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東問西-09

尋東問西-09

01

“砰”的一聲槍響,人群安靜了,空氣瞬間被壓縮的刺痛耳膜。

老於頭掙扎著望向大家“事情確實不是他們說的那樣,相信我,也相信傻姑,沒有人拿尊嚴當兒戲,謝謝鄉親們為我好,你們散了吧,我沒事的!也請求大家別在這個事情上責怪猜測誰,儘管和我無直接關係,但壞人終究會付出代價的”

“你也讓開吧,我沒事,去去就回來”

傻姑搖搖頭,她本沒有多少喜怒,不,是其他人不瞭解她的內心世界,無法走進她的生活,她嗓子一急出不來聲音,臉憋得青紫,唯用肢體語言表達她的意圖,就是誰也別想帶走眼前的人!

“大家妨礙我們就是犯法,請立即散開!別為難我們,我們也是執行命令,秉公辦事,老婆婆,這事關娃的清白,我們不會亂來,帶於娃子去錄個口供情況就回來了。”

“娃呀,你倒是說句話啊,婆知道你心裡清楚,如今只有你能救於娃子子”

老人家搖晃著傻姑,她嘴巴一張一和壓根聽不出想說什麼,她突然轉頭掃視著人群,擠進去把漢子們瞅了一圈末了還是搖頭。

老支書過來解圍“大家一定要相信組織,他們會給出結果,如果於娃子沒事,我拿性命擔保他平安回來,現在要做的就是配合調查,都散了吧,我會跟著去把人帶回來的”

一天就這樣過去,老支書帶老於頭回來了,案件以事實不清、證據不足放人,也無法深究真正的犯罪分子,因為推薦回城的人選在得到舉報信後經另行商議以及得到有關特別招呼,替換上去的人選正是連虎,而且層層上報已經沒辦法更改。事情並沒有因為人放回來了就結束了,杜水河畔出現了兩種聲音,一種相信,一種不相信,老於頭要做的依然只能是埋頭幹活,老支書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相信一定給機會讓他回城。

做為前哨,回城的人是帶著寄託和希望,也要看是誰回去了。連虎性格開朗、能言會道,一副八面玲瓏的樣子幹活不行嘴上功夫上乘,總能收到城裡寄來杜水河畔從沒有的東西,然後把這些稀罕東西分發給重要的人,如此,大多時對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前哨回城上學去了,帶著杜水河畔鍛鍊後的光環以及眾多人的期待離開,杳無音信,城裡現在是個什麼形勢,誰也說不清,只能等。

老於頭返城的事情降溫了,傻姑的奶奶急火攻心也病倒了,這個家得以維繫的主心骨難道落在傻姑肩上?


尋東問西-09

02

人,最怕的是活得沒尊嚴,但最廉價的也是尊嚴,踐踏她的要麼是自暴自棄要麼是外界的殘忍。傻姑從一個有爹有媽、聰明伶俐的小姑娘逐漸成為現在的樣子,女大嫁人,嫁出去了就是婆家的人,可哪有順風順水的事情,誰知道她遭受了什麼變故回來,被說閒話,被扔石頭,被調侃,甚至是吐口水,沒媽的孩子只能在疲憊的爹身後找點安慰,儘管微不足道或者他幾乎無暇顧及,但她能感受到,爹沒了,只能依靠在孱弱古稀的奶奶身邊求得到一份安寧,整天跟前跟後的那個人終歸不屬於這裡,但他是個好人。

“世間最寶貴的莫過於懷有善愛、敬畏之心,我們不是叢林裡的動物,因此不喜嗜血,也不善於互殘”——這句話貌似有道理,卻行不通,同是生靈,千萬年以來都以優勝劣汰的形式更迭,刀光劍影、爾虞我詐,粗暴有粗暴的土壤,文明有文明的根系,互為牽制的走到今天,一個女孩到女人的蛻變卻要以裝瘋賣傻來逃避來自世俗的傷害,否則她會被架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接受批判,甚至弒殺,就算她突然死去也沒幾個人真正的掉滴眼淚或者記得她曾經來過這個世界。

奶奶的身子骨經不起病痛,不久撒手人寰,她見慣了生離死別,見過清政府的長辮子,也見過軍閥混戰的餓殍遍地,裹得跟粽子似的小腳從小也算富貴出身,家道中落,幾經輾轉停在杜水河畔安了家,廣生叔是她第幾個孩子人們都說不清了,只知道被從外面買回來前有了多次生養,廣生叔是最後一個孩子,老父親持家有方,在外販皮貨,忻口大戰給戰場上送過糧食運過傷員,死裡逃生也見多識廣,過了成家的年齡,巧遇被人販轉手的奶奶,於是就有了後來的院落小家。

這座院子送走兩代主人,雖然還有煙火,裡面的溫度是淒涼的,非常時期葬禮一切從簡,傻姑成了唯一的親人,社員們、城裡來的新人們眼望著一個土堆在野外隆起,一聲淒厲的哭聲從傻姑的喉嚨裡迸發出來,這是她這幾天或者說最近幾年發出最大的響聲,彷彿要把灰霾的天空給擊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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