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擼貓簡史:人馴貓,還是貓馴服了人類?

世界擼貓簡史:人馴貓,還是貓馴服了人類?

八百多年前,當南宋詩人陸游抱著愛貓擁暖氈,坐在火爐旁看屋外大雨滂沱的景象時,寫下名句“溪柴火軟蠻氈暖,我與狸奴不出門”之時,是不是與現代人沉迷擼貓不可自拔的日常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呢?


現在不少國家,全民擼貓的現象愈演愈烈。已有媒體將其描述為:人類史上面臨的規模最大的入侵物種,貓正在馴服人類。事實上,在人類的發展史中,早已有了貓的身影。


家貓的起源


說起家貓的起源,很多人能想起最久遠的歷史大概是在古埃及。在這輝煌的文明中,養育著數以萬計的貓,並在歷史奇蹟的金字塔中佔有重要的席位。長久以來,科學家也認為這是家貓的起源地,貓成為人類家庭的一員便是從古埃及中貓被尊為月亮神開始。


然而,在21 世紀初,地中海塞浦路斯島的一處遺蹟的發掘報告,把這個推論徹底推翻。法國巴黎自然歷史博物館的吉恩—德尼茲·維涅在報告中指出,在距今9500 年前的一個墓穴中發現人貓同葬的現象,這比埃及起源說足足早了將近6000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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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次的發掘中,死者周邊散落著貝殼、石器、鐵器等,明顯為陪葬品。死者與貓的遺骸擺放朝向一致,相距僅40 釐米遠,可以認為是故意為之而非巧合所致。貓並非地中海島嶼的土生物種,推測應為鄰近的黎凡特海岸把貓帶到地中海,考慮到從開始豢養到往外輸送的這段時間,實際上貓來到人類聚居點應為10000 年前。綜合時間、來源地,以及考古學家們的基因分析,一致得出中東的新月沃土為家貓的起源地。


說起新月沃土可能有點陌生,但如果說這片土地上有約旦河、幼發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流經,古巴比倫曾在這裡建國,相信就會恍然大悟了。


作為孕育人類文明的土地,這裡建立第一個城市文明。早在一萬年前,人類就在約旦河谷種植小麥和大麥,這裡是人類進入農耕時代的開始。而這個時間恰恰與貓來到人類生活的時間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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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的脫穎而出一直以來都存在這麼一個疑問:貓到底為什麼會被人類豢養?相比於狗的忠誠守護、馬的運輸出行、牛的犁地耕種等,對人類勞動生活毫無貢獻的貓為何從眾多動物中脫穎而出,成為人類案頭的新寵。這裡不得不提到貓出現的契機——農耕文明的伊始。


一直依靠打獵、過著茹毛飲血生活的人類,隨著人口的增多和獵物的不足,開始嘗試新的食物獲取方式——耕種。令人驚喜的是,耕種帶來的成果十分喜人,甚至超出當下所需的量,囤積富餘食糧以避免未來的缺糧危機便是再自然不過。隨著米倉的興建,帶來了與人類相愛相殺數千年的生物——老鼠,以穀物為生的鼠類自此擁有了穩定的食物來源,而人類有了新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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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老鼠的天敵,貓自然也會出現在米倉的附近。當人類發現,有貓出現的地方鼠患會減輕甚至消失時,對貓的出入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為了挽留會給貓提供些許食物。如此,貓進入了人類的生活領地,作為合作伙伴長留了下來。


但相比人類對狗等動物的馴養不同,貓在此時從未被人類馴養。它們仍擁有來去自由的權利,保持著矯健的身姿和利爪,夜視能力從未退化,擁有豐富的野外捕獵經驗,隨時可以離開人類生活。在其他馴養動物只能等待著人類餵養時,它們仍擁有對食物的自主捕獵權和選擇權。直到古埃及的法老時代,才真正出現貓被馴養的畫面。


貓的人類征途


作為最佳的護糧小能手,人類開拓疆土、對外貿易時自然少不了它們的身影。為了避免糧食在路上被老鼠啃食,貓被水手們帶上了甲板,帶到其他人類聚居點,開啟了“征服”全人類的偉大事業。


早在公元前3000 年,貓便來到埃及。因貓晝伏夜出的特性和對糧食的貢獻,它被埃及人奉為聖物,認為是月亮女神巴斯特的化身。同時,貓的眼睛會隨著光線的增加而變化,跟隨著太陽的升降而變化,因此太陽神的形象也是一隻公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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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位崇高的貓在埃及開始了絕無僅有的“人上貓”生活。為了保護貓,埃及人制定了嚴厲的保護措施,禁止貓的售賣出口,一旦發現有人偷貓售賣即處以死刑,甚至丟失貓的人也要受到懲罰。這一條例導致貓在埃及內大量繁殖,但相鄰的南歐和北非地區人們卻從未聽說過貓這一生物,有了埃及人用貓捕鼠時,一海之隔的希臘人只能用貓頭鷹捕鼠的趣聞。


彼時, 貓的地位大致等同於現今的熊貓。埃及國王會向友好國家贈送貓,但需限定贈送年限,到期後必須將貓健康完好歸還。與現今熊貓因繁殖困難而倍感稀有不同,繁殖能力不低的貓被珍惜至此,可見埃及人對其重視,甚至專門修建屬於貓的金字塔,裡面埋葬著18 萬隻貓木乃伊。


後來,隨著戰爭和商業發展,馴養後的家貓被帶到周邊區域,成為一種較為常見的家養動物,這在各國出土的各種貓圖案的物品中可窺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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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貓族的命運也不是一片坦途。


一開始,貓被埃及人尊為聖物,後來戰爭頻發,貓不再被特殊化。到中世紀,宗教的高度盛行,貓逐漸被套上一層層的神秘色彩,貓能變身為人等獵奇的故事開始廣泛傳播,黑貓也被認為是女巫的同類。為了對抗惡魔,消除巫術,在1484 年,教宗英諾森八世發表通諭《最深之憂思》表明對獵巫的支持,由此拉開了大量屠貓的帷幕。


不計其數的貓在這場屠殺中死去。但當人們熱烈地慶祝魔鬼的滅亡之時,人類的災難也因此來臨。


後世推測,正是因為此前針對貓大規模的行動,導致當時歐洲貓的數量急劇減少,老鼠的數量持續上漲,從而帶來肆虐整片大陸的黑死病。


學者認為,當時令人聞風喪膽的黑死病是由一種名為鼠疫桿菌的細菌所導致的,這些細菌一般寄生在跳蚤身上,並通過黑鼠傳播。


直到19 世紀,人們發現細菌的來源,停止對貓的屠殺開始重新養貓後,這場可怕的疾病才漸漸得到遏止。


“東方貓”的走紅


在貓被西方人民普遍馴養時,遙遠的東方對貓仍一無所知。最早在東方找到關於貓的記載,是在大約2000 年前的梵文作品中。


家貓大約是在公元前500 年左右進入中國,被人所熟知。中國的本土貓科動物多為虎、猞猁等兇猛的食肉動物,難以被人馴養,其食譜亦並非鼠類。春秋時期,貓進入中國後被稱為狸,《韓非子》中寫道:“使雞司夜,令狸執鼠,皆用其能。”


比中國位置更遠的日本則是在唐代貞元年間,即公元785年-805 年,距今一千多年前方擁有第一隻家貓。當時圓融天皇花費重金從中國購買一對白貓,讓其享有與皇子同等的待遇,擁有了第一隻“貓兒子”,堪稱後世愛貓人士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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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作為防鼠的最佳“ 生物武器”,除了深受家庭的喜愛外,還極得文人的喜愛,蓋因其能保護書籍不受老鼠咬損。因此西方的修道院一般會豢養家貓,而我國古代的文人也不例外,甚至留下眾多的詩句。


除了前面提到的陸游。黃庭堅也在《乞貓》中寫道:“聞到狸奴將數子,買魚穿柳聘銜蟬。”詩人深受鼠患的騷擾,夜夜不得安眠,聽說有剛出生的幼貓,便趕緊買來小魚乾欲討一隻貓回家。討要幼貓,不備金錢向養貓人購買,反而第一反應是討好貓咪,“聘請”貓咪好讓其跟自己回家,詩人言行之間滿滿都是對貓的寵愛,簡直是一名合格的“鏟屎官”。


除了文人愛貓,帝王家也愛貓。武后曾四處蒐羅不同品種的貓;萬曆年間明神宗“最重貓”,甚至讓貓與人同職:“凡后妃各宮所畜著,加至管事職銜”;嘉靖皇帝愛貓用金棺所葬,稱為虯龍冢,甚至讓一名撰寫祭文優異的大臣加官進爵……明代的皇族簡直就是一個大寫的“愛貓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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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為何如此受寵愛? 早在《山海經》中就曾被一語道破:“有獸焉,其狀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朏朏,養之可以已憂。”因為養貓能了卻煩憂!


進入現代社會,人們對貓的喜愛越演越烈,貓吧、貓咖啡館,還有互聯網帶來的“雲吸貓”引發全民擼貓的趨勢。


在當今人類為貓鞍前馬後,自稱“鏟屎官”的時候,也很難說清楚究竟是人類把貓馴養成功,還是貓成功把人類馴養得更懂如何照顧、取悅它們。


老齡化日本堪稱“養貓大國”


貓在日本有著特殊的地位,國民影響力顯著,這很大程度上歸功於貓自上而下的普及方式。並非日本本土物種的貓一開始只能依靠從中國進口,從海外遠渡而來的貓自然身價不菲,在當時只有貴族才能支付得起其昂貴的費用。


直到後來,貓才漸漸流入民間,但其身上已然打上貴族的標籤,民眾對當權者的追隨自然造就貓相對於其他寵物稍微高一點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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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各種關於貓的傳說也逐漸在民間興起,認為貓通人性,能為人帶來好運,招財貓的源頭便來自於此。如今,在日本隨處可以看見舉起一隻爪子的招財貓。


除此以外,日本現今老齡化現狀也是導致全民愛貓的原因之一,低生育率帶來的子孫缺失的寂寞只能用寵物彌補,安靜溫和的貓自然是最佳選擇。


“中國鏟屎官”多為80、90後


我國寵物市場欣欣向榮,“吸貓”人數眾多,但與日本全民愛貓相比仍然有一段距離。看似風頭正盛的貓咪,事實上其擁躉大多活躍在網絡,集中在一二線城市中。在範圍更廣的鄉村城鎮中,養狗護宅的仍然佔大多數。


據《2018 年中國寵物行業白皮書》稱,我國養貓人士已高達2200 萬人,佔總養寵人數的30%,是繼寵物犬後最多人選擇的家養寵物。有趣的是,人均養貓只數為1.8 只,也就是說有相當大的一部分人選擇養兩隻甚至以上的貓,比起寵物犬的人均數要高。這正正印證瞭如今網絡上盛行的觀點,貓於人類猶如貓薄荷於貓一樣,是會上癮的,當養了第一隻貓就會有第二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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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趣的現象是,與其他寵物一般為購買或者贈予的獲取方式不同,超過30% 的人的貓是撿回來的,成為佔比最高的獲取方式。同時通過收養獲得的比例也接近20%,可以推測的是這些渠道獲得的貓大多有過流浪或者被人遺棄的經歷,而超過半數的“貓主子”是出於對這些貓的愛護而選擇領養的。


本次白皮書針對養貓人士的人群畫像中顯示,“鏟屎官”們大多為80、90 後, 佔比79%,並且女性佔絕大多數達88%,多為擁有本科學歷及以上的白領。這就不難想象,為何貓的獲取來源如此特別,相信對可愛的事物毫無抵抗力、對弱小擁有天生的愛護和憐惜的年輕女性在其中貢獻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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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隨著“雲擼貓”出現後,大眾日常生活中無可避免地會接受到一些關於貓的信息,於是愛貓人士的群體日漸增大,最終推動我國的愛貓熱潮。2019年,星巴克的貓爪杯一經推出隨即售罄,一杯難求的景象便可窺得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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