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光華教授:做個永遠的學生(上)

劉光華教授:做個永遠的學生(上)

劉光華教授:做個永遠的學生(上)


劉光華教授:做個永遠的學生(上)


就在新冠肺炎疫情以毫無知覺的方式帶給我們這個史上最長假期之前,一位曾經的通識課選課同學,代表“蘭大就業”微信公號來約一段寒假感言時,我略有預感地寫了下面這段話:往後餘生,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邁過法學之門30年之際,回望自己作為蘭大經濟法學守門人的25年生涯,為即將到來的天命之年,更為已經延展在腳下的未來教師生涯,提設了如上的問句。

照著鏡子,看到了一個自己喜歡的模樣:歲月雖然將滄桑的痕跡留在了眉宇,但流淌其中的卻始終是青春活力;日臻成熟的分析實證方法,在洞悉法理脈動的同時,也能夠發現它與生命激情間的潮起潮落;在愛自己與親人的溫馨之外,與日俱增地感受到了愛他人的踏實與愛世界的寬厚;在體會無常世事與莫測生命的歷程中,開始真正敬畏自然並培植信仰。

當自己追大數據循證科學的仙蹤,獨闢法循證學(evidence-based law)蹊徑時;傾我50載人生心血,澆灌《人生四季與法治輪替》課程後,發現自己已觸摸到了心中的答案。那就是,與我的學生們一道,成為一個悅己達人且不負偉大時代的人!

如果這段話,算是在天命之年,給自己的蘭大教師生涯,豎了一面新長征的flag。那麼,今天受校長嚴純華院士之約,在《治學大家談》分享自己的求學經歷,恐怕就是要和30年前那個初入蘭大的我,進行一場跨時空的心靈對話。

這原本是一個有關學術的對話,但今天回眸想來,竟然是一個思索印證人生長成,並作答人生困惑難題的過程。

清晰地記得,從1988年初入蘭大校門到1995年經濟法碩士畢業留校之間,那段艱苦但幸福的學生時光。我們激盪於少年天驕之野心,驅使於知識改變命運之信仰,流連在新舊文科樓沒有暖氣的大教室中、晚自習後昏暗的路燈下;往返在“宿舍—教室—圖書館”的三點一線間,青春作伴,苦中作樂。當然,更少不了在本部噴泉邊、江校長雕像旁的English Corner,讓有著天然捲髮並美式發音的劉鷹、李陽等“青春偶像”,開啟了我英語學習的“新概念”。感恩那個人人“為振興中華而讀書”的社會與校園氛圍,讓我心無旁騖地在自己法學專業的海洋中,隨性種下了許多跨學科的五彩知識珊瑚。它們也與自己的人生閱歷和研究積累一起不斷滋長。今天已經長出了海平面,連成了一片讓自己安身立命的知識小島!

畢業留校後的我們,和今天所有的青椒一樣,稻梁生活成為與學術熱情並行甚至主導的人生線索。一面奔忙於一節又一節的課堂,甚至邯鄲學步自己的精英前輩,出入於代理的銀行客戶與法庭之間;一面在逼仄的筒子樓裡,思考與書寫著來自現實刺痛或者閱讀靈光的學術論文。命運的垂青與師長的不棄,使得自己於2000年藉助蘭大的破格晉升政策,成為其時最年輕的文科副教授、碩士生導師之一,而後又殺出考研的萬馬千軍,拋妻別女成為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的經濟法在職博士研究生。就這樣,不明覺厲地追趕著一趟又一趟的“慾望號街車”,直到博士學習生涯即將畫上句號。自以為充實到遍翻了包括國家圖書館在內的各大學圖書館感興趣的專業書籍,蹭完了北京所有法學名家的課程和學術報告,且四年未曾踏步故宮、登攀長城和賞櫻月潭的我,在得意於博士論文開題報告之際,卻被偶然讀到的劉南平教授的《法學博士論文的骨髓與皮囊》,給了當頭棒喝。忽然發現:過去所追求與收穫的人生與學術成績,都被塞進了一個叫做“飯碗法學”的布袋;原來自己未曾真正自覺地叩響過一次學術的真理之門!

自此,開始重新審視自己身上的“知識分子”標籤,全面反思過去的人生與研究成果,站在新的起點,摸索法學知識的生產流程、加工工藝,以及在“思想市場”(科斯)上製造和銷售帶有自己商標的獨特知識產品的可能性。這樣,第一次認識到了普適性知識生產範式與本土性知識產品之間的辯證和內在關係。第一次自覺地借用奧斯汀、邊沁、霍菲爾德、哈特等開創並傳承的、那個曾經確立了人類法學獨立知識天地的最經典生產工具——分析法學範式,對自己的專業研究領域進行了一次徹底的體檢透視,完成了本專業領域國內第一本博士論文。在此基礎上形成的專著《經濟法的分析實證基礎》(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及系列論文,被學者(單飛躍教授)總結為改革開放四十年來,中國經濟法研究理論思潮與認知範式的六大基本成果之一。自此,完成了從一個自發謀生的碼字匠,到自覺求真的知識分子的學術與人生轉型。

作者簡介:劉光華,法學博士,蘭州大學法學院教授,蘭州大學意大利研究中心主任、循證社會研究中心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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