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父母多年恩愛她自覺幸福,逛街時卻發現父親早和別人有小孩

小說:父母多年恩愛她自覺幸福,逛街時卻發現父親早和別人有小孩

1

孟君寒曾在一週之內見到那女孩兩次。

第一次是在暫居公寓附近的公園廣場,傍晚時分,當時他正應了舅舅家小妹的囑託到廣場接人。

那日天不算好,風很涼,層層堆積的陰雲厚得像是隨時會落下一場雨來。大概因為天氣的緣故,廣場上人不多,除了一個在噴泉旁拉小提琴的中年男人外,只剩幾個小孩子在旁邊嬉鬧著跑來跑去。

那女孩出現的時候,一曲剛剛開始,而就在這個間隙,他無意地一瞥,便看見了她。

那會兒她正坐在拉琴男人附近的長椅上,身上穿了件不打眼的黑色外套,旁邊放了個同色的書包。女孩子年齡不算大,看起來跟小妹差不了多少,只是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上去有種不符合年齡的冷漠。

孟君寒沒有盯人看的習慣,因此也只是瞥了那麼一眼,很快移開了視線。

那時距離接到小妹電話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他要接的人遲遲沒有出現。想到小姑娘平日裡的叛逆囂張和打電話時的刻意賣乖,孟君寒心裡隱約有了某種猜測,微微擰了擰眉。

雨下起來時廣場上已經沒什麼人,他出門出得匆忙,除了手機鑰匙什麼都沒帶,正在思忖是否要冒雨回去時,一把雨傘已經撐了過來。他於詫異中回頭,驚訝地看見女孩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

“傘給你。”雨下得急,她吃力地撐著傘,不大的聲音幾乎要淹沒在雨聲中,“我用不到,你拿著吧。”

吃驚也只是一瞬的事,孟君寒很快反應過來,正要開口拒絕時,那女孩已經把傘塞進他手裡,揹著書包快步走進了雨中,彷彿他接不接受與她並沒什麼關係。

從來都是他提供幫助給別人,被人當弱者對待還是第一次,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小姑娘,這讓孟君寒感到意外。而當隔日在小妹學校的辦公室又一次看到那女孩時,這意外便又增加了幾分。

那會兒他剛從小妹班主任的辦公室出來,小丫頭讀高二,正是叛逆的時候,三天兩頭在學校見不到人影。

大概是不想見到那對已離異一年父母中的任何一方,又或許是覺得找這位剛因工作回國不久的表哥來見老師更容易,學校讓叫家長時,她直接一個電話打到了他那兒。

看到那女孩是在路過高三組辦公室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半開著,門內人的聲音很輕易便傳了過來,“……你看她昨天又沒來上課,家裡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

他本無意關注這些,旁邊的小妹卻已經探出頭看了看,隨即嘟囔了一聲。於是他也跟著瞥了一眼,就是這一眼讓他看到了屋內側對著門外的兩人:一臉平靜的女孩,以及站在女孩旁邊滿臉尷尬的父親。

小妹在旁邊吹了聲口哨,“沒想到啊,原來好學生也是會翹課的。”

他擰著眉看了小妹一眼,而後者並沒有看到,反而饒有興致地跟他介紹,“看到挨訓的那個女生了嗎?那是我學姐,高三的,叫簡陽,以前老考年級第一。”

2

那時他沒想到會那麼快再碰見她。

那把傘他原本是想讓小妹幫忙帶到學校還回去的,又怕以小妹跳脫的性子給對方添麻煩,因此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是後來有天路過廣場的時候又見到了她,還是同樣的位置,同一件外套,只是書包換成了藍色。那個拉小提琴的中年男人也在那兒。她安靜地坐在那裡聽著,臉上的表情比前兩次見到的都要柔和。

孟君寒過去坐在了她旁邊的長椅上,見身邊多了人,簡陽偏頭看了一眼。他頓了頓,微笑道:“曲子很美。”想了想又說,“還記得我麼?那天下雨,你給過我一把傘。”

簡陽偏了偏頭,臉上露出了點茫然的表情,後來大概是想起來了,禮貌地笑了笑,點點頭,算是回應。

隨後他們沒有繼續交談下去,而是靜靜地聽完了整首曲子。等拉琴的人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他才轉過頭來道謝,隨後又抱歉地表示,不知道她在這裡,忘記把傘帶出來。

孟君寒住的地方不算遠,回去拿倒也不會耽誤多少時間。但是簡陽向來不喜歡跟陌生人打太多交道,於是拒絕了他的提議,擺擺手說不用了。

一把傘而已,舉手之勞,當時給了他就沒想著再拿回來。

然而孟君寒也不是個喜歡欠人不還的人,想了想又徵求她的意見,“那方不方便請你吃個飯?”

這樣的詢問讓簡陽愣了愣,只是一句“不用了”還沒說完,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孟君寒無意探究別人的隱私,在她接起電話的時候也禮貌地起來回避,起身的時候並未忽略掉電話接通時女孩眉眼間一閃而過的厭惡。

而這厭惡的來源,顯然不是他。

電話是誰打來的孟君寒不得而知,只知道接完後女孩的心情好像一下子變差了很多,連走回來時都微微擰著眉。他並不知道,這通來自家裡的電話簡陽接得並不情願,但又剛好給了她一個脫身的理由。

雖然連認識都談不上,但簡陽看得出,這是個紳士的人。

意料之中的,當她說出有事要走的時候,孟君寒並沒有多做挽留,只是在她離開時承諾有機會再請她吃飯,而簡陽也不再強硬地拒絕,禮貌地說了聲好。

3

只是那聲敷衍的回答不過是出於禮貌,當時簡陽是真的以為不會再跟這個人見面的。

那段時間她整個人的狀態差到極點,整夜整夜失眠,不想去學校,更不想回家。不只是因為不想見到父親那張讓人討厭的臉,更是因為不知道要怎麼裝出一副開心的語氣像從前那樣在電話裡跟母親分享學校裡的趣事,以及家中近況。

她想問問母親,知不知道自己在邊遠地區支教的時候她的丈夫在做什麼?可每當聽到對方溫柔地詢問她最近的飲食起居時,話到嘴邊又都嚥了回去。

於是這無法排解的怨氣與恨意只能化作和父親一次又一次的衝突,只有看到他發怒,她的心裡才會暢快一些。

再次見到孟君寒已經是兩週之後,被他叫住時簡陽幾乎快想不起有這麼個人,而後對方笑著做了一個撐傘的動作,她這才記起來。

想到短短一個月裡她已經遇上這人三次,簡陽倒是有些訝然。只不過前兩次見面都是在廣場,而這次卻是在學校前面的步行街。他大概剛結束工作,不知從哪裡趕來,看起來很累的樣子。見她終於認出了他,眼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一些。

然而雖然又一次見面,但這回孟君寒卻沒有了時間。小妹跟父親起了爭執離家出走,家裡人找了一下午沒找到,電話不接,信息不回,他也是剛從小妹同學那裡得知,說她在這邊玩。只是已經找了半個多小時,小妹卻依然不見人影。

簡陽向來討厭麻煩,但遲疑了下還是問了問女孩兒的名字,得到回答後搖了搖頭說:“她不在這兒。”

而後想了想又說:“她應該在學校後面那條街,那邊有個商場,地下有家新開的電玩城。”

不想上課的時候她曾去過那裡幾次,常常看到一群學生在那兒玩,其中就有孟君寒的表妹。

簡陽對這些其實沒什麼興趣,去也只是想換個地方待會兒,通常過會兒就會走,因此一般也沒人注意到她。而在她碰到他的半小時以前,她還在那裡看到那位小學妹。

至於為什麼會有人告訴孟君寒說他的妹妹在這裡,要麼是小姑娘又換地方玩了,要麼是對方故意誤導他的。

她原以為孟君寒會問她些什麼,然而並沒有,他只是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恢復了之前的表情。沒有問她為什麼會知道小妹在哪兒,就像沒有問她為什麼不去上晚自習一樣。

他只是跟她說了聲謝謝,在她又一次幫了他之後。

4

最後他們還是一起吃了飯。

孟君寒後來沒有再去找人,而是直接發了個信息過去,這一次對方終於不情不願地接了電話。隨後他請她吃飯,而她則在飯後請他吃了甜筒。

那天她的心情大概不好,整個人顯得格外安靜。深秋的天氣冷得人打顫,他們捧著冰淇淋坐在十字街頭的花壇邊上,手指被冰到失去知覺,偶爾有路人好奇地看過來,也沒有人去理會。

孟君寒注意到她的書包又換回了黑色那隻,他偏過頭去看的時候正好撞上簡陽探尋的目光。他笑了笑,想了想還是什麼都沒說。

那時對面的花店裡正在播放一首英文歌,聲音沙啞的男歌手正在唱著一首寫給愛人的誓詞,而路過的男孩正牽著身邊女孩的手邊走邊說話。

“……聽說他是因為他妻子才當了歌手。那會兒他妻子因為一場車禍癱瘓在床,他在身邊守了好幾年,後來為了給對方治病才參加了歌唱比賽……”

“這麼深情啊……他們現在還在一塊兒嗎?”

“好像分開了吧……”

交談聲伴隨著兩人的腳步漸行漸遠,許久不說話的簡陽突然出聲,“你相信世上會有永遠不變的愛嗎?”

孟君寒怔了怔,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偏過頭看了她一眼,“你呢?”

那女孩卻沒有看他,只是說:“我不信。”

她不信。

愛這種東西太虛無縹緲了,握不住,抓不著。今天能對著你說我們要永遠在一起,明天就未必不會陪著另外一個人說些情侶間的愛語誓言。

而孟君寒並不知道身邊女孩的情緒為什麼會一下子變得這樣低落,他只是想了想,說:“你聽過陸游和唐婉的故事麼?”

據說兩人原是表兄妹,長大後結為夫妻,婚後恩愛非常。後來因為陸母反對,陸游不得已而休妻。

簡陽偏過頭看了看他,不知道在想什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接話,“聽過。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們分開之後,各自又有了婚配。”

坐在她身邊的人笑了笑,“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世上沒有什麼是永遠不變的。白頭偕老這個詞,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很難,這世上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原因,成為愛人分開的理由。

“可你看,即使是這樣,依然有很多人願意為了愛付出。因為愛是否能永遠不變本身沒什麼意義,有意義的是它曾經存在的時刻。如果曾經擁有過,那麼擁有著的瞬間已經是永恆。”

5

此後孟君寒常常會在小廣場遇見她。

他們看起來不大像朋友,因為除了姓名,他對她幾乎一無所知,只知道每週有一兩天的傍晚她會來小廣場。

有時候兩人遇見了會聊聊最近的天氣以及路上碰到的事。有時候什麼都不說,就只是一同坐在長椅上,看踩著滑板的少年少女在廣場上滑來滑去,看年輕的情侶笑鬧著彎下腰來喂鴿子。

而她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她沒問過,他也沒說過。

但他們相處得卻很自在。偶爾下班路過他會帶糕點來跟她一起分享,而她有時也會突發奇想跑到廣場附近的麵包店,要一個小小的蛋糕,上面寫著“祝某某生日快樂”。每次上面的名字都不同,等切蛋糕的時候兩人再一起小聲祝福這個不知道是誰的某某。

這並不是個不懂得快樂的姑娘,其實她可以天天背那隻藍色書包,只要她想。

孟君寒從不過問她家裡的事,可也能看出她過得並不快樂。

聽那個中年男人拉琴是兩人共同的興趣愛好之一。那人的琴拉得並不算好,圍觀表演的人不多,但是他每次演奏的時候都很投入,每當琴音一起他便沉醉其中,彷彿周圍所有的人都消失在了他的眼裡。

這大概是個有故事的人,只是孟君寒無意去窺探。

倒是某一次簡陽無意中提起,說這大叔人很好,常常見他買吃的給流浪的老人。

那時孟君寒還不瞭解這句話的含義,直到後來小妹的學校開期末家長會,他在學校裡見到她與那人跟老師一起交談,聽到老師稱呼他為“簡陽舅舅”,撞上她略帶驚訝的目光時,他突然有些明白了她當時的話。

後來他們爬到學校後山的山頂,那時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透過橫斜的樹枝枝椏能看到橘黃的夕陽孤零零地掛在城市一角,在冬日的寒風裡搖搖欲墜。

那是簡陽第一次向孟君寒提起自己的家庭,提起那個背叛了妻子,並偷偷和別人有了孩子的父親。這並不是件光彩的事,會被她發現也只是源於為人子女的敏感。

如果不是因為那段時間父親的行為太過反常,簡陽大概怎麼都不會去注意父親出差帶回來的行李箱裡有什麼,也就不會發現那身屬於嬰兒的衣物和屬於女人的香水,更不會出於懷疑跟蹤父親到那個女人的家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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