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我的奶奶


想起奶奶,就想起了94年的國慶節那天。

那天,我從父母親所在的學校的家裡回到老家,去看望我的爺爺奶奶。爺爺奶奶兩個老人在家裡。雖然他們的身體都還可以,但都是八十八歲的人了。我的叔叔伯伯們經過商量後,請了一個十幾歲的農村小女孩,來照顧爺爺奶奶的生活。

其實,在此之前,我的爺爺奶奶是和我的叔叔的女兒——我的堂妹,一起生活的。但到我的堂妹初中畢業,因為成績太差,進不了高中,專門留在了家裡後,就和我的奶奶矛盾大了。奶奶說她總是不在家裡,做完家裡的事就快快溜出去了,而且總是要到很晚才一個人回家。奶奶嘮叨多了,兩個人便不免發生爭執。爺爺是寵著自己這個孫女的,總是憐惜她是一個孤女,總是捨不得說她。到兩個人矛盾將要激化的時候,爺爺便決定讓我的堂妹跟著我的長沙的姑姑去,由他們去安排她做事。

到堂妹去長沙的時候,爺爺奶奶已經非常老了。好像堂妹是九一年去長沙的。這樣算來,那時我的爺爺奶奶就已經有八十五歲了。堂妹走了,兩個老人就得請人照顧。所以,從這以後,家裡便曾多次請過小保姆,來照顧他們。之所以說是多次請人,那是因為,每請來的小保姆,不多久就要和我的奶奶發生矛盾。怎麼沒有矛盾?奶奶總是對這些請來的小保姆不放心。她是管事慣了的,什麼事都要操心。就說炒菜,奶奶就經常說這些小保姆放多了油。到了後來,這些小保姆就乾脆由我的奶奶來放油好了。奶奶管事管得太細,喜歡和小保姆斤斤計較,這些做保姆的,誰喜歡啊?!爺爺在這些方面,倒是一個開明人,他和小保姆沒有矛盾,並且總是做著奶奶的開導工作。

因為爺爺奶奶年事已高,家裡是必須請保姆來照顧我的爺爺奶奶的。

在堂妹去長沙之前,爺爺奶奶也曾多次到長沙、岳陽生活,由了我的姑姑們照顧。他們也曾到縣城,由了我的伯伯和我的另一個姑姑照顧。他們終於是過不慣,還是要回了自己的老家。

我家離老家不遠,大概是四里路的路程。爺爺奶奶也曾在我家裡生活過一段時間。但終於是住不慣套間,很不習慣長時間悶在房裡,所以,爺爺奶奶還是要回老家去,去過他們自己的生活。我曾多次勸奶奶在我家裡多住些時候,奶奶總是說:金窩銀窩,還是不如自己的狗窩啊。

說來,爺爺奶奶其實也是隻要有個小保姆能幫他們做做飯,幹一點家裡的雜務事就可以了。

因為他們兩位老人雖然年事已高,但身體都還可以,都沒有大的毛病,是不需要人到床前去服侍的。再說, 我的老家,還有我的一個伯伯在,他的子女都在外面做事,他一個人過日子,是可以隨時去看顧一下我的爺爺奶奶的。而我的父親,只要爺爺有不舒服的時候,爺爺是會派人到學校裡去找的。父親一到禮拜天,也總是會順便去看望一下我的爺爺奶奶的,同時,不忘到我的老家打麻將,然後,到奶奶家去吃午飯。

我們做孫輩的、外孫輩的,都是很敬重兩個老人的。有空,都會回老家去看望兩個老人。我的兩個哥哥及我的姐姐,從外地回來,一般都是要先回老家看望兩個老人,然後再回到我們的父母親的住地。我也一樣。在九四年,我剛參加工作,在離家大概二十多里的一個山洞裡教書。每個禮拜,我都要騎單車回家。途中,我總是要先去奶奶家看看,幫兩個老人做些事,給他們的水缸挑滿水,吃了飯,再回到我的父母親的住處。

國慶節那天,我是先打頭去爺爺奶奶家。其實,那天,我的母親和我的二嫂,也要回老家。她們要送了我的尚未滿月的侄兒回去給兩個老人看。這可是我的爺爺奶奶的又一個曾孫啊。

我回到老家,就先看見了奶奶和家裡的保姆。奶奶說,你來得好,我選好菜,你給我拿到江裡去洗。我說:我來選。奶奶說:不要你選,你的眼睛不好,你選會有蟲的,我來選。我於是進房見過我的爺爺。爺爺正在和我組新屋堂的房頭伯伯注伯交談。注伯和我們都是四房裡的人,但我們與他算來應不在五代之內。他曾在我的長沙的姑姑的學校裡守校門多年。他守校,曾聽姑姑說,是很受老師的好評的。他的忠厚是出了名的。搞集體的時候,他一直當生產隊的保管員。生產隊有什麼紅白喜事,都是請了他坐賬房。

奶奶在選菜的當兒,便告訴我三件很令她高興的事。第一件,她告訴我,我的姐姐從廣東給她寄了四百元錢。她說,我的姐姐才在廣東找到事,就給她寄了這麼多錢,我的母親怕是有想法的,要知道,家裡沒寄錢,首先就寄給了她啊。為這件事,奶奶的喜悅,從她的言語中就可以感覺到。第二件,她說,我的堂妹在長沙的工作落實了,是長沙的姑父給她搞落聽的。我的堂妹也聽話多了,已經給家裡寫了信來。第三件,她的大櫃裡已經準備了鞭炮,準備來接他們的這個曾孫——我的侄兒。奶奶說,你的母親他們來了,你就給我放鞭炮吧。我說好的。我聽奶奶對我說完這些事後,便到客房裡的沙發上躺下了,一邊聽注伯和我的爺爺說話,一邊等奶奶和保姆把菜選好了,由我拿到江邊去洗。

就在我躺在沙發上快要睡去的時候,突然聽保姆在客房裡急促地對爺爺說:不見奶奶了。我忙起身,往內房裡去。因為,在我將睡時的朦朧意識裡,好像內房裡是有聲響的。我趕到內房裡,我就嚇住了。我的奶奶就倒在大櫃旁邊,人撲倒在地上,已經人事不省。我忙叫了客房裡的注伯,和他一起把奶奶抬到床上。我急忙去離老家不遠的地方,找來了醫生。回到奶奶的床前時,家裡已經聚了很多老家的人了。醫生給奶奶仔細檢查後,說:不行了,沒有辦法了。於是,很多大人就建議我去把我的父親找來。

我便急急地去見我的母親。在路上碰到我的母親和二嫂,向她們講明瞭情況。母親說:沒有辦法,你現在就去縣城,很多親戚都在你大伯家,你爸爸也在那裡,叫他們下午都趕回來。

我便趕往縣城,去找我的父親。家裡的很多人都是去縣城吃酒的,去吃我表姐的喜酒。酒是吃完了,但他們原打算是明天一起回來的。等我把家裡的情況說了,他們便決定下午就趕回家。

回來以後,我們就開始聽大人們的安排:一些人在床前守了奶奶,一些人去和外地所有的親人聯繫,一些人則開始準備奶奶的後事。

在幾天的時間裡,家裡的所有親人都從外面趕回來了。親人中最遠的,是我的在山東的叔叔,他是最後一個趕回來的。他從勝利油田趕回後,到了奶奶的床前,哭喊著叫了奶奶,奶奶的眼角竟然流出了眼淚,好像人有了一點感覺。但就在那天夜裡,我的親愛的奶奶便過世了。這已經是九四年國慶節後的第四天了吧。

奶奶過世了,雖然她最終沒有看到她的曾孫——我的侄兒,也沒有聽到我放出的迎接侄兒到來的鞭炮聲,但既然在國慶節那天,她有很多令她高興、喜悅的事情,相信她的過世,心裡應該是沒有多少遺憾的。再者,到她將要過世的時候,她的子女,也包括她的很多孫輩、外孫輩,都已經回來,匯聚到了她的身邊。就這,她的辭世,她也應該是沒有多少遺憾的。

奶奶,你走了,感念你的慈愛,十幾年後的今天,我們的晚輩,時不時地,還是要想起你、談起你來。

慈愛的奶奶啊,我把我以上的文字,作了我記念你的文字的開篇,我雖然準備用很多的文字來記念你,但不管怎樣,對你的思念,難道是我能用文字寫盡的嗎?

@附大哥寫奶奶的詩一首:

關於奶奶

/單瑩

想起奶奶

就想起爺爺

想起奶奶

就想起大伯

想起奶奶

就想起那些遠去的親人


在世時的奶奶

本就是神

看見奶奶

就有笑語

看見奶奶

就有新聞軼事

看見奶奶

就有溫情

去二樓的木梯

那裡有奶奶的堅韌

並非名貴的青花瓷壇

那裡藏有奶奶善良的私心


誰捱打了

都愛到奶奶那啼嚎

誰受委屈了

都愛到奶奶那哭訴

奶奶曬的黃瓜皮

那是止哭的藥

奶奶做的酸水豆

那是去痛的針


有人說

奶奶是爺爺一生的服務員

有人說

奶奶是爺爺的影

奶奶苦嗎,不苦

奶奶累嗎,不累

八十歲的奶奶還能飛針走線

八十五歲奶奶還能挑水遠行

奶奶一病不起

她活得美滿

走得舒心


我真的好愛奶奶

一直,奶奶是我心中的神

奶奶的一雙手,雖粗

卻能在每個人的心上留下跡印

奶奶的一雙腳,雖小

卻能撐起一個龐大的家庭


我真的好愛奶奶

一直,奶奶是我膜拜的神

每當家裡的長輩們轉危為安

我知道定是奶奶在默默守護

每當我們的晚輩們逢凶化吉

我知道定是奶奶在屈身遮蔭


假如奶奶還未轉世

我好願奶奶常來我夢中訪問

我知道奶奶最想問些什麼

我要告訴她

她的後代都很優秀

一家人幸福安康

老老少少

和睦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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