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東/文
常和意氣相投的文友們聚會。比如誰得了高稿費，誰過生日，或者逢年過節，或者想聚了，大家就輪流做東一聚。常常是推杯換盞，酒熱耳酣，通常吃喝到八九點，甚至更晚，直至打烊。席間，有人大聲使喚服務員快點上菜、摻茶水、拿餐巾紙，服務員也忙前忙後，不敢懈怠。大家都習以為常，覺得理所當然：服務行業，服務第一嘛。
春節前夕的一天晚上，我們一群文友在某火鍋店聚會。這家店的味道不錯，我們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不亦樂乎！給我們服務的一位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姑娘面容秀麗、身材窈窕，她態度溫柔，笑容可掬，不停地穿梭在幾桌客人之間。我們這桌清一色男人，胃口好，一會兒叫加菜，一會兒叫加湯，一會兒叫拿紙，一會兒叫蛋炒飯，姑娘都毫無怨言，也不給臉色，都眼明手快服務到家。吃喝了很久，我無意一瞥，看見姑娘臉上都紅撲撲冒著細細汗珠，不由心生歉意。再一看時間，都快十時了，不少客人已離開，剩下不多的幾桌，都是喝酒後興致頗高的男人，還在高談闊論。
我問姑娘火鍋店幾時關門？她說看食客情況，一般都是11點到12點。臨近春節，時間更晚，有一次到凌晨4點才收工回家，很累！回家後矇頭睡到第二天下午兩點鐘，吃了飯，4點半又要去上班。凌晨4時？我聽了很驚訝：“怎麼那麼晚還有食客？這樣上班確實辛苦！”姑娘有點無奈一笑：“不辛苦，沒事，習慣了，現在工作不好找。”旁邊的藍哥插話：“火鍋店對面一條街都是歌廳，客人們娛樂夠了，半夜三更來吃火鍋的大有人在。”姑娘調皮笑道：“常常，我很羨慕已經睡著的人，不知道是該說早安還是晚安。”
聽了姑娘的話，我想到一些人衣食無憂，睡得很早。我認識的一位朋友，五十多歲，每月工資二三萬，晚上七八點鐘就睡覺，每天如此，身體倍棒。還有一位朋友，也是晚上十時睡覺，很會養生。當他們酣然入夢時，還有很多的人為了生存而深夜不寐。那些養生專家所說的幾點鐘必須睡覺，否則對健康不利，雖然有道理，但在生活中，不可能人人做得到。
也常於晚上聚會之後打的回家。一次深夜，微醺的我打的回家，告訴司機快到住家那條街時，從立交橋側邊過，不上橋，否則要多開一段路才能調頭。這位中年司機也答應了。我雖然喝了酒，但頭腦清醒。快到立交橋時，我以為司機要從橋側邊開，孰料岀租車飛快地上了橋。我怫然不悅：“師傅，你咋上了橋呢？又要多繞路！”他忙說：“哎呀，沒注意到呢，對不起。沒事，我到站後少收你兩塊錢。”司機這麼一說，我一下氣消了，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司機有幾分無奈地告訴我，開了十多年出租車，很累，身體毛病不少。常常在深夜開車時，很想和正常上班的人一樣，晚上和家人一起快快樂樂地吃飯，然後在家看電視，該休息的時間睡覺。聽了司機的感慨，我安慰他：“現在大家都不容易，都要養家餬口，有個事幹總好一些！”他點點頭：“對頭，再苦再累也要生存啊！”
到了住家，司機堅持少收兩塊錢，還熱情地說：“哥老館，慢點走，希望下次你再坐我的車！”我很感動，脫口而出：“謝謝，好的，晚安！”
我行走在燈火闌珊的街道，不時有一輛輛出租車載客或空車飛馳而過，我又想起那位在火鍋店上班的姑娘，還有已經很晚仍然在街上打掃衛生的清潔工，還有很多上夜班的人，心裡不由五味雜陳，只有默默地道一聲：“辛苦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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