的,直到今天最後一棵,不僅內芯腐爛,而且蔓延了緊裹著內芯的大部分,除了外表仍保持著兩個月前初見的潔白鮮嫩。

用來切削大白菜的王麻子菜刀,它和大白菜源於一月底的同一場採購,那天,大雪紛紛,鵝毛般地吸附著狗牙梅黃色的花瓣,晶瑩剔透,它們一改以往的矜持,顯得多麼的賣弄風情,寒風凜冽,人們的臉頰被口罩遮住了大半。

至於花了多少銀子買了其他什麼,屬於食之無味,無甚印象了。二月份的某次,肢解六七斤大白菜的軀體,它首次出現了內芯的腐敗,零零星星而已,一瞬間綻放的氣息,好像七、八十歲的老翁,突然失去了牛肉粉條的興趣,索然無味地瞧了瞧陽光燦爛的藍天。


深夜,憂傷也會睡去


最終沒有打亂取用大白菜的順序,仍是最初的樣子,每次剝離它們衣裳,為它們開腸破肚,腐敗氣息逗留的時間和浸潤的地方,愈來愈多。我已經沒有輾轉千回烹調美味佳餚的勇氣,人間世所有的“因”,其實都是一個行將入木的“果”。

我想到邪惡的威尼斯,一半是神話,一半是陷阱,托馬斯·曼筆下的男主,大抵便是末了能遊刃有餘置身事外的寫作者本人,由於迷戀少年,滯留霍亂流行的威尼斯,死於腐敗的草莓,整個愛戀、追逐直到死亡的過程中,少年毫不知情。

就像今天所剩的最後一棵大白菜,外表的新鮮擁抱著內芯的腐爛。我已經不再特別厭惡它們散發的氣息,包括手掌輕撫粘稠腐爛的恐懼,如釋重負地眺望,遲早某一天,它們會不會掙扎著,獰笑著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


深夜,憂傷也會睡去


插畫:Betty Goodw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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