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萍文字:愛有多深之八月


李萍文字:愛有多深之八月

不知不覺中,樹葉開始打著旋飄落。秋天已經來了。

在姥姥的嘆息聲裡,日子一天天地流失,我們可勁地玩著,瘋了一般。麥場上、小院裡、田野裡,全是我們的身影和笑聲。

姥姥似乎總在嘆息,我不知道她的嘆息是為了什麼。直到有次我帶兒子在中秋節前去看望姥姥。夜晚,當月光撒在炕上,姥姥伸出她青筋暴露的手臂撫摸兒子的額頭和小臉,而後一聲嘆息。那聲嘆息在八月的夜晚是那樣的讓人心傷,那聲嘆息使我睡意全無,跟姥姥絮叨起過去。

原來,姥姥的嘆息對她除了對她自己身世的感觸外,還與表哥有著關聯。

李萍文字:愛有多深之八月

48年前的中秋節,我大姨夫入贅姥姥家,因為是上門女婿,所以姥姥對大姨夫格外好,家裡有什麼好吃的都留給年輕力壯的大姨夫,希望那個家因為有大姨夫的料理而好起來。

第二年的中秋節,表哥出生了。姥姥很高興,她因為有表哥而開心。可是,我大姨夫在表哥一週歲那天,跑到村支書家,要偷偷轉走他和大姨的戶口。後來,村支書或許因為同情大姨夫的意圖偷偷告訴了姥姥,並給姥姥出主意。一時氣憤得沒有了主張的姥姥採納了村支書的意見,把表哥的戶口強行留下,自然把姥爺的姓氏也給了表哥,自此,表哥就是姥姥的孫子,表哥就是姥姥的一切守望。

因為舅舅的死亡使姥姥只剩下三個女兒,大姨夫入贅後的離開,對姥姥的打擊很大,但有了表哥,姥姥就有了指望。從一歲上就離開大姨的表哥,在姥姥的懷抱裡得到了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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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表哥喊姥姥為“阿奶”,我起初跟表哥一樣喊姥姥“阿奶”。

鄉下的中秋節不像城裡裡,家家戶戶除了烙幾個糖餅子,摘幾個自留地裡飽滿的葵花盤,打下房前屋後的核桃,當然還有掛滿枝頭的梨,都作為給月亮供奉的食品。

月亮還沒有升起來時,姥姥把炕桌放在院子中間,讓表哥表嫂把她烙的糖餅子、老早準備好的葵花盤、核桃和梨都一一擺在炕桌上,她自己燃香、點油燈、磕頭。我們也跟著姥姥一起磕頭。我會偷偷看一眼叩首的姥姥,她的眼神是凝重的,也是嚴肅的令我害怕的。姥姥什麼也沒有說,叩首後就是三個頭,緩慢而又恭敬的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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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嘰嘰喳喳叫嚷著要吃這吃那時,姥姥說給月亮獻(供奉)的東西,等月亮吃了之後我們才能吃。

於是,我們端著姥姥在小碟子裡準備的好東西,你來我往地跑動家進西家,嘴裡唸唸有詞地唱著“娘娘,娘娘我來了,八月十五的飯來了”,沉浸在興奮中。

記憶裡的中秋節,姥姥似乎是沉默的,半天才和表哥表嫂說句話。給“娘娘”送好東西的我們累了,也坐在院中,心裡卻盼著月亮吃快點,要不就吃不到那些好東西而睡著了。

月亮銀盤似的,圓圓的掛在夜空,不急不忙地看著我們,慢騰騰地吃著天下家家戶戶獻帝好東西,等到吃姥姥獻帝東西時,我們已經在夢裡咂著嘴巴吃月亮吃後的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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