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体”的由来和演进


“共同体”的由来和演进

“共同体”(community) 一词来自拉丁词汇Communit(团体),还有一种说法是该词的源头和Common(普通的、公共的)一样是Communis(共同)一词,最早的意思是“公众团体”。古代拉丁文communis,意为“公有”“公共”,由拉丁文前缀“com”(“一起”“共同”之意)和伊特鲁亚语单词“munis”(“承担”之意)组合而成。按《德华大辞典》解释,德文Kommue有“公有、公用”“公社”的意思,如“原始公社” “巴黎公社”。直到Middle English时代才派生出Communite(公民)这样一类衍生词汇。任何共同体,本质上都是利益共同体,包括经济利益、政治利益、文化利益、心理利益,等等。

当今,Community一词最普遍的意义是“共同体”“社会”“团体”,衍生意义“居民”“地区”。

古希腊时期,亚里士多德提出人们存在于一个共同体中,人们对善的共同追求使人们获得了相应的利益;而国家本身是一个具有道德性的共同体,是“必要之善”。

在有文字记载的中国历史中,实际上存在着中华民族如何从最早的家元式共同体走向国家共同体历程的全部记录。无论在哪一种文明中,“家”都是最早的共同体。摩尔根在《古代社会》一书里记载了易洛魁部落的生活,也证明了这一点。在中国,甲骨文中就有“家”的文字,以血缘为纽带的“家”应该是人类最基础的共同体。

在马克思看来,未来的人类“共同体”,“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

1887 年德国社会学家滕尼斯的《共同体与社会》一书出版,他把共同体(community)从社会(society)概念中分离出来。【1】滕尼斯用“共同体”来表示建立在自然情感一致基础上、紧密联系、排他的社会联系或共同生活方式,这种社会联系或共同生活方式产生关系亲密、守望相助、富有人情味的生活共同体。“共同体”主要是以血缘、感情和伦理团结为纽带自然生长起来的,其基本形式包括亲属(血缘共同体)、邻里(地缘共同体)、友谊(精神共同体) ,以共同的经济生活、居住地域、语言、共同历史和文化心理素质为纽带形成的民族,等等。

波普兰(D. E. Poplin)将“共同体”(community)定义为社区、社群以及在行动上、思想上遵照普遍接受的道德标准聚合在一起的团体。

中国学者吴文藻、费孝通等人受美国社会学理论的影响和研究需要,把community翻译为“社区”。以社区对应community,强化了共同体的地理属性,而不是社会心理和社会文化方面的属性。

美国康奈尔大学教授安德森在《想象的共同体》中指出,民族是一种“想象的政治共同体”, “因为即使是最小民族的成员,也不可能认识他们大多数的同胞,与他们相遇,或者(甚至)听说过他们,然而,他们相互联结的意象却活在每一个成员的心中”。【2】

英国社会学家吉登斯在其《现代性的后果》以及《第三条道路》中,提出一种“脱域的共同体”概念。“现代性的一个特点是远距离发生的事件和行为不断影响我们的生活,这种影响正日益加剧。这就是我所说的脱域(disembdeding),即从生活形式内‘抽出’,通过时空重组,并重构其原来的情境。”在全球化进程中传统意义的共同体逐步式微,而超出传统血缘共同体、地缘共同体的当代共同体概念日渐兴起。

霍布斯鲍姆(Eric Hobsbawm)指出,“共同体”一词从来没有像最近几十年来一样不加区别地、空泛地得到使用。

一种观点认为,那些成员因为家族、地域、志趣等自然因素而结合,以满足成员需求为目的而产生的组织都可以视为是“共同体”。一个组织、一个社区、一个地区、一个国家甚或是整个人类社会,都可以分别看作是“共同体”。共同体组织的极端典型是民族国家,而“功能体”组织则是指为了达成外在目的而形成的如企业和军队的组织。另一种观点认为,“共同体”有别于社会、社区、组织等其他社会结构。共同体组织一定具有自己的共同目标,具有共同目标的一群人可以称作利益共同体,它是形成组织的基础,但共同目标只是形成组织的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有学者给“共同体”作了描述性的定义:“共同体是一个基于共同目标和自主认同、能够让成员体验到归属感的人的群体。” 这些争论的实质,在于指出组成人类共同体的不同要素和方式的差异。【3】

作为一类集体性的生物,组建共同体几乎是人类的一种本能。人们依靠这种组织化能力形成的合作,战胜了所有竞争对手,登上了生物链的顶端。作为生命个体,人有“自私的基因”;作为群体生物,人也存在着有利于种群延续的利他性基因。在群体性的生存过程中,人们通过生存竞争的经验和文明教化,平衡利己与利他集于一身的矛盾,维持人们之间的合作。由此产生的人类组织,能够创造出高于个体的生存能力。这是人类延续至今、并占据自然界高位的根由。

在今天的生产力水平上,人类历史性地告别“匮乏”进入“富足”时代。物质基础决定人类有条件实现共同生存,不必因生存竞争导致相互杀戮,可以合作建设一个可持续发展的全球体系。

1958年,高放从上海出版的《国闻周报》1927年9月4日出版的第4卷第34期查到厚照写的《嘉尔•马克思传略》一文,其中把“共产主义”译为“公共主义”,把“共产党”译为“公共党”。现在看来,这种译法更准确,更符合古拉丁文communis和德文Kommunismus原意。“公共党”,表明这个党的奋斗目标不是只追求实现生产资料公有制,而是要管好公共资产,增加公共产品,发展公共事业,扩大公共服务,完善公共选举,厉行公共决策,加强公共管理,严密公共监督,提高公共理性,弘扬公共精神,等等,一言以蔽之,就是造福公共大众。[4] “公共主义”代表广大公众的意愿和利益,为公众服务,真正体现了平等、公正、公平。

2012年,张康之、张乾友的《共同体的进化》【5】出版。该书认为,对于人类社会的解读,可以从共同体的视角出发。人类社会是以共同体的形式出现的;在人类社会发展的不同历史阶段,共同体的形式和性质是不一样的。该书建构了“家元共同体-族阈共同体-合作共同体”的共同体进化理论,力求揭示人类社会演进规律。该书在阐述共同体进化的具体形态与基本规律的基础上,着重对当代人类社会存在的“合作共同体”进行论述,对“合作共同体”的结构、治理方式、人际关系和行为模式等作出分析,特别是对如何认识当今人类社会所处的时代、存在的问题,如何有效解决一系列全球性问题、建构科学合理的“合作共同体”等进行了较为深入的探讨,提出了一些具有启发意义的新观点、新见解。

参考文献

【1】【德】斐迪南•滕尼斯:《共同体与社会》,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2】【美】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想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增订版),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

【3】王湘穗:《共同体的概念和当代意义》,见https://www.sohu.com/a/380632964_778557。

【4】高放、李景治、蒲国良主编:《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与实践》,5版,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

【5】张康之、张乾友:《共同体的进化》,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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