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称为“中国最好的人像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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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全,男,1959年生于四川成都,曾任深圳《街道》杂志摄影记者,被称为“中国最好的人像摄影师”。1980年代中期开始“我们这一代”拍摄,1991年出版《天堂之鸟》三毛摄影专集,1992年在瑞士举办个展,1993年在法国参加摄影联展,1996年出版《我们这一代》。2000年出版《我镜头下的美丽女人》。


巩俐 1994年11月 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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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你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也会对“中国最好的人像摄影师”产生质疑和不屑。不要紧,今天我就带你认识一下他。


肖全最初决定专事肖像摄影,是因为在诗人钟鸣创办的杂志《象惘》上看到一张美国诗人庞德的照片。


照片里,垂暮之年的庞德拄着手杖立于石桥,背景是威尼斯的古老城镇。他神情肃穆,目光如炬。照片下配了他晚年的一段话:“理解来得太迟了。一切都是那么艰难,那么徒劳,我不再工作,我什么也不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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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沉,复杂,孤独——庞德典型的知识分子形象,有种扑面而来的历史感。这张照片对于肖全有决定性的影响,让后者陷入深深的感动中:“我觉得中国的文学艺术家应该有像庞德那样的照片。”这个不到十秒就产生的念头,肖全却花了将近十年去完成。


杨丽萍在山边云海间即兴舞蹈,对面的山属于缅甸 1996 年 1 月,云南西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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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全在摄影圈内外的知名度,最初靠的是《我们这一代》的大型摄影集,这本出版于1996年的画册几乎囊括了1980、1990年代文学艺术界风云一时的各色知名人物,其中有张艺谋、陈凯歌、姜文、何训田、谭盾、北岛、王安忆、史铁生、陈村、崔健等人。为了拍摄这本画册,肖全走南闯北,用了将近10年时间才告完成。肖全也因此有了“中国最好的人像摄影师”的美誉。


张艺谋 电影导演 1994年12月 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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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是好友吕澎凑了1000块钱,帮助肖全的拍摄事业,让他从成都到武汉,从武汉到长沙,从长沙又到南京、上海、北京,最后一站到西安,追拍贾平凹……跑了7个城市,吕澎给肖全的1000块钱居然还没用完,那些火车票他到现在还留着。


陆忆敏 王寅诗人 1991年8月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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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挤满异乡客的火车、孤寂的旅店、拥挤的汽车、粗糙的食物以及寻访和等候,诗人钟鸣形容那时的肖全“就像小精灵似的,不知不觉就渗入了那些孤独者的隐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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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知难,歌唱演员,80 年代成都艺术圈中非常抢眼的一个女子。“易知难坐在琴房里面,拿着烟灰缸倚靠着钢琴,化完妆以后,慢慢抽烟,墙上挂的是陈逸飞油画的复制品。她想着自己的生活:她要靠拍电视剧挣钱养活在北京舞蹈学院进修的丈夫……渐渐地,她的眼眶满含泪水。” 摘自当时肖全拍摄易知难时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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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楼去看看,他说。我把相机装满‘子弹’,我们在楼上操练起来,越拍越疯。姜文说,肖全你到楼下去,我站在房檐边上。在马路上,我用210 毫米的长焦看这小子,我调动着他前前后后,姜文十分配合,我俩都挺过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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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食指(郭路生)。在动乱的年代,他的诗救活了许多下乡的青年,让无数困顿的人生“相信未来”。食指是七十年代绕不开的诗人,但是《七十年代》却漏掉了他,不能不说是这本书的一大遗憾。2001 年,空缺多年的人民文学奖诗歌奖颁给了两个人,一个是食指,另一个是海子,前者在精神病院住了十多年,后者早在1989 年已卧轨自杀。而他们写诗,已经是20 多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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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崔健、王晓京去电视台录像,在电视台门口,我见有一堆旧墙和TV 的V 字,正好奇妙地组合在一起,便请老崔下车拍照。崔健想了想,下了车。我操起相机,按了21 张,老崔不停地改变着身体姿势。一分钟后,我心里有数一副好照片已经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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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艺术家,杨丽萍。 “这15 年间,我不间断地一直在拍,眼看着孔雀变老。从我内心来讲,我也觉得特别残酷。我一定会继续拍下去,我跟她是那么好的朋友,我一定要等我成老头,她成老太太了,再出一本书,她也同意了。到那时候,她可能早已经不跳舞了,没关系,哪怕她在大理晒太阳,老得不行了,她还是杨丽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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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乐乐。那时她还没去湖南卫视,当然更不认识汪涵,那时她的身份是肖全的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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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翟永明。肖全解释说,小翟的外表是很文弱的,但她的内心是坚强的,是坚持自己的,从未放弃过自己对艺术的追求,“20年后,还是如此。”


到今天,她依然还是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她是独立的,她的思想,她做人的坚持,在中国今天的女人当中,她仍然是我尊敬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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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三毛来成都,肖全找到三毛要给她拍照。两个人就在成都乱逛,在一个茶馆喝茶时肖全拍了这张照片。那组照片真是一个奇迹:女主角盘腿斜在茶馆的竹椅上,脸上笑成一朵花;他们从茶馆出来,有家人关着门,竹椅子扣在门上,女主角没去动它;她拔了鞋,赤脚坐到竹椅旁的地上,眼睛望向镜头外。在这次合作后,肖全和三毛成了好朋友。1991年1月5日,三毛于台湾自杀,肖全想去参加她的葬礼,妻子安慰他:“三毛没有葬礼,只有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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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肖全将这张照片送给三毛,她说:“肖全,这不是完整,而是完美。你知道吗?我十几二十岁就梳着短发、背着包满世界地漂,十几年过去了,还是我一个人。你瞧,这是一个多么倔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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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滚歌手何勇,与窦唯、张楚并称魔岩三杰。可以说他的《姑娘漂亮》是无比地寂寞:“交个女朋友,还是养条狗”。想想94魔岩三杰在香港红磡的演唱会,把整个香港给震了。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中国摇滚的时代来了。如今,魔岩三杰却早已离开音乐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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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乐队,在80 年代,一个破旧的四合院里他们写出了《梦回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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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杨丽萍的独舞《雀之灵》获得第二届全国舞蹈比赛创作一等奖,及表演第一名。有人请教她:为什么你能获奖?她脱口而出:因为我没有对手!这,也许就是艺术家需要的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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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凯歌心情十分复杂,外界对他有各种各样的传说。在交谈中我知道他是一个十分孤独的导演。在他留意我的镜头的一刹那,我清楚感觉到了站在我镜头另一端的人,是一个多么有教养的虚怀若谷的艺术家,否则他没有这般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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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窦唯的黑豹还在,王菲还没有改名为王靖雯到香港打拼。看到那时的他,你就会明白王菲为什么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在肖全的影像下,他们真实,平淡质朴的真实。这些人,今天,你要是把他们神化,我相信,他们自己也会感到害臊。而你,会更害臊。更重要的是,肖全的拍摄手法也同样质朴、简单。他的理念,应该是还原生活。他追求的是回到拍摄对象的生活中去。在北京,他可以陪杨丽萍去看戏。在上海,他可以陪王安忆去买菜,还可以陪巩俐去逛街、买衣服。为了拍好残雪,肖全就陪她到市场里买菜,又在厨房里择菜,甚至还把相机交给她,让她反过来拍自己。


杨丽萍在拍电影《太阳鸟》 1995 年 12 月,云南西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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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看肖全的作品,最直观的感受是“温和”。黑白色调仿佛裹了岁月的包浆,有历久弥新之感。相机背后,肖全的目光像一道和煦的阳光轻柔地穿过一代人的生活。他是这一代中的一员,参与、见证了这一代的历史。怀着对同代人命运的关怀,怀着对人本身的热爱,肖全用相机为每一位被访者拍摄一幅温存的造像。


何训田 作曲家 朱哲琴 音乐家1994年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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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肖全出版了他的代表作《我们这一代》。将近20年过去,一直对艺术图书独具匠心的雅昌再次发现这本书的文化价值,并以一贯的“做书人”的严谨细致态度,于2016年精心制作推出了《我们这一代》的完美纪念版。


李保田 表演艺术家 1991年8月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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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再版感言里,肖全称20年后的自己不会再重拍书里的200多位名人。“我又何必去执着那个相呢?青春怎么可以常驻,每个刹那间的生命都在改变。好在20年前,我为他们,也为自己留下了光荣的影像。此时此刻我们绝大多数人正在自然而骄傲地老去……”


陈丹青 艺术家1995年10月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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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说,肖全拍谁,就是谁一生中最好的照片,能让你“区别于周围10公里以内的任何一个人”。这样的盛赞让肖全年轻时就有了强烈的使命感——更多的人等着他去拍,“我不能变成扛不动机器的老头儿”。


崔健在排练场外 1992 年,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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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开始,肖全开始把镜头对准了普通人。那年,联合国的一个公益拍摄项目——《我们期望的未来-2032》找到了他。《2032》是一部记录式短片,由32位来自中国各地的普通民众走到摄像机前,谈谈自己对20年后的期待。当时的导演杜家毅找到了肖全,邀请他给参与短片的普通人拍摄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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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一开始挺难的,最让大家发愁的是,怎么去找到愿意来拍照的人。“当时短片的副导演干脆拿着联合国开的证明当道具,去街头找人。但是完全没有人相信,都觉得我们是骗子。后来慢慢地有胆子大的人,说好啊,这事儿才被传开了。当时我也在微博上告诉大家,我在北京开了个照相馆,邀请大家来拍照。”给普通人拍照这事儿,就这么戏剧性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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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在北京七棵树创意园的一个老厂房里进行。临时搭的一个简陋的棚,用大块黑布隔着,一边在录视频,一边拍人像。“5天拍了200多个普通老百姓,从早拍到晚上11点。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大学生、藏族、彝族、回族,还有残疾歌舞团的一帮人。”拍完了之后,肖全非常感慨,“我觉得那几天,就像非洲的妇女把食物顶在头上一样,去顶礼你将遇到的那些人。素未平生,但是他们跟你有缘,来到镜头面前。去认识、了解他们,并且在那个空间里,给他们留下了那一刹那的影像,那里面有很多的人我可能终生都难忘。他们的经历、故事甚至他们的眼神,都一直留在我们脑海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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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不断地有人找到他。2015年,肖全又把镜头对准昆明灵光街的普通百姓,创作了《时代的肖像》;2016年10月底,肖全去了南昌给洪都中航城的伙伴们拍照,12月又拍摄了四川阿坝州金川的当地人;2017年的4月底,他的镜头开始关注重庆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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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过300位重庆女性被摄入镜头,形成了逾9000张照片……然后就是大家在南滨路原·美术馆看到的《时代肖像 — 肖全镜头下的重庆女人》摄影展——2017年6月17日,著名摄影师肖全的这场“早有预谋”的个展正式和重庆市民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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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展览一共展出了131件作品,其中有97件都是肖全拍摄的本次在重庆征集到的来自各行各业的女性。说起本次拍摄重庆女性,肖全在接受重庆晨报记者采访时更是一连用了“热情、美丽、率真、友善”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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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中有创业者、护士、教师、空姐、瑜伽师、政经界人士、特警、维和部队女兵、献身艺术的舞蹈家、视音乐为生命的爵士歌手、身残志坚的残疾诗人,甚至普通的餐厅服务员……历经16天连续拍摄,最终从9200多张照片中精选了97张作品在现场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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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过9000张照片中,肖全最喜欢哪些?在那天的开幕式上,包括记者在内的很多嘉宾都很想问这个问题。肖全给出的答案是“小三毛”刘畅和来自川美的雕塑家李娜。


用肖全自己的话说,这两张作品可以说是“我和她,还有老天爷共同创作完成的。”“小三毛”刘畅是一位出生于1988年的妹子,作为自由职业者,她更多时候是凭借自己周游世界各地的手绘游记和网友交流。留着一头和三毛相仿的长发的她告诉记者,“早在四五年前就有朋友和网友叫是‘小三毛’了。”报名拍摄后,肖全不仅给她拍了照,并且还早早地就把照片发了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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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全说,“就连三毛最亲近的朋友们都十分惊喜,这是新一代的重庆女性在独自旅行用三毛的方式‘阅读大地’。”


李娜的照片也是肖全的即兴发挥。“5月8日那天我和刘畅来到洪崖洞正对的江边,我看到了一个水泥墩,心想要是能让一个女孩子在这里扮女神,可能会很好玩。”随后,肖全在照相机取景框里看到了李娜左手抱着一部笔记本电脑,右手高举想象中的火炬,她的身后有正在建设的很魔幻的现代建筑,江面上的船只以及头顶上呼啸而过的轻轨列车。“你仔细看照片,她眼睛里是真的有光的!自信的能量充满了她。”肖全半开玩笑地说,自己当时就想就算要和主办吵架,自己也要坚持用这两张照片做成展览的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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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作品的拍摄地则包括了南山三毛故居、黄桷坪交通茶馆、东原1891印长江等。


在他看来,所谓最好的人像照片,就是拍出人本身的样子。“老百姓没有包袱,反而那种劲儿更有意思。我当时在昆明,拍着拍着,工作人员给我拉来一个流浪汉。正儿八经的,衣着褴褛、拄个拐杖、背个大行囊,他根本不知道照相是咋回事。来到我们跟前,看到我们不是坏人。他面对镜头的那种表情,特别地打动人。”


窦唯在胡同口吃油条 1993 年 9 月,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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