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過年:一邊生活,一邊夢想,我們還在路上

張過年的歌總是能唱進人心裡去,那些細碎的矯情的小細節,被他一一拾起,放進他的歌裡。雨夜坐出租車時盯著窗外,氣氛就變得微妙而悲情,好像自己是剛失戀的女主角,“窗外的雨水啊,紛紛落進你的眼裡。”

他的歌都平實好聽,但你不知道的是,他是這個浮躁的時代裡少有的,像老狼、朴樹那般生性淡漠的音樂人,既高興又難過他沒有為大眾所熟知,在這個意義上,他是一顆珍貴的滄海遺珠。


張過年:一邊生活,一邊夢想,我們還在路上


也許你不知道張過年,也沒聽過《深夜的歌》,但你一定熟悉這首歌的旋律。它的曲子源自一首古老的愛爾蘭民歌《Cailin Deas Crúite na mBó》,鈴木常吉演唱的《深夜食堂》的片頭曲《思ひで》也用了這個曲子。


相比唱法歡快跳脫的《思ひで》,《深夜的歌》更為悠長深情,容易讓人一頭栽進回憶裡去。張過年的聲音有一種奇怪的吸引力,他一開口,我的心就被帶走了。隨著曲調,他的聲音慢慢鋪開來,如同撒下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我深埋的陳年回憶一一打撈起來。


張過年:一邊生活,一邊夢想,我們還在路上

《深夜的歌》封面


張過年是那種,看上去有點遲鈍,實際上感受力卻異於常人的人。你與他說話,他回答要想上半天,或者乾脆沒聽見;除了自己電腦裡寫的歌,對外界事物的印象非常迷糊;一個人也能發半天呆。


但他其實非常敏銳。聽到《Cailin Deas Crúite na mBó》的曲子,他能立馬想起,二十多歲時,深夜從酒吧唱完歌出來與陌生人拼車回家的雨夜;不開心時與朋友去他私藏著的不告訴任何人的街角的小飯店;還有瀰漫著水果香味兒、還有免費冰水喝的圖書館的夏日……


這些片段像放電影一樣閃過他的腦海,他埋頭刷刷填詞:


陌路的人舉杯

唱起跑調的老歌

窗外的雨水啊

紛紛落進你的眼裡


衚衕深處樸素的飯店啊

一個靠窗的安全座位

不高興的時候就來這裡

緩緩沉入內心的湖底


在圖書館最喜歡的書裡

偷偷留下電話號碼

會不會啊有人打給你

你又會如何去回答

——《深夜的歌》


在這個編曲華麗、用詞劍走偏鋒的年代,他的曲子依然充滿著老派校園民謠的質感,不急不緩、帶著醇厚的青春氣息,姍姍來遲。


張過年:一邊生活,一邊夢想,我們還在路上

張過年


但他其實並不屬於校園民謠,他早期的音樂風格更偏搖滾和電子,後期則慢慢有了城市民謠的味道。這麼多年來他的音樂風格一直在編,唯一不變的是,他的曲子裡,總散發著淡淡的年少時期特有的苦悶、質疑與悲傷。從來青春最是撥人心絃,因而他的歌分外抓耳。


他似乎是一個擁有著漫長的青春期綜合症的歌手,他的感傷以及夢想,由他滄桑的嗓音唱出來,還讓人覺得是個春風萬丈不知愁的叛逆少年。這樣的反差感常常讓人恍惚,彷彿照片見光就要褪色,信箋寄出就已落灰,少年明天就會蒼老。


年少時把青春唱得動人是一種本能,年近不惑還能把青春唱進人的心裡,則是一種難得的天賦。除了少年感滿分的朴樹,少有人能做到這一點。


他的一位朋友曾這樣評價他,“抒情,乃是青春的本質。在這樣的意義上,張過年分明是一位深刻洞悉了青春密碼的歌手。這或許是源於一種氣質,又或許與人生的閱歷相關,但我更願意將之看作是上天恩賜的獨特稟賦。無論是早年的羅大佑、還是張楚和許巍,在他們的音樂中都有濃烈的揮之不去的青春發酵的氣息。也正是因此,老狼選擇張過年那首《心中的舞蹈》作為自己專輯的曲目時,我一點也不感到奇怪。”


正所謂志同道合,惺惺相惜,相似的人總會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認出彼此的同類,而音樂人只需要一隻耳朵,便能迅速找出自己的族親。


張過年:一邊生活,一邊夢想,我們還在路上

張過年演出照


2008年,張過年和朋友一起錄完了第一張作品集《滴落的時光》,其中收錄了《只有我》、《世界》、《辛酸超人》等歌曲。隨後,陸續上線《酩酊河》、《傷心咖啡館之歌》、《劫後餘生》、《孤獨者之歌》等,這些歌大部分是他20多歲的時候完成的,只不過在這個時候,才被他從電腦深處打撈出來,放在豆瓣小站上,進入公眾的耳朵。


在最受網友歡迎的《世界》一歌中,張過年唱道,“把雲朵獻給你,把河流獻給你,把晚風獻給你,所有光彩只為你,當我唱起往日的歌,我知道,我已醉倒在陽光裡。”


網易雲音樂最高票的評論如是說,“你喜歡一個人,把所有的好都掏出來,白馬,薔薇,淚痕與愛,你滿腦子都是這些,想遍了故事的來龍去脈,所有的哀傷歡喜,都想明白了。 你告訴自己,好的,就是這個人了。 但是很遺憾,事情並沒有按你所想的方向在發展,愛情像一匹失控的黑馬,踏上了幾乎沒有燈火的荒原。


他的歌總是這樣,寥寥幾句,便能將一個故事的輪廓勾勒出來,並給人相似的感動。那些扎心而又繽紛的細節,留給聽者用自己的經歷和想象去填補。


張過年:一邊生活,一邊夢想,我們還在路上

張過年的貓


而在音樂上,過年似乎永遠慢半拍。


他剛剛學會彈唱吉他時,是老狼、高曉松等人的校園民謠火得一塌糊塗的年代;當他開始在北京搞樂隊,朴樹、葉蓓等新校園民謠已以麥田三原色進入公眾視野;而等他開始創作民謠並被一些人喜歡,早已換了一番天地,民謠已是城市民謠的天下。


過年沒有趕上任何一趟車,這些年,他一直在自己的世界裡寫歌唱歌,未做任何宣傳,也不上任何節目,甚至沒有接受過採訪。


但好的聲音總會被鍾情的耳朵聽到,豆瓣上,《滴落的時光》這張專輯每首歌播放都已好幾萬;知乎有不少網友在討論他的歌;《深夜的歌》發出來一個月,點擊量便達200萬,網易雲的評論也已超過1500條。


再見

我們追逐的美夢

在每個深夜 敲痛我們的心

那些瘋狂的念頭啊

慢慢的淡出我們的腦海

——《再見》


一如他在歌裡所唱,近些年的他,都在家裡待著,跟貓玩,寫歌發呆。每年夏天,和幾個朋友收拾好行囊,騎上摩托車出去旅行。每天騎行400公里,歷時一個月左右返回。那些遙遠的夢想,那些瘋狂的念頭,已慢慢離他遠去。他的世界,已簡單得只剩一蔬一飯、一貓一車。


張過年:一邊生活,一邊夢想,我們還在路上

張過年騎行


埃裡克·霍弗在《狂熱分子》一書中說,“一個人除非善用腦子,否則自由就會成為一種討厭的負擔。”


而張過年,就屬於有自己的思維體系、能夠享受自由的那一類人,他警惕群體性的狂熱,從不追隨。他並非過著閒雲野鶴的古老隱居生活,卻從複雜的商業社會中跳脫出來,成為一名享受生活本身的自由居士。至於他的歌能不能紅,有沒有人喜歡,以及未來的計劃,他是真的很淡漠。


他是一個完全不在乎外界看法,寫歌當真只為自己高興的人。


羅大佑、高曉松、老狼、朴樹等這些民謠先驅中,張過年最像的還是老狼。同樣是生性不易開心,同樣是青春發酵感很強,同樣是默默生活,沒有與世界為敵,也沒有鑽營著想要多賺點錢,不知是因為天生還是後天習得的通達。


他是一隻,在這個快時代慢吞吞地活著的蝸牛。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不趕時間,也沒有目的地,只將沿途的美景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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