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圈子 圖 |攝圖網
1
“媽媽，您快點兒過來吧，我弟弟剛剛摔了一腳，渾身溼透了。”
我正在忙工作，手機裡傳來女兒的哭泣聲。一顆心沉到了谷底，擔心孩子的心強烈地抽痛起來。看了看時間，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顧不得那麼多，在領導的白眼下急衝衝飛出了公司。
外面是傾盆大雨，想著九歲的姐姐帶著七歲的弟弟，揹著沉重的書包，艱難地走在去公交路上的情景，我的心像被插上了一把利劍，痛得不敢呼吸。
遠遠地看到兒子坐在公交站的長椅上，衣服溼噠噠地貼在身上，水珠順著髮絲往下落，滴在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女兒拿著紙巾在幫弟弟擦拭著。
萬幸，孩子沒受傷。一旁的一個接孩子的奶奶見到我就說：“你們做家長的也真粗心，大雨天讓兩個孩子自己回家，如果出什麼事怎麼辦？”
我苦笑一下，說：“沒辦法，我和孩子爸爸都上班，實在走不開。”
“爺爺奶奶呢？不能幫忙帶一下？”老太太的一句話讓我剛平靜的情緒瞬間土崩瓦解，過去的一幕幕像放電影一樣出現在我的腦海。
我和老公是在一個單位上班時認識，老公肯吃苦，做事踏實認真，我正是被他身上這些優點所吸引，愛上了他。
可是，我比老公大了幾歲，因此遭到了他家人的阻止。婆婆還找人給我倆算命，說我和老公屬相不合，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好在老公明事理，我倆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
婚後，我和老公在外努力打拼，日子也過得甜如蜜。後來，我懷孕了，孕吐特別厲害，不得不辭職回家休養。
當時，我和老公還住在出租房裡，婆婆一直打電話要我回老家養胎。說老公上班，留我一人在狹小的出租屋，到底不放心。
我不好辜負婆婆的好意，就回了老家。當時，家裡正值農忙季節，我不是個嬌氣的人，所以，公婆去地裡忙的時候，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這些工作我就全包了。
我以為，將心比心，我對他們好，他們一定也會對我好。
其實不然，在我生孩子的時候，婆婆的尖酸刻薄就給我了當頭一棒。
2
當時，婆婆說在老家做月子更方便，和老公商量後，我們還是聽從婆婆的意見，畢竟在外地，老公上班，租的房子又小，確實不方便。
半夜十二點，我肚子開始陣痛，比預產期提前了一個禮拜，當時，老公還沒來得及從上班的地方趕回來。我忍著劇痛，跑去敲婆婆的門。
婆婆卻說：“再堅持一下，馬上就要天亮了，深更半夜我去哪裡給你找車？”
我又氣又疼，冷汗都出來了，生孩子哪能挑時間，但事到如今，也只有硬著頭皮低聲下氣求婆婆：“媽，我堅持不了，肚子疼得厲害。”
“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會挑時間。”婆婆不情不願，披了一件衣服走了出來。
更讓我瞠目結舌的是，她竟然去車棚推自行車，要用自行車馱我去衛生院。我疼得說不出話，一邊捂著肚子，一邊朝她擺手：“媽，還是叫車吧，我痛得不行了。”
最後又補充了一句：“媽，我包裡有錢，您記得帶上。”
婆婆一聽說包裡有錢，臉色立馬變得溫柔起來。一邊跑進臥室，一邊給司機打電話。
月子裡，婆婆做得還算說得過去，一日三餐對我照顧有加。而且幾乎每天都會給我燉魚湯，說下奶。我心裡對婆婆感激涕零，甚至想，我之前是不是太小肚雞腸了。為表示歉意，一出月子，我就給婆婆買了一個金首飾。
滿月之後，我奶水不是很足，帶孩子去村東頭一家魚塘買魚。老闆娘直接問我：“今天死魚很多，要不多拿幾條？”
我一聽很很生氣，說：“您真會開玩笑，死魚怎麼能吃？買不起魚我可以不吃，幹嘛要死掉的？”
老闆娘也一臉尷尬，忙說：“我還以為是你婆婆讓你來拿的。她跟我說好的，只要死掉的魚，五塊錢兩條。”
老闆娘的話，讓我的小心臟突突地跳快了幾個節拍。
這才想起來，自己月子裡為啥總是拉肚子了，我還以為是自己腸胃不好的原因。
一想起自己吃了一個月的死魚，就噁心得想吐，魚也沒買，抱起女兒就回了家。
3
婆婆看到我兩手空空回來了，就問：“買的魚呢？”
“今天沒死魚，所以沒買！”我把包撂在沙發上，沒好氣地說。
婆婆臉一紅，說：“那就買條活的啊。”
“活的多貴啊，媽，我應該像您一樣學會過日子，月子裡給兒媳婦買死魚吃，讓兒媳婦天天拉肚子。
“我就不明白了，又不是沒給您錢，幹嘛這樣刻薄？媽，您是不是不想我和孩子好？”我越說越氣。
婆婆換了副無所謂的面孔，說：“你給的那些錢夠幹嘛的？家裡的困難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強馬上結婚了，到時候不得二三十萬？我得攢錢給兒子娶媳婦兒，不能為了自己解饞，把大事兒耽誤了。”
我感覺自己馬上會爆炸：“您什麼意思？合著拿著我給的吃飯錢攢著給小兒子用，您這如意算盤打得也太好了吧？我結婚時，你們統共給了兩萬不到，現在輪到老二結婚，您說沒有個二三十萬娶不進家門兒？
“好，那是您自己的錢，您愛給誰給誰，我管不著。但，您別拿我一個月給您的三千塊錢來裝好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做事要摸著自己良心。”
我和婆婆正你一言我一語爭吵的時候，老公弟弟二強從外面回來了。婆婆添油加醋向他訴苦，愣頭青二強看婆婆抹眼淚，指著我就說：“這個家，你要想待，就好好對媽，不想待趕緊走。”
“我嫁到了這個家，就有我的一份，走或不走，你說了不算！”我氣得渾身發抖，女兒大哭起來，如果不是抱著女兒，我恨不得和他們拼命。
我沒想到，婆婆的一顆心不僅全在老二身上，竟還是個挑撥是非的主。
第二天，我就帶上女兒離開了那個家，來到了老公上班的地方。
4
我以為，不和他們糾纏在一起，就沒有那麼多煩心事了。可是，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那天吃過晩飯，我和老公正帶著女兒散步，婆婆打電話過來，說：“大海，二強下個月就結婚了，女方彩禮要二十萬，我和你爸拿不出那麼多，你做哥的也應該幫弟弟拿出幾萬來。”老公的手機當時正在我手裡，所以這個電話是我接的。
婆婆理直氣壯的口氣聽得我很反感，感情做大哥的就應該承擔弟弟的責任。老公一個人有限的工資養活一家三口本就不容易，哪有錢再幫他們。
我說：“媽，您也知道，大海的工資剛夠我們一家三口生活的，我們手裡沒那麼多存錢。”
“怎麼是你？我在和我兒子講話呢。”婆婆強勢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窩了一肚子火，沒好氣地說：“跟我說一樣的，沒有就是沒有，找誰都一樣。”
“行，不拿錢，二強結婚你們做哥嫂的也別回來。”婆婆的話像一把尖利的刀子，隔著電話都能把人殺死。
“不回就不回，誰願意回去。”面對這樣的婆婆，我真是無語到家了。
所以，二強結婚，我們就沒回去。
過年回老家，我才發現我們結婚的新房被老二佔據了，他們把我房間的東西搬進了更小且沒有裝修的一個房間。
我問婆婆這是誰的主意。婆婆顯得很不好意思，說：“老二媳婦非要住你們房子，說看上房子的裝修風格了。我想著反正你們現在在外地，所以就做主了。”
“媽，這才是您不讓我們參加他們婚禮的理由吧？那是我的房子，您要給老二他們，最起碼要打電話告訴我一聲吧？”
婆婆知道自己不佔理，一個勁兒和我道歉。還說，等我們買房子時再補貼我們五萬。
我原本想再和他們爭個是非長短，可是想到畢竟是一家人，沒必要計較太多。反正我和老公也沒打算長期在老家住，在外買房是遲早的事兒，所以就忍了。
5
過完年不久，我懷了老二。對於這個意外到來的小生命，我有想過放棄，可終究還是不捨得。
在老家生女兒時的那一幕幕，讓我膽怯了。所以第二胎，我決定在這邊生。
到了預產期，老公給婆婆打電話，希望她能過來照應一下。
好話說盡，婆婆終於來了。
可是，我生產那天，老公一個人忙著找醫生，繳費。婆婆卻一直蹲在醫院走廊的牆角，抱著頭說剛才坐車暈車了，頭暈得厲害。
經過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之後，我順產生下了兒子。老公跑去給我找病房，醫生要我從產床下來，躺到旁邊的小床上去。但宮縮的陣痛仍然撕裂著我的身體，躺在產床上的我動彈不得。
醫生在產房大叫：“病人家屬進來攙扶一下。”叫了很多遍，婆婆一直裝聽不進，明明就在門口，就是不起身。
我忍著劇痛說：“醫生，等我緩緩自己來。”
回去的路上，婆婆也不暈了，抱著兒子，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有人說“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對我婆婆來講，這句話只說對了前半句。
生完兒子第二天，老二打電話過來，說他老婆剛剛查出懷孕了。婆婆那個高興勁兒，走路都哼著小曲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中了五百萬呢。晚上就對我和老公說：“婧婧懷孕了，我明天得回去照顧她。”
把我和老公驚得眼珠子差點兒掉到地上，老公說：“那曉穎怎麼辦？妞妞幼兒園還要人接送，我這上班又走不開。不管怎麼說您也要等她出了滿月吧。”
老公公司很忙，而且我們這兩年為了攢錢買房，省吃儉用，更沒有多餘的錢請保姆。孃家媽也因為弟媳剛生完孩子，不能兼顧我。
可是婆婆的話把人賭得啞口無言：“我水土不服，再待下去命就沒了。再說，這都第二胎了，還不能照顧自己？婧婧可是第一胎，什麼都不懂，我不照顧她，總說不過去。就這麼說定了，你趕緊給我訂回家的車票。”
6
我氣得渾身哆嗦，說：“媽，婧婧剛懷孕，現在甚至連早孕反應都沒有，您就不能將就一下，幫幫我？”
“不行，婧婧還小，她可沒吃過這種苦，不像你，一個人什麼都可以做得來。”婆婆臉拉得老長。
我心裡的那股無名火騰地升了起來，再也不想顧忌老公的面子，我說：“隨便您，就算沒有您的照顧，我的日子照樣過得下去。
“不過有件事兒，還是要跟您講一下，等我出了滿月，就準備買房子。孩子這麼小，我們不忍心一直讓他們住這麼差的環境，夏天，房間裡潮得可以擰出水來，對孩子的成長不好。
“所以，您當初答應，我們的房子給老二，就幫我們出五萬的買房錢，請您回家就準備這個錢吧。”
婆婆聽到我突然提這茬，臉突然晴轉陰。她瞟了一眼老公，耍起了無賴：“我有說過這話嗎？老二結婚還欠了一屁股債沒還呢？哪有錢給你們？你們都這麼大人了，還啃老？不丟人？告訴你們，我沒錢給你們，以後也不會再來你們這個鬼地方。”
婆婆無厘頭的一系列問題，一下子把我心裡的炸彈引爆了：“媽，抬頭三尺有神明，做為一個長輩，您說話做事兒不能跟三歲小孩兒一樣。您想走，我不留，買房錢您甚至可以一分錢不給我，但以後我也不會養您的老。”
到底在婆婆的哭鬧中，老公給了她買了返回的車票，回家照顧她懷孕的小兒媳了。婆婆回老家第二天，小叔子就打電話興師問罪來了。
說我老公不孝，把他媽都氣哭了，還說我老公怕老婆，看著老婆欺負自己媽，屁也不敢放。
我奪過老公手裡的電話，說：“二強，欺沒欺負你媽，不是聽她一面之詞。你也不是一歲兩歲小孩了，怎麼還和沒有斷奶的小孩兒一個樣？
“為了照顧還沒有孕期反應的小兒媳，她寧可丟下月子裡更需要人照顧的大兒媳。為了你結婚，她求我把房子給你們，當時說會給我五萬塊錢，可出爾反爾，又不認賬了。
“她總說，你還小，請問一個二十八歲的男人，不會自己找食吃嗎？你需要她扶到七老八十嗎？扶你走路也可以，以後，等她老了，你也可以扶她走路，到時候別麻煩我就好。”
說完這些，我掛電話，關機。看著老公一臉的無奈，我也很心疼。這個男人從十五歲就開始外出打工，掙的錢全部給了父母。可是，自己父母呢，一心想的就是那個他們認為還不會走路的小兒子。
後來的日子，婆婆當然沒有給我們出那五萬的買房錢，孩子也沒有幫我帶過一天。當然，我也並沒有再求著公婆為我做這些。
如今，我的一雙兒女一天比一天大，最難的日子已經熬過去了，在我和老公的努力下，我們的房子也有了。
那天，婆婆又給我打電話，說小兒媳一天到晚把孩子丟給她，自己到處瘋，飯做得不合口味了，還會給她擺臉色。最後又說想她兩個大孫子了，問我能不能來我們家。
我回答的很乾脆：“媽，我們這個鬼地方您還是不要來了，老二媳婦兒更需要您照顧。”
說實話，碰到這樣的婆婆確實讓人很無奈，但過好自己的日子更重要，我不會阻止老公盡孝，但也不會再對婆婆掏心掏肺。
說白了，兒媳婦跟婆婆的關係需要的是相互付出，相互經營，但靠一方的努力，關係永遠也好不了。所謂倆好並一好，才是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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