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朝演義（四十）眾宮女投河盡節，亡國之痛珍娥決心復仇
話分兩頭，當太監曹化淳、王德化大開城門放大順軍進入內城。小編花點篇幅提下留在紫禁城的這幾位宮女。吳婉容，坤寧宮周皇后貼身侍女。魏清慧，乾清宮崇禎貼身侍女，崇禎已承諾等太平了封她為貴人。費珍娥，壽寧宮長平公主的貼身貼身侍女。
坤寧宮正殿裡,皇后命幾個宮女在寢宮的畫樑上綁了一條白練，擺好踏腳的凳子,又命一個熟練針線的年長宮女將她的衣裙開口縫牢。周後今年只有三十三歲,生得貌美出眾,她擔心自己的屍身會遭賊人汙辱。吳婉容和眾宮女跪倒在皇后面前。周後道:“我身為一國之母，理應隨皇帝身殉社稷。你們無罪,可以不死,明日就從玄武門逃出宮去吧。坤寧宮的金銀珠寶,你們可以隨便帶上。”
周後將頭探進白練環中,聲音異常平靜地對吳婉容道:“我要走了,你去奏明皇上,說本宮先到黃泉迎接聖駕。”說畢將凳子一蹬,身體在空中擺了幾下,終於不動了。吳婉容和宮女們放聲痛哭。
壽寧宮，長平公主今年十六歲,生得如花似玉,異常聰慧,自幼深得父皇的寵受。崇禎來到院中,費珍娥和眾宮女正圍著公主哭泣,又急又氣地道:“女兒,你為何還沒自盡?”公主跪地哭訴道:“父皇,女兒無罪啊!”崇禎冷峻地道:“國之將亡,你不幸生在皇家,就是有罪!”說著揮劍朝公主砍去。公主身子一躲,被砍中了左臂,慘叫一聲,昏倒在地。
費珍娥猛撲到公主身上,一邊哭一邊大叫。崇禎的劍砍不下去了,嘆口氣走出壽寧宮。壽寧宮掌事太監何新急忙指揮兩個官女將公主抬放到榻上,又找來止血的藥,為公主包紮傷口。何新打算冒死背公主出宮,逃往周皇親府。費珍娥懇求道:“公公,我願捨命保護公主,讓我去吧。”何新道:“你留在宮中,就是對公主的忠心。”
崇禎上了御馬,王承恩跟在馬後。魏清慧率領著宮女們一直跟隨到內左門,流著淚為皇帝送駕。天已經麻麻亮,永巷中的夜色仍然很濃,馬蹄聲漸漸遠去。
崇禎出玄武門後,魏清慧就差了兩個宮女去坤寧宮請來吳婉容。魏清慧緊緊握住吳婉容的手,說道:“我已經想好了,城破之後,我們一起為帝后盡節。各宮院的都人姐妹,有志氣的可以跟著我們。”
到了五更,吳婉容留下四個年紀較大的宮女守著皇后的遺體,其餘都來到了乾清門外,同魏清慧帶領的乾清宮宮女匯合。隨即,費珍娥同壽寧官的宮女來了，還有鍾粹宮、承乾官的大部分宮女也都來了。不到天亮,已經聚集了近三百人。
魏清慧站在乾清官的臺階上高聲喊道:“姐妹們,貞節不可失！我們生為大明人！死為大明鬼！西華門外護城河,就是我們的盡節之處！有志氣的跟我來!”
魏清慧左手拉著吳婉容,右手拉著費珍娥,從內右門的前邊向南跑去,眾宮女緊緊跟隨。魏清慧不時停下來,招呼大家,以免有人掉隊。這時天色已經亮了。
十幾個太監從歸極門出來,向宮女們喊道:“快跑,賊兵已經進午門了!”宮女中的許多人嚇得雙腿發軟，場面十分混亂。魏清慧催促大家繼續往西華門跑。
魏清慧和吳婉容到了西華門外,等了半天,大多數的宮女都到了,但始終沒有看見費珍娥。魏清慧生怕費珍娥落入賊手,急得迸出了熱淚。吳婉容勸道:“不要再等啦,別耽擱了大事！”
魏清慧一狠心,懷著慷慨盡節、誓死無悔的決心,縱身跳入水中,吳婉容第二個跳了進去，緊跟著又一個......三個.....五個.....二十個......
費珍娥同壽寧宮的幾個女伴隨著吳婉容的召喚奔往乾清門時,她對自盡的念頭忽然開始動搖，她不願就這樣死去......她要復仇！本來道路不熟,在緊急和慌亂中迷失了方向,誤奔到歸極門經跨過高高的朱漆門檻,忽然看見李自成的將士正從午門進來。
費珍娥返身退回,向北踉蹌跑去。當過了武英殿宮院紅牆和崇樓之間的金水河石橋,又跑過了寶寧門以後,她才相信不會被賊兵捉到。
大順軍第一次清宮時,費珍娥沒有被發現。直到午膳後第二次清宮時,オ由一個壽寧宮的小太監露出ロ風,大順軍將士從一口枯井中將費珍娥找到。
當費珍娥被撈上來時,腿腳已經凍僵,嘴唇發青。軍士趕快把皮衣服披到她身上,在她的面前生起一盆炭火,又熬了一碗薑湯讓她喝下。
費珍娥坐在地上,儘管身體十分虛弱,但毫無畏懼之色。她對站在她面前的大順軍官擺出一副高傲的樣子,說道:“我是大明皇帝的長女,長平公主。你們不得對我無禮！”
軍官見她姿色嬌美,舉止高貴,以為她確是公主,立即差人去稟報吳汝義,跟著又找來幾個壽寧宮的宮女,將費珍娥扶進宮中,小心服侍。
軍官審問了幾個宮女,證實此女子並非公主,而是陪伴公主讀書的宮女,名叫費珍娥。他問費珍娥為什麼要冒充公主,費珍娥冷冷地說：“你的官卑,休要多問。我只對你們的主子說出真情。”
當吳汝義來到的時候,費珍娥的體力已經稍稍恢復。她看了吳汝義的裝束和身後的隨從,猜到這必是李自成手下的重要將領,於是慢慢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低頭不語。
吳汝義不敢輕視她,首先報了自己的名字和官職,然後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何冒充公主?”費珍娥抬起頭來,說:“亡國宮人費珍娥，為救公主,甘願一死。”
吳汝義驀然一驚,幾乎不敢正視費珍娥的美麗容顏。他將目光轉向旁邊的兩個宮女,問道:“費宮人在你們公主的身邊掌管何事?"”壽寧宮管事宮女劉香蘭回答:“她在公主身邊伴讀,書讀得好,字也寫得好。”
繪畫：甘海琪、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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