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走在敦煌

2009年時,我去過一次敦煌。

那時,剛剛從一家廣州的公司離職,正好有大把時間可以用。因為此前從來沒有去過大西北之地,蘭州,張掖,嘉峪關,敦煌,少時每每念及到的詩詞“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抑或“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這些遙遠的邊陲之地,存在於讀過的古詩,課本之中,這些名字想想就很讓人神往。從廣州出發,在火車站等車時,甚至遇到一個30多歲的騙子,雖然有些不太確定,但是他一直自稱是做糧食貿易生意,想要我老家的電話,說是到時候收糧食可以給我家打電話,買麥子。家鄉地處平原,麥田、麥子雖然很多,但是就這樣貿然把家裡的電話告訴他,也是讓人有些擔心。記不得後面是怎麼和他繼續談下去的,再後來很久之後,我和家裡人說起此事,大家都作笑談罷了。

路上需要兩天時間,在火車上我讀了兩本書,那是從家裡帶來路上做消遣用的,一本毛姆的《月亮與六便士》和另外一本井上靖的《敦煌》,我忘記了怎麼就想要去敦煌,或許是受井上靖的這本書的啟發。兩天兩夜的火車的確有些無聊,毛姆的書讀了二分之一,井上靖的這本也讀了十多頁,其餘的時間大多是望著車窗外出神,再就是聽當時還流行的魅族mp3裡下載的歌曲。火車一站站,韶關,郴州,長沙,鄭州,蘭州,窗外的風貌也從層層山巒,南國水鄉漸漸變成一望無際的平原,車過西安,再往西北,平原也變成了黃禿禿的山嶺,終於到蘭州時已經時隔天后的黃昏。在蘭州停歇了2日,一日去蘭州黃河邊看了看,那時天氣還有些涼,尤其是晚間,黃河鐵橋上燈火通明,人很多,看樣子都是來蘭州旅遊的。鐵橋下面是洶湧的黃河水,這裡的比我家鄉的黃河水流急多了,家鄉的黃河很多時候,是可以開車過去,車駛過河床後悔留下很深的車轍,讓人有些懷疑車是在河中行駛。在蘭州的第二天,去了下蘭州大學看了看,蘭大是西北地區知名高等學府,校園不大,很多學生在教室自習,圖書館的門半開著,隱隱透出暖色的光,外面飄起了雨絲,讓整個校園都有些像夢中的情景。

再往敦煌還需要1天的時間,西北地域遼闊,尤其是河西走廊地帶,從張騫出使西域走過,到後來的一代代人都留下足跡,有往西域求取佛經的,也有一隊隊駝鈴商人走過,清軍大帥左宗棠率軍收復新疆也是走的這條線,黃沙流盡,陽關暮色,再後來還會有無數心懷這段歷史的陌生人,踏上這條尋覓已久的道路,去與未來、現實接觸,感懷。

敦煌是邊陲小城,古城牆外雖不是黃沙漫漫,但也有望不盡的蒼涼野山,說野山也許有點魯莽了,這些山是有名字的,文人墨客的字中和江湖遊俠的傳說中。敦煌來的都是遊客,五湖四海的,也有很多金髮碧眼的國外遊客,它們多是三三兩兩的拍照,或者竊竊私語說著什麼,也有東方面孔的或許是韓國人或日本人,眼神冷峻,舉止言談有著東方人的神秘。很多人或許看過餘秋雨寫的著名散文《道士塔》,才對敦煌的這段歷史有不一樣的解讀,在已是秋末深處的天氣裡,從一個個敦煌的藏經洞前走過,看到穿越千年的神的造像,有一種歷史的厚重感。許多年後,我在一期梁文道的節目《一千零一夜》中看到他正襟衣冠、面色凝重的拿著本書,也是在眼前的佛像前娓娓道來,談及鳩摩羅大師和佛教在華夏傳播的歷史,沿西域的走廊,沙漠一路傳來,在敦煌(古稱沙洲)這裡大放異彩,此後的數百年再從這裡傳到長安,洛陽,以致遠播江左,那是一種東西方文明的交融,一種異域文化的遷度。

說點輕鬆的,敦煌的面很好吃,西北特有的濃濃郁味道的牛肉麵,再有就是當地的黃河啤酒。那年,在敦煌小城一角的一個小酒館,身邊都是說著西北話的漢子,一盤花生米,一盤炒羊雜,再加大盤雞,幾瓶黃河佳釀,燈光有些昏暗,門外西風如歌,孤月浮沉。酒至酣處,我們紅著臉對酒館主人說,江湖已是如此,店家上酒來。

再有很多年過去了,有時會想到那些江湖豪爽氣,那些西北人的故事,西北自然的空曠、蒼涼,黃沙,夜月,秋水。這時候,只好聽一聽閆月的《敦煌》撫慰內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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