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在山丹》——看看醉在山丹的都有谁?


本文 作者 周步

文章来源:《张掖日报》2020/2/2——2020/2/9连载


醉在山丹


去年四月底在山丹,适逢甘肃山丹酒厂重整旗鼓再图宏业之际,诚情难却,便和几位朋友去了新建的酒厂参观。酒厂临近312国道,交通便利,视野开阔,远处祁连山雄劲气象,尽收眼底。


山丹城市不大,但它影响力却在河西走廊近三十个县级城市中独领风骚。究其原因,与山丹悠久的历史有关,与山丹雄性的地理有关,与山丹人好酒善饮的秉性有关。记得曾看到过一篇“在山丹喝酒能活着回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的文章,里面极尽描写山丹人能喝会喝善喝“往死里喝”之能事,看后会心一笑,暗为窃喜。


山丹是河西走廊最早设立的县域之一。山丹地理之胜,在焉支一峰。焉支山更是弱水源头之一。出凉州西行百余里就是焉支山。焉支山南北走向,横亘于甘凉古道之间,于是,在这里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绕却峰峦叠嶂,跨过乱石嶙峋,翻越丘岭交错,一片新天地,豁然开朗处,便是山丹。难怪有军界人士途径此处,开口便是“此处好战场”。


没错,这个地方就是当年霍去病大战匈奴的古战场。


匈奴的崛起有似秦吞六国。冒顿单于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就消灭和兼并了北部草原十几个部族,成为北方霸主。那时候,正是楚汉相争之际。再后来,匈奴与月氏交恶,月氏不敌,败走西遁,匈奴王便用月氏王的头颅做了酒具。用头颅做酒具的事情,其实非匈奴首创,据记载,春秋时期,赵襄子砍下智伯的头颅,涂漆,为杯。还有一种说法是“漆其首以为溲器”,溲器就是尿壶。所以,很多人一次认定匈奴“性残暴”便有牵强。月氏王的头颅做酒杯的事情应该不是发生在山丹,但匈奴与山丹有关,月氏与山丹有关,这个故事便与山丹有了一些关系。


焉支山西的匈奴王城,就是由月氏东城改建。月氏西城在临泽一带。


那个用月氏王的头颅做酒杯的匈奴王叫老上单于。老上单于是冒顿大单于的儿子,是军臣单于的父亲。冒顿、老上、军臣,是匈奴历史上最强盛的时期。到了呼韩邪单于,也就是汉元帝时期,匈奴经过汉王朝多次打击和内部分化,其军事力量已大不如前。这时候,南匈奴在汉王朝的帮助下,才免遭北匈奴的吞并。为了牵制和打击北匈奴的发展,汉王朝答应南匈奴的请求,出兵相助。在达成共识、昭示天下的仪式上,呼韩邪单于及其大臣与汉朝将领韩昌、张猛等一起杀白马,搅酒浆,饮血酒盟誓。为表明心迹,以示盟誓之神圣,呼韩邪单于拿出祖上老上单于用过的月氏王头颅做的酒具,举杯为祭。如此算来,这个酒具至此时已经100多年了。


也由此也可以得出,西北地区及河西走廊酿酒的历史,应该有两千二百多年。


公元前121年,盘踞在河西走廊匈奴的部队被霍去病的大军彻底击溃,退守漠北。但匈奴慨然气概和善骑善饮之风,却永久性的留在了河西走廊。今天的河西走廊,人品质朴,但不失雄烈之风。来人去客,有请必喝。喝酒吃肉,一醉方休。


月氏和匈奴在山丹这片土地上应该都有过酩酊大醉。时至今日,人们谈论起这两个民族,表现出的神情,依旧是神奇、神秘、亲切、甚至是豪气顿生。这里的人们毫不讳言,申明自己的血液里“应该有匈奴的成分”。在中原和东部地区人们的眼里,西北地区的人们基本就是少数民族的后裔,其实未必。对于这个问题,我非常认同裕固族语言研究专家陈宗振教授的观点。他说地缘相近,并不能代表血缘相亲。两千多年的时光岁月里,河西走廊的人口结构,可以说每一个时期,都有过翻天覆地的变化。王权的更迭,伴随着的是一个民族的衰败或兴起。现在居住在河西走廊的人们,大多是明朝时期来自中原地区及江南一带。然无论世界发生怎样的变化,河西走廊这片土地上强劲的季风和坚韧的民风,永远不曾改变。


河西走廊酒文化的刚烈豪迈之风,自古至今,丝毫不曾改变。


中国酒文化源远流长,猜拳行令似乎是一个主要方式。而在河西走廊的山丹,猜拳行令更是被演绎的出神入化,多姿多彩,而且还衍生出一些新的派别和手法,其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山丹穗子拳、穗子酒。山丹穗子拳和穗子酒可谓山丹酒文化的一朵奇葩,其本质是让客人吃好喝好玩好。喝好的标准是什么呢,就是喝醉。于是,好酒的河西走廊有了“河西酒廊”之称。山丹穗子拳,让五湖四海的宾客和河西走廊其它县域的朋友们如坠迷宫,欲战不胜,欲罢不能,观而慕之,望而生畏。


我去过东北、内蒙、山东等地,那里的人们喝酒确实豪爽有余,但总觉得后力不足。在山丹喝酒却不是这样。山丹人喝酒若非官方场合,一般都是先吃饭再喝酒,从养生的角度来说,这确实对人体有益。素有“酒城”之称的泸州我去过两次,那里的人们喝酒洒脱而温雅,显然深受中原礼仪的浸淫,然豪爽之气和恣意张扬,远不及河西“酒”廊。


匈奴王用月氏王的头颅做酒具的事情过了500年之后,另一个醉倒在山丹大地、后来名震天下的英才人物出现了,这个人物就是沮渠蒙逊。


沮渠蒙逊是匈奴卢水胡人。这个在临松山下(彼时属山丹)长大的孩子,在成为北凉国君之前,很多时候,他都是醉卧在山丹的毡帐和酒馆里。史书记载,沮渠蒙逊“善饮滑稽”。一个带着一帮弟兄们喝的开怀大笑而自己独留一份清醒的将军,该有多深的城府?于是,在一个油菜花开的季节,在一个适合祭祀的日子,当追思被吕光杀害的沮渠先祖的怒火愈燃愈烈的时候,这个贯于用醉酒的方式掩盖自己才华的青年军官站起来了,他端起一碗烈酒,这次,他没有一饮而尽,而是慢慢地洒向后凉的方向。于是,河西走廊的一代霸主,在山丹这片土地上诞生了。


醉在山丹的人物还有霍去病和杨广、王维和陈子昂等等。霍去病醉在山丹的姿态应该没有醉在酒泉那般潇洒,但大隋天子杨广在山丹却醉的最为恣意。公元609年,40岁的杨广登上了著名的焉支山。走出观风行殿,在西域二十七个国家主要领导和使臣举起万国咸宾的酒杯的一刻,未饮先醉的大隋天子,我想,此刻心中升起的,不仅仅是“千乘万旗动”的壮美篇章,还有中华雄起的宏伟蓝图……


醉在山丹的岑参写下了“老人七十仍沽酒,千壶百翁花门口。道旁榆荚仍似钱,摘来沽酒君肯否!”的诗句。


醉在山丹的陈棐留下了“雪后远山供塞酒,风前斜日送胡笳”的篇章。陈棐是鄢陵人,嘉靖十四年(公元一五三五年)进士及第,久居西北,在山丹及河西走廊多处留有墨宝。也因为陈棐的那首诗篇,山丹酒厂做品牌规划的时候,毫无争议的选用“塞酒”注册了商标。


四月的祁连山雪线依旧,春的笑脸已经绽放在枝头。现在,新出窖的“塞酒”早已全面上市,而我的记忆,依旧留在那一杯又一杯的酒香里,依旧留在山丹亲友开心惬意的笑声里……


作者简介:周步,甘肃山丹人。作家,诗人。写作题材以西部历史散文居多。作品获第二届沂蒙精神文学奖、张之洞文学奖等国内三十多个奖项。作品入编多个文学选本。多部作品被拍摄成电视散文等在电视台、广播电台朗诵播出。现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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