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革命先烈故事:共和國長歌


我和我的革命先烈故事:共和國長歌


(本文根據真實歷史事件以及蒙定軍老先生真實經歷改編)

少年正在給琴絃擦松香。

琥珀色的碎屑在摩擦中散開脫落,留下一條光滑的紅色道路,以及一絲難以發現的金黃色光澤。黃土塬的幹天燥地,一派空曠遼遠、觸目驚心的蒼黃,少年想不到千萬年前誰塑造了此地,正如少年不知半百年前這裡發生的故事。

但他想知道。

老人還是老樣子,微笑時看起來精神了許多,眯著的眼睛裡藏著少年的眸子。

少年翻了翻譜子,決定把準備好的幾首曲子合成一首長歌,不等老人示意,便把小提琴墊在了左肩膀上,右手握弓,靜靜的等著。

等著這首長歌裡的第一個故事。

序章:《喀秋莎》——如歌的行板

“好!好聽!”老人笑著拍拍少年。

少年選擇了還算熟悉的這首曲子。曲調像是一個戴著腳鐐的革命舞蹈者,亦或者是被火藥燻黑面頰的手風琴手。

“那會地裡也幹,年年春荒,年年餓死人,沒得辦法,只能鬧革命咯。”老人哼著曲調自言自語道。

少年實在想象不來起義和革命是什麼樣子,像電視裡演的一樣,還是像電腦遊戲一樣?老人還說,這首曲子熟悉的很,蘇聯老大哥為了這首曲子,建了一座喀秋莎紀念館。

“咱們縣城也有!二八紀念館!”少年不服氣的辯駁道。

那幾個舉著簡陋武器的雕像神情凝重,自從完工那一刻起,就被賦予了生命,一代代後人在此低頭致敬。少年也就去過幾次,也就看過幾眼。但是當老師要求同學們獻上自己摺疊的小白花時,他便小心翼翼的捧著紙花,放在石碑的前面。

“為什麼不放下舉著大刀的手呢?舉著多累呀!”一個同學嘀咕道。

拉到了第二小節,老人便跟著少年打著拍子,他們好像真的看到,在俊俏的岸上,有個姑娘,眼睛裡有著明媚的春光。

故事由此開始。

“春末的某一天吧......”老人也記不清楚了,他笑了笑,那會他只是個學生,跟著特派員叔叔和幾個黨員幹部,來到了旬邑縣城,縣城裡的一群拿著農具的群眾等著他們的到來———一個剛剛起義的部隊。他們成立了蘇維埃政府,把剋扣糧食的腐敗縣長和土豪劣紳綁在一起等候發落,革命的隊伍逐漸壯大起來,老人的同學就在裡面負責向組織聯繫,同學向他打賭,只要解放西安後還活著,就去向這兩天一直跟著他幫忙的姑娘送一節紅頭繩表達心意。臨行前,那個寶塔小學的女老師拉著手風琴唱起了這首歌。

她在等他回來。

老人揉了揉胸口,繼續回憶道,他走後的幾天,一個被國民黨收買的叛徒告密,彬乾區行政長官和旬邑縣的代理縣長率領民團圍攻縣城,扼殺了搖籃裡的革命隊。七個革命者被押到張洪鎮,其中就有老人的同學。

少年眼睛睜得大大的,他本以為是個幸福美滿的結局,可卻和大多數故事結局不一樣。

是不是那個人還沒死?對不對?他會活過來的!對吧,對吧!

老人沒有回答,也沒有看到少年的表情。那天天氣不晴不陰,不燥不潤,馬車軲轆壓過來痕跡清晰可見。

槍聲之後,再也沒有人聽到姑娘的歌聲了。

背景介紹:旬邑二八起義——1928年1月,中共陝西省委發出“開展游擊戰爭,由部分的農民暴動過渡到全陝西的總暴動”的指示。中共旬邑區委根據省委指示,積極發動農民,著手暴動的組織工作。5月初,蒙定軍的革命前輩、旬邑籍共產黨員許才升赴西安和中共陝西省委聯繫工作,接受了省委關於武裝暴動的指示。此時的旬邑發生了歷史罕見的大饑荒,廣許多人被活活餓死。國民黨旬邑縣政府不但不救濟災民,反而逼迫民眾交糧,起義一觸即發。 5月5日晚,許才升等在建立黨組織較早、群眾基礎較好的旬邑縣清塬鎮郝村召開黨員會議,傳達省委指示,號召農民團結起來,推翻舊政權,建立蘇維埃新行政權。5月12日旬邑縣蘇維埃政府宣告成立。旬邑起義的烈火迅速燃遍全縣,影響到了周邊縣區,引起國民黨極大恐慌。5月30日國民黨調集大軍前來鎮壓起義,由於叛徒出賣,31日呂右乾、許才升、呂鳳歧等7位起義領導人英勇就義,旬邑起義宣告失敗(資料來源於網絡)。

第二章:《南泥灣》——抒情民謠

“後來啊,我們就有了自己的根據地了!”老人嘴角微微上揚,卻帶出了幾聲咳嗽。

少年趕忙過去輕輕拍打老人的後背,另一個手騰出來翻著譜子。

又一首前蘇聯的歌名映入眼簾——鶴群。

“南泥灣!南泥灣!”老人含糊不清的說道。他咳出一口老痰,揮揮手打斷少年。

南泥灣。

少年的音樂老師提到過這首曲子,成曲出自陝北,卻有一種南方曲調清新悠揚的曲調,實在妙不可言。

老人說老一輩共產黨員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不分南北。

三八年仲夏夜,蟬蟲此起彼伏的鳴聲在簡陋的窯洞房裡聽起來格外清晰,老人睡眠總是不太踏實,打趣著說多半是那會給蟲兒鬧得。

“往年的南泥灣,處處是荒山;如今的南泥灣 與往年不一般。”

少年嫻熟的運弓,一根根繃緊的琴絃像是舞動的銀線。老人可能沒有提起,大生產的時候,那些蟬兒就是明天高粱面饃饃裡最豐盛的菜品。

“我記得第一次吃的時候,撿了一個看起來算肥實的蟬兒放在嘴裡,最初不敢去嚼,那蟲還在垂死地扒拉薄翼,愈發的感到渾身癢癢得難受,看著政委一邊吃一邊就著野菜根笑著看我,就猛一閉眼咬了,就聽見清脆咔滋一聲,就咕地一口嚥下,說實話比螞蚱殼兒好吃,當時都覺得新鮮,就都刨起了蟲吃。起初是晚上摸,後來怕廢煤油燈,便就在白天農忙之餘搞起了‘糧食革命’:大的同志用钁頭在前面挖著,小的在後邊撿著野菜根和那蟲兒....”

少年吧唧吧唧嘴,想象著不曾品嚐的美食,但老人講的故事裡,還有和蟲兒相伴的紡紗架子,軲轆軸子,鞋掌板子,這些,就更想象不來了。

“碗口粗老木頭,片兒刀削成鞋底大小,男同志模子大,女同志模子小,中間鑿個洞,捅一根麻稈子,以後納墊子,縫底子就在這東西上面做啦!”至於紡紗架子呢,老人比劃出一個圓,一手拎著,一手來回拂動,彷彿憑空多來一臺紡紗架子,厚實的列寧服、蘭花花被子,吱呀吱呀的,一屢屢棉絮填充了革命者的生活。

“吱呀,吱呀….”填充在長歌裡,故事中。

只不過在老人沒有講出來的部分,全世界都在嫉妒他們,仇恨這個少年時代的紅色政權,彷彿要撕碎孩子的天真,不停地叫囂著,仇視著。山頭的那一邊,反動派的封鎖計劃已經傳達到每個摩拳擦掌的白色部隊;大東亞共榮圈的計劃書裡,西北地區已經成為必須拿下的帝國任務;蘇聯在列寧格勒死守,而不列顛的考文垂已經成為了一片廢墟。

吱呀,吱呀….

然而吱呀聲從未斷過。

背景介紹:三十八軍的黨建工作:1940年前後,在延安“大生產”運動時期,蒙定軍堅決貫徹中共中央關於在國民黨統治區工作的方針,一方面鞏固部隊政治改造的成果,相繼辦了兩期教導隊,又培訓了幾百名幹部;另一方面,將原來黨在部隊中的半公開活動,及時轉變為單線聯繫,利用各種合法形式開展工作,和國民黨反共派的破壞活動進行了針鋒相對的鬥爭,使這支部隊始終保持正確的政治方向,不僅未被削弱,反而更為堅強。毛澤東主席曾經特別指出:"三十八軍始終是按黨的方針建設部隊,與日寇作艱苦卓絕的鬥爭。"(資料來源於網絡)

第三章;《鶴群》——G大調安魂曲

大雪至秦淮,肅殺,而陰盛。古金陵有龍興之象,而現在只有雨花石聆聽上天的哭泣時,記得他們的故事,而獨特的緬懷方式,也讓人刻骨銘心。

一些老人不願提起的故事,一首低聲嗚咽的曲子。

來自遙遠的北境寒風越過長江的江面,向古老的南京襲來,刀一般的北風颳過少年的臉頰,所有的人都行色匆匆地走過。少年的眼睛被迫微微地眯起,他扣緊帽子,看著這座六朝古都。他真希望能夠下一場雪,一場久違了的雪,有雪才是真正的冬天,儘管他明白,冬天象徵著死亡。

少年記得那次旅行,從紀念館出來後就止不住的發抖。


鶴群,在烏克蘭傳唱廣泛的曲子,和喀秋莎不一樣的是它創作初衷——每一個音符都在哀悼的旋律,化作白鶴,化作永遠不會回來的將士。獨特而悲傷的安魂曲,讓老人久久不能平靜。少年學習這首曲子花了很長很長時間,低音區裡掩蓋的亡魂嗚咽,就像他這輩子都不敢再去那個紀念館一樣令他痛苦。


但琴弓已經搭在弦上,沉重的氣氛在你想不到的時候迎面而來。

1937年12月13日,南京淪陷。

不快的行板,自然小調式和後面的旋律小調一閃而過,雨花石凝結的血色紋理開始被喚醒,老人醞釀一下就要講第三個故事,不過,在少年演奏的同時,琴聲飄過的地方,彷彿是一場場的葬禮。

“38年初的南京,除了毀滅,沒什麼新聞。從秦淮河畔到雨花臺,一望無際的廢墟上堆滿屍體,他們本應是一個個有名字的人。”老人說。那次簡短的會議過後,政委拿著報紙,陰沉著臉蹲在牆角,一言不發的抽著旱菸。

“我們知道消息時,已經是屠殺發生一週之後了。”老人眨了一下眼,然後又合上,久久不願睜開。

整個根據地,整個延安,整個中國震驚於那不斷擴散的血腥。

琴絃和琴弓在劇烈的摩擦,還在繼續。

少年腦海中閃過紀念館大屏幕裡的黑白影子,他看見許多穿著破爛的棉襖和各色舊衣服的人,在那片白色的燈光下,他們的臉都被照得慘白慘白,他們的臉色都是驚慌失措的,他們張大的嘴巴,似乎是在大喊著什麼。燒燬的房屋,哭泣的母親和女兒,倒在路邊的屍體,一張張照片,一個個沒有名字的士兵,化作白鶴,向遠方飛去,本是處在生命力最蓬勃旺盛的年齡,愛情、事業和美好的生活應該是他們每天談論的話題。然而如果死亡沒有在今天降臨,它會使你除了死亡之外不再思念任何美麗的事情。

G弦的低音已經到了最低域,琴身開始顫抖。

氣勢洶洶的第九師團,揚言要在他們的坦克邊,掛滿中國人的腦袋,他們的戰爭地圖上,天津,上海,瀋陽的標旗已經拔掉,他們要進攻南京,他們還要三個月滅亡中國。

那時老人正值年輕氣盛,他眼裡含滿淚花,大聲質問著政委,為什麼不打過去,給咱中國人報仇?

東條英機把轟擊目標定在華北的每一個工廠和生產線,他們選擇在東北進行親日教育,他們選擇派出731部隊,他們要在天皇陛下的壽辰之前,佔領這個積貧積弱、不堪一擊的國家。

少年突然站了起來!連續的半音音符帶來的不適感,讓他感覺這像一個漫長的儀式。

一片廢墟中,母親抓著大兒子的陣亡通知書啜泣,然後毅然地給小兒子帶上鋼盔,指著遠方的襄陽護城河說,你爸爸和你哥哥就在河的上頭——這一戰,張自忠將軍壯烈殉國,而在宜昌,每天有數以千計的士兵犧牲,卻沒有官兵投降。他們的棺材用草蓆代替,他們打光最後一顆子彈,悍然赴死。

松香幾乎被磨光了,鬆散的弓線眼看就要散開,但這並沒有影響到少年的演奏。

接著琴聲漸漸緩和。

原本被黑暗氣息籠罩大華夏大陸,卻冒出一絲光亮——華北平原的後方,千里縱深線,埋藏著一顆顆地雷,一條條暗道,一個個鮮活的英雄人物登場;一百多個團級部隊,一千多場戰鬥,他們炸燬碉堡,切斷鐵路,拔掉據點,讓這頭隨意闖入的惡狼,首尾不得相顧。

節奏突然慢下來,最後一小節,和絃!

工人放下手裡的鉗子,學生走出學校,農民推著獨輪車,海外人士急匆匆的踏上回國的輪船,他們肩並肩,手拉著手,組成了一道巨大的人牆,一步一步的推進著,他們走過北平,走過太原,走過八百里秦川,走過蜿蜒千里的長江沿岸,站在侵略者的面前,在這之後,軍官放下武士刀,參謀部的軍人跟著他一起,舉著雙手走出千瘡百孔的掩體,那是中國土地上的從來沒有過的寂靜,他看到了槍口,憤怒和淚水。

此時,少年有一瞬間了忘了自己是誰,自己在哪,忘記了為何要演奏,忘了老人正在講述的故事。

“朕深於世界大勢及帝國之現狀,欲採取非常之措施,收拾時局,茲告爾等臣民,朕已飭令帝國政府通告美.英.中.蘇四國,願接受其聯合公告。”

昭和二十年八月十四日,東京發出這樣一封電報,裕仁天皇讀完這份電報後,摘下眼鏡,背過頭去看著窗外,此時的東京還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我們活下來了。”老人不停的擦拭眼睛。

活下來了......

抗戰勝利後,老人第一次去看望政委。酒還未滿上,在政委的墓前,老人已經泣不成聲。

背景介紹:1942年~1949年時期,蒙定軍建立了"西安軍事情報組"。擔任主要負責人,蒐集陝西、晉南、豫西、隴東、川北等地胡宗南及馬鴻逵、馬步芳部隊戰略決策及戰役行動的情報,及時送交西北前委,由彭德懷直接掌握。期間發生了震驚世界的“南京大屠殺”事件,也是由該組織蒐集到第一手珍貴資料。彭德懷曾對蒙定軍說:"你們的情報很及時,很準確,對作戰有很大幫助。有這樣及時、準確的情報,一兩年就可解放大西北。"1947年5月,胡宗南下令通緝蒙定軍,他根據中央決定撤回邊區,仍負責軍事情報組的工作,直至西安解放。(資料來源於網絡)

第四章:《東方紅》——人民樂團大合唱

老人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醫護人員急忙跑過來,迅速的給老人接上氧氣面罩。站在門口的男人猶豫了一下,把兒子留在病房裡,輕輕的退身關上門,而走廊裡的女人早已哭紅了眼睛。

他拉著她的手,如同當年。

他數了數,妻子多了幾根白色發線,幾十年來,風雨里程,春華褪去,恍惚間,他卻看到是她未變的容顏。

這便是第四個故事, 那天的長安古都,還未入夜。

上世紀五十年代,他和她在陝西師範大學相知相識,最終情定三生。要去見這位威望高重的長輩時,他顯得忐忑不安,她拉著他的手,告訴他不用緊張,他和她步行越小寨、進南門、穿鐘樓、過西華門、到達人民大廈,她和他說了一路話,都是關於這位長輩的故事。

二層寬大的辦公室裡,第一次見到這位穿白色襯衣,墨色西褲,一雙圓口黑布鞋的長輩,幾句平易近人的問候話之後,他便不再緊張。

許多年過去了,他才知道,那年他和愛人在人民大廈門外等候見面的時間,正是這位岳父大人送周總理去機場回北京的時間,總理那次來西安,召集西北五省統戰部長會議,主要是研究部署少數民族工作。1958年3月,甘南發生了反革命武裝叛亂,民族分裂主義分子,殺人放火,攻擊政權機關,戕害革命幹部,而岳父則是前往甘南指揮平叛,奉行在軍事打擊的同時,做好爭取群眾工作,孤立瓦解敵人的方針,終於在八九月完成了平叛任務。

第二次見到岳父時在醫院——因為工作關係,老人很少與家人見面,儘管工作任務繁重,卻總在最關鍵的時候抽空看看女兒。

他雙手託著額頭,祈禱母子平安。

順產,謝天謝地。孩子還未睜眼,卻哭聲響亮。

這小傢伙天生喜歡音樂,總能在節拍裡一下兩下的揮舞著小手。外公便早已悄悄的準備好禮物——後來,少年摸著小提琴,踮起腳親了又親媽媽。他看著她和兒子,滿臉幸福。

“你要是學會了,學好了,就把你最拿手的曲子,拉給外公聽聽!”老人聲音很微弱地說道。醫生說,老人今天早上精神還不錯呢,怎麼......

他看到愛人背過頭去擦拭眼睛。

少年枕著下巴靜靜的聽著,聽外公繼續講著故事,小提琴早已放在一邊。初春的關中,一股和煦的暖風到來時,輕輕一撫,少年便打了個哈欠。

最後一個故事講的是啥?

少年記不清了,在朦朧的睡眼中,他彷彿看到了淮海平原吱呀吱呀的獨輪車,天安門城樓上那些共和國偉人們的莊嚴宣告,他聽到了鍊鋼爐的轟鳴聲,第一輛解放汽車的汽笛聲,甚至有一首東方紅,響徹天際,在少年的腦海裡迴盪著。

少年意識逐漸模糊,嘴唇吧唧了幾下,鼾聲悄悄的從半張的嘴巴里發出來,看來美夢香且甜。

頭頂的黃土天,腳下的黃土塬,老人的一生便在此一絲一粒地耕耘著。這片孕育了他和她愛情故事的神州大地,此刻又編織著少年的美夢。

現在,老人該歇一歇了。

我和我的革命先烈故事:共和國長歌

終章:春天的故事

故事的最後始於一股春風的迅速南下,始於一位領袖神情凝重地畫下的一個圈,耕地不用牛,鋤地不用犁,樓上樓下,電燈電話。

老人伸手摘掉了氧氣面罩,神采奕奕地談論著那些不可思議的故事,戰機升空,巨輪入海,衛星和導彈標誌著中國的歷史進入了另一個時代,真不可思議。

故事還遠遠沒有結束呢。

昨天,少年的媽媽和爸爸終於得到首長的批示,可以去見那位“老領導”了,這次他們要帶上少年。

媽媽在商店裡仔細對於兩種牛奶的保質期時,收銀員看到她皺緊眉頭的樣子;少年鬧騰著一定要帶上小提琴,爸爸無奈的給媽媽打報告,順便把他晚餐的饃饃只吃了一半的事情也說了。

“你外公身體還沒康復呢!那會吵到他的!”媽媽也出來勸阻。

少年仍是堅持,他準備了好久,這是他有意識以來第一次見外公呢,其實見了外公之後,一老一小便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

“隔壁國際班的勞雅跟我去過南京呢!她......她住在聖彼得堡城區,康達爾街!她畫著大人的眉毛,真好看!我們是上次學校社團舉辦的音樂會認識的!”

少年也向外公講出了自己的故事。

南京,南京,外公不是剛剛講過那裡的故事嗎?

那首東方紅,好聽,外公也喜歡聽。

外公,外公?

少年猛的驚醒,幾乎是扯著嗓子喊著外公,就在同時,眼淚如決堤一般從臉頰滾落,流進了嘴角,打溼了剛剛摸過自己的那隻枯瘦的手。

老人還是笑著,一如既往。

他的故事講完了,但少年的長歌才剛剛開始。

注:蒙定軍,陝西省旬邑縣原底鄉蒙家村人。1923年參加革命,1931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建國前在國民黨軍隊中從事黨的秘密工作,曾在國民黨三十八軍中任中共特派員、工委書記、"西安軍事情報組"負責人、關中地委常委、關中軍分區參謀長等職。建國後,先後任西安警備司令部參謀長,中共中央西北局統戰部秘書長,西北軍政委員會交際處長、人事部副部長,甘肅省委常委、統戰部長,、民委副書記,西北民族學院院長、黨委書記,甘肅省第二至四屆政協副主席,甘肅省第五屆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第三至六屆全國政協委員等職。

蒙老先生是作者的太伯,經姑爺宋文程(蒙定軍女婿,文中的“他”)、姑奶蒙建華(蒙定軍之女,文中的“她”)口述,並整理修改後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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