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之家》:我除了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和你一樣的人

西蒙娜·波伏娃曾說:“一個人不是生下來就是女人,她是變成女人的。”

而挪威劇作家易卜生在《玩偶之家》這部戲劇中,讓女主角娜拉擺脫了被社會所定義的“女人”身份,重新迴歸到了“人”的角色中

《玩偶之家》:我除了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和你一樣的人

一、《玩偶之家》的簡介與時代背景

在《玩偶之家》中,娜拉表面上備受丈夫海爾茂的寵愛,但實際上,她對丈夫而言,一直是一個被疼愛、被消遣的“玩偶”。

可看似柔弱無能的娜拉,也有勇敢的一面。當丈夫海爾茂得了重病之後,即使海爾茂警告娜拉不許借錢,可娜拉還是為了拯救丈夫的性命,決定瞞著丈夫私自向別人借錢治病。

令她的處境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挪威當時的法律規定女人沒有男人的同意,不能單獨借錢,所以,娜拉偽造了自己父親的簽名,才躲過了這次危機。

因為一次偶然的原因,那位貸款人聲稱要揭發娜拉的違法行為。

得知了真相的海爾茂,收起了平時的甜言蜜語,直罵娜拉“你這壞東西”“下賤女人”。

但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貸款人突然決定不再追究此事。而此刻的海爾茂,立刻改變了自己的嘴臉,又開始像平時那樣哄娜拉開心。

不過,娜拉已經看清了丈夫的真面目,於是,她不顧丈夫的苦苦挽留,毅然地選擇了離家出走。

《玩偶之家》:我除了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和你一樣的人

正因如此,《玩偶之家》一直以來被人們視為“婦女獨立的宣言書”,對於當時的歐洲婦女解放運動起到了非常大的影響作用。

對此,易卜生本人曾表示自己只是一個寫“人”的詩人,而非為女性鳴不平的社會哲學家。他說:“我必須婉拒自己曾為婦女努力爭取權利這一殊榮。”

也許,易卜生的本意並非提高婦女地位,但是,作品的意義並非由作者本人定義,而是由千萬讀者賦予的。作為讀者,我們的確可以從《玩偶之家》中,看到有關女性問題的內容。

而且,易卜生創作《玩偶之家》時,正值挪威婦女解放運動的高潮,身為當時的劇作家難免會受到影響。

在19世紀中旬,卡米拉·科萊特發表了《職員的女兒們》,這一作品對於挪威當時的女性運動起到了極大的推動作用。此後,卡米拉還為促進婦女解放運動,在各地進行演講。

1877年,卡米拉與易卜生在德國慕尼黑進行了會晤。在1889年,易卜生曾寫信給卡米拉:“您開始通過您的精神生活道路,以某種形式進入我的作品,至今已經有許多年了。”

在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下,雖然易卜生本無意為女性發聲,但是他卻在不經意間藉由娜拉發出了振聾發聵的一聲巨響。

《玩偶之家》:我除了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和你一樣的人

二、早期的娜拉:為了受寵,心甘情願做著丈夫的玩偶

娜拉在覺醒之前,是個十足的“玩偶”。

在海爾茂的口中,娜拉是“亂花錢的孩子”“不懂事的小孩子” “可憐的小東西”,甚至還是“我的小松鼠兒”“我的小鳥兒”。

結婚八年以來,丈夫海爾茂都像哄小孩一樣,和娜拉對話,他從來沒有和娜拉談過一次正經事。

雖然娜拉看似打點著家裡的一切,但是所有事情其實都是按照海爾茂的意思安排的。小到不能吃杏仁餅等甜食,大到花錢不能大手筆,不能借錢舉債。

不僅僅是海爾茂把娜拉當玩偶,連娜拉本人都在主動充當著玩偶的角色。

娜拉深知求丈夫辦事,只能取悅丈夫,於是,她情願化身為“小松鼠”“小鳥兒”討丈夫歡心。

娜拉也知道,自己所有的價值都建立年輕貌美的基礎之上。對娜拉而言,她認為自己冒險為丈夫借錢治病,對於丈夫來說是一種恩惠,她猜想丈夫會感激她的付出。

但是,娜拉並不打算現在就向丈夫和盤托出,她決定等到自己人老珠黃,等到丈夫不再這麼愛自己以後,再告訴丈夫自己所做出的偉大犧牲。

她希望藉此延遲自己魅力的保質期,讓丈夫繼續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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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的娜拉,是那個時代絕大多數女性的一個縮影。

女性在丈夫眼中,並非是一位有著獨立人格的妻子,而是次居他之下的“第二性”,是毫無能力的,需要受到丈夫保護的對象。

她們在家庭中是一隻等待別人投餵的小鳥兒,而她們所付出的代價是終身被鎖在籠子裡。

最可悲的一點是,當時的女性接受了男性對她們的定義,自覺扮演著“第二性”的角色。

正如尼采所說的那樣,“男性為自己創造了女性形象,而女性則模仿這個形象創造了自己”。

那個時代的多數女性不是不明白自己在家庭中的“玩偶”地位,但是她們更加明白倘若沒了丈夫的寵愛,就沒人向她們“投食”。

於是,她們心甘情願地做著美麗而文雅的“家畜”,將自己降為“第二性”去哄丈夫開心。

那些活得清醒的女性還懂得“以色侍人者,色衰而愛弛”的道理,所以,她們不僅得是一隻逗人玩樂的小鳥,還得是一隻愛漂亮的金絲雀。

相對幸運的女性,會因為獲得丈夫的疼愛,而暫時忽視了她們所處的牢籠,前期的娜拉就是這樣。

但在看到了丈夫的大轉變後,娜拉不得不認清殘忍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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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後期的娜拉:愛情幻滅,為擺脫玩偶地位而出走

海爾茂的無情讓娜拉從看似溫柔繾綣的愛情中驚醒,自己所仰賴的丈夫並不會像她所想象的那樣保護自己。

海爾茂之前常常對娜拉誇下海口:“我常常盼望有樁危險事情威脅你,好讓我拼著命,犧牲一切去救你。”

信以為真的娜拉,也曾幻想著這一天的到來。

可幻想歸幻想,娜拉絕對不會讓心愛的丈夫為她冒險。她早已經準備好,以死亡來結束這一切,用自己的生命挽救丈夫的聲譽。

但是,這個愛丈夫勝過愛自己的女人,終究是太天真了,當她準備一死了之時,海爾茂露出了他自私自利的真面目。

本來承諾為娜拉上演一場英雄救美的海爾茂,現在口口聲聲指責娜拉毀了他的聲譽和前途。

心灰意冷的娜拉,在經歷了愛情的幻滅後,決定離家出走。

她不再甘心做著丈夫的玩偶,因為她明白了即使將自己降為“第二性”,也無法換來丈夫真正的庇護和寵愛,既然如此,不如直接爭取作為人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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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拉的婚姻悲劇,是當時的多數女性都可能面臨的問題。

因為諸多原因,女性只能將自己的希望與未來寄託在男性身上。

極少數女性能夠幸運地遇到她心目中的英雄,他會為她擔起所有負擔與責任,而她只需要做好被拯救、被保護的角色。

而多數不幸的女性,難以判斷自己將託付終生的人究竟是頂天立地的真英雄,還是人面獸心的偽君子。

因為那個時代的女性很難自食其力,所以,選擇丈夫的風險成了她們所必須承受的一件事情。

波伏娃曾在《第二性》中說:“男人的極大幸運在於,他,不論在成年還是在小時候,必須踏上一條極為艱苦的道路,不過這是一條最可靠的道路;女人的不幸則在於被幾乎不可抗拒的誘惑包圍著;她不被要求奮發向上,只被鼓勵滑下去到達極樂。當她發覺自己被海市蜃樓愚弄時,已經為時太晚,她的力量在失敗的冒險中已被耗盡。”

在當時的年代,女性與男性從小就走上了不一樣的道路。女性的人生中,註定會因為少了一份“獨立”,而多了一份“風險”。

當我們看到了出走的娜拉時,在那個時代,還有千萬個留在家中的“娜拉”。

在我們看不見的陰影裡,有無數女性強忍著淚水,做著家庭裡的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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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玩偶之家》給我們的啟示:破除關於兩性的刻板觀念

在當時,女性之所以會淪為家中的玩偶,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是,社會對於男性和女性的刻板印象。

男性負責養家餬口,女性負責貌美如花。男性是獨立的象徵,女性是脆弱的代表。

在那個年代,絕大多數的人都理所當然地認為“獨立”“幹正經事”是男人的標配,與女人無關。

大多女性只能小心翼翼地活在那個社會為她們所劃定的身份中,她在家裡的一切權利、話語權,全部來自於她在丈夫面前的示弱。

就像沃斯通克拉夫特所說的那樣:“要有迷人的溫柔,要用服從來取得支配權。”

在特定的歷史時期,人們將溫柔、脆弱、順從這些特質定義為“女性氣質”,將獨立、勇敢、主動這些關鍵詞歸類於“男性氣質”。

然而,男性並非天生獨立,女性也並非天生柔弱。兩性之間,除了生理上的差異外,其他差異大多是後天教養的結果。

一個生理上的女性,不是必須具備所謂的“女性氣質”。

《玩偶之家》:我除了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和你一樣的人

雖然《玩偶之家》是一部年代久遠的戲劇作品,但時至今日,有關男女刻板印象的觀念卻並非完全淡去。

如今,仍然有一部分的人在嘲笑過於擁有“女性氣質”的男性,和指責過於具備“男性氣質”的女性。

李銀河在《女性主義》中提到一位記者參加某次電影研討會的感悟。

在那次會議上,坐在前排的女性們聲如洪鐘,而落座於後排的男性則是纖眉細指,低聲細語。

那位記者表示,這種強烈的反差,令他感到非常痛苦。當他看到女性們漠視“女性氣質”,男性們淡化“男性氣質”的現象後,這位記者甚至用到了“異化”這個如此嚴重的字眼。

的確,現代文明的進步,讓越來越多的人擺脫了“玩偶”的身份,但是仍然有一部分人熱衷於用刻板的觀念,把別人變成自己世界裡的“提線玩偶”。

當你遭遇“被玩偶化”的危機時,不妨像娜拉那樣擲地有聲地說出:“首先我是一個人,跟你一樣的一個人”。

因為,我們發出的每一聲反抗,都將推著歷史的年輪,走向更加平等、文明的未來。

文|黃梔子

參考文獻:

1.《玩偶之家》易卜生

2.《女性主義》李銀河

3.《第二性》波伏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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