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年精神衰亡史

30 年精神衰亡史

01


上世纪 80 年代,是理想主义的黄金时代。


诗人郭路生,大家都说他疯了,唯一的根据是,他往返于家和精神病院之间。朋友们在一起,他会突然冒出一句:“我能不能给大家念首诗?”


没人反对,他起身,拉拉褪色的制服,“ 请提意见 ”,他用舌头把活动的假牙安顿到位,清清嗓子。念完一首,问:”能不能再念一首?“


1984 年秋天,《星星》诗刊在成都举办“星星诗歌节”。诗歌节还没开始,两千张票就一抢而光。开幕那天,尽管有工人纠察队维持秩序。没票的照样破窗而入,秩序大乱。听众冲上舞台,要求签名,钢笔戳在诗人身上,生疼。


北岛和顾城夫妇躲进更衣室,关灯,缩在桌子下。脚步咚咚,人们冲来涌去。有人推门问,“ 顾城北岛他们呢? ” 诗人一指,“从后门溜了。”


那个时候,没有年轻人不读诗,没有年轻人不写诗。

他们都以为,日子会一直沸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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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 年,似乎是个转折点。出人意料的,海子在山海关卧轨自杀。


身边带着四本书,《康德拉小说集》、《孤筏重洋》、《新旧约全书》、《瓦尔登湖》。


他在遗书中写道:“我是中国政法大学哲学教研室教师,我叫查海生,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一个时代,就这样随着一个诗人的离去,匆匆落幕。


那是新旧交替的年代,世界在倒垃圾桶,倒掉了种种旧概念。

新的体系还未形成,一切都是横冲直撞的。


02


1986 年,崔健在工体登台,成为中国摇滚历史上不可磨灭的符号。


“我曾经问个不休

你何时跟我走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


他像个不听话的男孩,点燃了自由和叛逆,烧向城市和乡野,烧向 90 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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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 年,张培仁在北京成立唱片公司,签了第一支乐队唐朝,成为中国摇滚走向商业化运作道路的标志。

随后,出现了另一个大名鼎鼎的乐队推手,王晓京。

和崔健分道扬镳后,他又招揽成立了指南针乐队。

1993 年,《摇滚北京》发行。

唱片中的第一支歌,是《请走人行道》。

“直到今天我才明了

世上不只有一条指定的人行道

地远天高可以寻找

不只有一个目标

我要呼喊,我要奔跑

跳出你的束缚不走独木桥

世界很大,无数奥妙

不止你的那一套

……”


18岁的罗琦,指南针乐队主唱,中国摇滚第一女声,凭这首歌,一炮走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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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 年,沈黎晖乘上“94 红磡”东风,攒出唱片《摇滚94》,大卖 15 万张 。


三年以后,他成立了摩登天空。和 90 年代初期的暧昧相比,此时,乐队已商业化得十分明显。

那是改革开放的过渡期,商品经济由迷惑转向明朗。

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又好像一切才刚刚开始。

03


90 年代末,吴宗宪做了一档节目《超级新人王》。

其貌不扬的周杰伦初露头角,随后又是一段寂寂无名的时光。


2000 年,周华健听到他第一张专辑时,吓出一身冷汗:“怎么一夜之间,我就这么被排在主流之外了。”


第二年,周杰伦的第二张专辑《范特西》发行,史无前例、石破天惊的《双节棍》横空出世,惹来非议无数。央视的几个主持人感叹:“现在年轻人喜欢的是这个东西......”


周杰伦是个叛逆的小子,唱着混不吝的歌。没有人能听清他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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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期,台湾艺人如雨后春笋一般,涌向大陆。

偶像文化,自此扎扎实实落地生根。

2005 年的《超级女声》把选秀节目的热度推向高潮,节目一经播出,万人空巷。


8月26 日,超女总决赛之夜。湖南卫视宣布以短信票数决定最终三甲排名。李宇春以 352 万的短信得票胜出,比亚军周笔畅足足多了 20 多万。

一代偶像,诞生了。


《时代周刊》后来评价这场盛况为 “ 中国第一次的民主选举 ”。

李宇春乘胜追击,当年 12 月,在网上发布了首支数字单曲《冬天快乐》,创造了网络付费下载1 秒超过200份订单,20天净赚 60 万人民币的记录。


彼时,互联网走进大众视野不久,李宇春的演唱会门票挂网销售,粉丝蜂拥而至,网站瞬间瘫痪。

互联网带来了「流量」的概念,陈可辛敏锐的捕捉到她的市场价值,邀她出演《十月围城》,其粉丝自发组团观影,贡献了近一亿的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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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 21 世纪初,周杰伦代表唱片时代的最后挽歌。


李宇春,就是被数字时代宠幸的第一人。各方初尝「流量」滋味,欲罢不能。

那是流行文化走向大众的时代,世界在变扁。

互联网伸出了触角,正在人群中间,酝酿风暴。

最近十年,恍然发现,有些东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


那一年,你笑我一无所有,终究还是没和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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