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來了,我仍宅家


春天來了,我仍宅家

遠遠地,看著春天走來,絲絲清新的風帶著溫熱從開著的玻璃窗縫隙裡吹入房間,感覺到些許的潮潤。好想下樓走上一走,迎著春光出門不必穿衣太厚,在不大的小區間的環行柏油路在樓與樓之間漫步,也算得上是一種久違了的享受。

白玉蘭枝頭的蕾還沒有綻開,遠處的柳枝已經泛起隱隱的鵝黃,湊過去,那抹黃便沒了,也許這便是“草色遙看近卻無”的意境吧。草坪上的草卻仍舊是枯黃的,儘管摸上去已經很柔軟了,只有沿著枯黃翻開根部的地方,才會看到分明的綠,嫩嫩的一截深紮在土壤中,透出地面有一公分左右的高度,恰好剛剛被上面的黃遮擋著。

前些天裡積存於背陰處的雪已經完全融化掉了,我以為迎春花應該到了開放的時候了,便每天從二十五樓隔著玻璃窗向下張望,渴望著應有的驚喜從那些開始柔軟的枝條上綻開,但卻終未如願。

窩在家中已經40多天了,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蝸居的生活,卻又每每渴求著外面的世界。

這場突如其來的疫情似乎徹底把人們固有的生活秩序打亂了,居家不出便是抗疫,按照目前的疫情狀況,似乎仍需要堅持居家。媒體上往來的訊息每天氾濫成災,真的假的、實的虛的,令人眼花繚亂,漸漸不再去多餘的顧它。眼看著這場疫戰要勝利了,全國各地已經開始有了復工復產的消息,太多的人們翹首期盼著能夠儘快地走上街頭,渴望著折柳賞花的春天快一點到來。

今天上小學的兒子開始上網課了,但卻意外的卡的厲害。昨天晚上各科老師才與學生逐一連線調試過,沒想到到了正式上課的時間段,卻卡機了。這個時候竟然想起了5G時代,或許進入了5G時代便不會存在這種現象了吧。但仔細想來,又有一些忐忑。到不是懷疑科學,但每一個新科學產生的最初似乎都是源起於惑而又解決其惑,但最終卻又會有新的困惑產生。

這段時間最辛苦的應該是抗疫一線的白衣天使和戎裝戰士。對於他們即使翻遍辭海也已經找不到任何一句配得上他們的讚美之詞了,我只好用最質樸的一句“您辛苦了”去仰望他們。或許,只有他們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精神和堅強才撐起像我這樣的虛度年華寄生於世的人的平靜生活。

而我卻每天面對著平凡、安靜的生活瑣事大說辛苦。一家四口人宅家四十餘天,居然吃掉了一袋半白麵粉、十五斤豬肉、一袋莜麵、一袋大米、一袋紅面以及為春節備好的所有庫存。就這樣,全家人集體體重不斷的攀升,儘管在不到130平米的屋子裡稍有空閒便會不斷的遊走鍛鍊,體重依然有增無減。

在這四十餘天裡,我嘗試著各種各樣的花式麵食和菜餚的做法,從開始的一竅不懂到現在的信手拈來,練就了一身的存活技能。但卻忽略了這種技能的本身是依託了太多的豐厚的物質,沒有一樣能夠適應於野外或者極度物質匱乏下的生存,想來不免有些擔心。

想想四十多天來的期盼和煎熬,就像自己四十多年來的人生,每一天都在經歷著不同的考驗和對美好生活的嚮往。

這段時間宅家,或許並不能算是純粹的浪費生命,每日在重複著貪吃貪睡的無聊之餘,我還學會了平靜認真的讀書和深入淺出的思考。人生總是這樣,在失去一些東西的時候總會獲得意外的一些收穫。餘華的《活著》,連續讀罷三次仍然有種痛和不忍令壓抑於胸口。或者,寫這部書的時候,他便已經成長為了一個冷血的劊子手。他在用他那一雙沾滿塵霜的手提著那把鮮血淋淋的屠刀,盯著從生活場上過往的所有的人和事,盯著形如蒿草的生活場。儘管他把一切的悲愴通過特定的歷史場景再現在一戶普通人家普通人身上,但這或許就是生存,是活著,能活著是很艱難的事,能快樂的活著更難,能快樂幸福的活著難上加難吧。人,都是極聰明的,所有的表情、行為動作、言語等等本質上沒有善惡之分,卻都是自私的。而人生卻又是極漫長的,用腦子活的人,表面越活越輕鬆,內心越活越掙扎。有時候想,人活著真的只是一個生命而已,什麼都不是,可每個人卻都不要命的去爭世界,好像真個宇宙都是他的。一場風過,一個世界乾乾淨淨,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都從頭來過,從第一滴水珠從第一片植物表面滑落開始,有了大眼睛魚和小眼睛蟲,有了時間和輪迴。

人一生到底要追求怎樣一種生活?愜意舒適、享受感官的歡暢自在,從生活的一點一滴中發現美和快樂,得到內心的平靜?還是積極進取,為一個目標苦思夜想、輾轉反側、衣帶漸寬?這些看起來無解的問題,在讀過美國作家亨利·戴維·梭羅創作的散文集《瓦爾登湖》之後,我似乎得到了一些答案——愜意舒適與積極進取並不矛盾,關鍵是遵從自己的內心,就能獲得快樂。一個人整日沒有目標、無所事事,他必定感受到的是虛妄無聊;一個人堅持勇攀高峰、拼搏進取,一路上,他感受的並不一定是焦慮苦悶,而可能是興奮與滿足。

梭羅自己在瓦爾登湖的實踐和他的作品中都有一個貫穿始終的主張,那就是迴歸自然。他在作品中不斷地指出,我們大多數現代人都被家庭、工作和各種物質需求所困,失去了精神追求,過著物慾的生活。這樣的情形今天依然存在,並且愈發嚴重。我們有許多人幾乎很少去關注在那些瑣碎的個人利益和活動之外的事物。許多人的精神活動過於侷限,只關心物質生活和感官享受,而用梭羅的話來說,我們這樣的生活不能稱為"真正的生活"。

在全球背景下,瓦爾登湖成為人與自然和諧共存的一個典範;如果說人們的生態關懷曾是梭羅聲名鵲起的三個原因之一,那麼這種生態關懷現在已經成為當代梭羅研究的主要動機和原因了。從生態環境學的更廣泛的意義來看,梭羅遠遠走在了我們的前面。他在《日記》中提出了許多觀點,並在《瓦爾登湖》中詳盡地表現出來。他說:"大多數人,在我看來,並不關愛自然。只要可以生存,他們會為了一杯朗姆酒出賣他們所享有的那一份自然之美。感謝上帝,人們還無法飛翔,因而也就無法像糟蹋大地一樣糟蹋天空,在天空那一端我們暫時是安全的。"

瓦爾登湖的神話代表了一種追求完美的原生態生活方式,表達了一個對我們當代人很有吸引力、也很實用的理想。這個典範在今天對我們更具有生態學意義,因為生態平衡的破壞和環境的惡化已到了相當嚴重的程度,許多生態學家和環境保護主義者正在致力於保護自然留給人類所剩不多的財富。因此,瓦爾登湖不再只是一個著名的美國作家梭羅在那裡生活、寫作和思考的具體的地點,它已經成為一個象徵。在瓦爾登湖這個地名之後我們發現了一種生活方式,一個人與自然的浪漫史,一種對理想的執著追求,一個具體化的自然的概念,還有人類永恆不變的希望接近自然並與自然融合的願望。

自然與人,從來都是友善的,而人總是把自然當做人類生存的屠宰場,肆意的屠殺著悲憫忍痛卻又無力發聲的大自然。而大自然始終是足夠誠實、足夠耐性的,一如現實中那樣,一個誠實無言的人總在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傷害後並不言語,也不去反抗,只是淡淡的付之一笑。其實,並非他們所有的神經系統比較麻木,更非他們的痛點高,或許只是他們足夠寬廣的胸懷中內斂著一些不屑。任何有生命存在的生物體的痛點其實都是一樣的,只是生活帶給每一個人的承受力和隱忍力卻不同,而這些不同會在面臨同一痛點出現的情況下會提升痛點的抗性。因此,你痛了,眼角淌著淚在哭;他痛著,心口滴著血在笑。哭的人會迎來撫慰,笑的人卻往往仍舊承受著傷害。

或許,人生便是這樣,人類自古如此。但願經歷過這次傷痛,人類總該在面對大自然的時候多些驚醒,少些貪婪。不要再被德國哲學家黑格爾那句“人類唯一能從歷史中吸取的教訓就是,人類從來都不會從歷史中吸取教訓”的名言不幸再次命中。

然而,縱觀世界人類發展史我們不難發現,無論朝代更迭、經濟發展等活動都在不斷的重複過去,“歷史總是不斷地重複”,這話往往被我們奉之如圭臬,其實歷史已經成為既成事實,單純地糾結於歷史沒有意義,從歷史中得到有助於現在和未來的經驗、教訓才是讀歷史的現實意義所在。而“歷史總會驚人的相似,但又不會簡單的重複”,這是事物發展的自然規律,是哲學上的辯證法。這種相似是具有形式上的相似,卻又不是完全的相同。罔顧這種相似性和規律性固然不可取,形而上地機械照搬同樣不科學。

不管如何,經歷過這次疫情總歸會給人類帶來或多或少的警醒吧。即使是極短暫的傷痛還是會有的。而我所思索的卻是如何趁著這段宅家的日子是自己儘快地成熟起來,當再次迎著春光走出屋子的時候,我會看到一頂不一樣的藍天和一片不同的土地在等待著我去徜徉、去開墾、去培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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