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0，20，45，50，300，400，10000、10億……這些枯燥的數字，對於很多人來說，可能毫無意義。
但對於宜賓市臨港智能終端產業園裡一批產業工人來說，卻意義非凡：300個工人，在10000平方米的廠房裡，年產智能手機400餘萬部，銷往東南亞、非洲、歐洲45個國家，產值近10億元人民幣。在馬來西亞，這個產自宜賓的手機品牌佔市場份額的8%，年銷售20萬部。在馬來西亞新山市普及率最高的地區，50%以上的當地人使用該品牌手機，完勝全球神機“蘋果”。
這款在國內鮮為人知的手機名叫“領歌”，它把中國製造，變成了“中國智造”。宜賓長江邊，2000名當地工人，將從今年3月起，在一個平均年齡只有28歲的高科技團隊帶領下，繼續追逐屬於他們自己的夢想。
啥手機一年賣出10個億？
宜賓產的“領歌”手機
“領歌”是什麼？即使企業所在的宜賓城區的市民，基本都沒聽說過。但是在馬來西亞、泰國、越南、俄羅斯、以及歐洲和非洲部分國家，“領歌”的知名度卻很高，雖說不上家喻戶曉，但在個別地方受歡迎的程度，完全可以用“網紅”來形容。
四川領歌智谷科技有限公司總裁兼CEO周利東告訴紅星新聞記者：“領歌”是中國人自己的手機品牌，完全在中國境內研發、生產。作為一個智能手機品牌，蘋果、華為等熱銷手機所具有的功能，“領歌”手機都有。
周利東說，最大的區別，是領歌手機適用的網絡不是國內廣泛應用的4G，也不是各大通訊運營商正在爭奪的5G，而是主打3G，部分地區市場剛剛升級為4G。
相對於國內眾多的手機品牌而言，“領歌”更相當於一款訂製手機，“國內沒法用，我們專注於海外市場。”據周利東介紹，畢業於暨南大學物流專業的他和朋友，早在2009年就組建了集智能手機研發、生產、銷售於一體的科技團隊。“但當時沒有自己的品牌，主要是為歐洲一些小型手機廠商做代工產品。”
正是在“為他人作嫁衣”期間，看到了海外手機市場的巨大商機，周利東的團隊於2014年在深圳建立了自己的手機工廠，並創立了“領歌”品牌。從品牌創立之初，團隊就把市場瞄準了海外，避免和國內市場的手機巨頭們正面交鋒。“術業有專攻嘛，我們一心只想把海外市場做好。”周利東說。
據周利東介紹，2018年“領歌”手機在東南亞、歐洲、非洲等45個國家分到了巨大的“蛋糕”，海外市場銷售智能手機400餘萬部，產值近10億元。
在馬來西亞排名第二
僅次於OPPO
在宜賓臨港掛弓山和龍頭山之間，有一塊狹長地帶，濱臨長江不遠。這裡廠房林立，卻又悄無聲息，也看不見煙囪冒煙。這就是宜賓智能終端產業園的所在地，當地人稱之為宜賓的“硅谷”。
在“硅谷”密密麻麻的智能終端高科技廠房中，靠龍頭山一側聳立著一幢不起眼的四層小樓。樓上樓下，基本上看不到顯眼的標識。它就是遠銷東南亞、俄羅斯、歐洲、非洲的“中國智造”智能手機“領歌”的四川研發中心及生產基地。
跟中國古代作坊“前店後廠”的模式相近，“領歌”大樓呈“上廠下辦”的模式。樓上三層是廠房、倉庫，工人們以半自動化、半手工方式生產出口海外的智能手機；底樓2000多平方米是企業辦公區、產品展示區、業務洽談區、員工休閒區。總裁兼CEO周利東，和員工們在同一樓層辦公。
和別的手機品牌一樣，“領歌”手機也分高、中、低三個層次的產品；高端手機面向高收入群體，低端手機面向低收入群體，銷售最好、市場份額最大的仍然是中端手機。“在馬來西亞，市場格局呈橄欖形，兩頭低、中間高，市場穩定。”周利東說，越南和泰國市場，以低端手機為主。
“領歌”的中端手機在馬來西亞很暢銷，原因是“價廉物美”。在國內手機市場，所謂中端手機，市場售價都在3000元至5000元之間，5000元以上的是高端手機。在東南亞市場，中端手機的價格在2000元以內，2000元以上就是高端手機。而2000元在國內，只能買個低端手機。
紅星新聞記者注意到媒體的公開報道：“在東南亞市場範圍內，領歌於2016年成為東南亞Top 10中國手機出口品牌，在馬來西亞僅次於OPPO，位居第二。不僅如此，採取多元銷售渠道共同發展策略的領歌亦是除小米、一加之外的中國第三大跨境電商渠道手機品牌。”
總裁辦主任鄧曉蒨告訴記者，目前“領歌”在馬來西亞有1000家直營店，全年銷售手機20萬部。2014年“領歌”在馬來西亞新山建第一家直營店，當地10個手機用戶，有一半在用“領歌”手機。“用當前比較流行的話來說，‘領歌’在馬來西亞就是一款‘網紅’手機。”一位“領歌”文員如此認為。
今年1月，“領歌”手機在美國展覽，有望很快登陸美國，開闢美洲市場。
成本比沿海低30%至40%
一句承諾約定“終身”
在2017年前，“80後”周利東並不知道四川有個叫“宜賓”的地方。領歌最初的工廠建在深圳，但是企業主們很快發現，深圳的要素成本太高：水、電、煤、土地、人力成本，是“領歌”這種低利潤高科技企業無法承受之重。“領歌”的眼光，開始瞄向內陸地區尋找新的生產基地。
“在決定落戶四川宜賓之前，至少有五個城市的招商團隊找過我們，考察過後都不滿意。”周利東回憶，在選擇最艱難的時候，有人提到了天府之國四川。“深圳手機行業協會的會長見我們為基地選址發愁，建議我們到四川宜賓看看，他說‘那裡還不錯’。”周利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和他的團隊飛到了宜賓。
“宜賓這個地方，山好水好酒好，五糧液，大家都知道。可是說到手機，完全是零基礎，怎麼搞？”初到長江首城，周利東很是失望，他認為宜賓並不具備搞智能手機的先天條件。正當他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宜賓市有關領導的一句話讓他深受感動，並最終決定把“領歌”留在宜賓。周利東說那句話是“兌現比承諾更重要！”
周利東跟宜賓的招商團隊接觸後，周利東有很不一樣的感受。“這個團隊的人非常負責任，他們想把智能終端產業園做起來的決心非常之大，這讓我們更有信心。”
周利東總結了選擇宜賓的4個原因：水、陸、空全交通體系，方便；要素成本比廣東沿海地區低30%-40%，省錢；株三角地區面臨產業結構調整、轉形升級，工廠要生存發展就必須內遷。“最重要的是四川政風好、民風好。”周利東說。
同步建設實驗室
一個插口的5000次測試
把基地落戶宜賓後，周利東很快從深圳搬來了智能產品重點實驗室。這個耗資數百萬元的實驗室，是“領歌”手機的品質保證。實驗室建在公司底樓，緊鄰產品展廳，距離周利東的總裁辦公室，只有幾十米的距離。
每一批次的產品，都會隨機被抽取進行性能測試，“如果一個產品不合格，整批產品都會被淘汰。”實驗室負責人舉例告訴記者：手機充電線和插口，會連續不斷進行5000次以上的插、拔測試，哪怕第5000次出了問題，產品都會被打回重做。
27日下午，經過“領歌”廠長的特許，在穿了鞋套、帽子、專用工作服和“無塵”處理後，紅星新聞記者得以進入位於三樓的手機生產車間。三條半自動手機生產線正在作業，工人們在各自的工位上，有條不紊地裝配零件，幾十道工序後零件變成完整的手機。20部手機打包裝入紙箱，打碼封箱，很快會從宜賓，源源不斷地發往世界各地。
周利東自稱屬於“品質意識”覺醒得較早的那批人，這得益於受到歐洲市場的啟發和推動。周利東告訴紅星新聞記者，中國早前的手機市場，可以劃為“山寨”時代，完全不管產品質量，能做出手機功能就行，所以當時的國產手機老是出現各種各樣的質量問題。
2009年起，周利東和他的團隊開始為歐洲小廠做代工時，見識了歐洲人的嚴苛。“歐洲市場必須執行CE認證，他們有著異常嚴格的品控體系，對產品質量要求非常之高。”記者注意到，生產車間每部手機流水線上的最後一道工序是人工檢測，工人要對每部手機反覆檢視、檢查，非常仔細。
有了品質意識的“領歌”，無論在哪裡建廠，都要同步建設實驗室。“宜賓重點實驗室發揮了巨大作用，它保證從宜賓生產基地出口到海外的每一批次手機，都經得起品質檢驗。”
生活休閒娛樂一應俱全
哪裡是工廠？明明是社區
擁有540多萬人口的宜賓市，是勞動力輸出大市， 大量的青壯年農民工在廣東、浙江、江蘇、福建等沿海省份打工。農民工外出帶來收入紅利的同時，農村老人、兒童“留守”問題同樣困擾著當地。
隨著四川省委“一干多支”戰略落地落實，宜賓在園區建設上持續發力，僅臨港經濟技術開發區就相繼建成智能終端產業園、軌道交通產業園、新能源汽車產業園等園區。大量外出的宜賓籍農民工，返鄉就業，與家人團聚。
“領歌”留在宜賓，很快有了更大的決心和“野心”。臨港智能終端產業園提供的一萬平方米廠房只是前哨，“領歌”要在長江之濱打造專屬於自己的硅谷——領歌智谷產業園。在宜賓當地政府的支持下，總建築面積16萬平方米的領歌智谷產業園已建成，員工將突破2000人。周利東告訴記者，領歌智谷產業園將於3月中旬投入生產。
領歌智谷是集研發、生產、銷售於一體的綜合性產業基地，企業不但給員工提供就業機會，還提供宿舍、食堂、健身房、休閒娛樂場所，相當於是一個生產和生活相結合的小型社區。據周利東介紹，領歌的招工對象主要是宜賓及周邊富於勞動力，除了研發和管理團隊要求高學歷，普通員工只要求動手能力、學習能力、穩定。
一位加入“領歌”近兩年的老員工告訴記者，在領歌上班的收入，僅比沿海工廠略低，每月至少3000元以上，而且消費低，不用租房，不用開支水電氣費，綜合測算下來不比外出打工差。“最關鍵的是，每週都可以回家看看孩子、照顧老人，徹底解決了與家人分離的老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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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領跑，政府有“戲”唱
宜賓智能終端產業園是集智能終端研發中心、生產基地、綜合服務區和生活配套區為一體的產業發展集群園區，重點發展手機終端、智慧醫療、教育設備、機器人及配套模具和芯片、屏、殼體等核心零部件。
宜賓是要打造千億級“四川智能終端產業示範園”和“中國西部智能終端產業集群中心基地”。臨港智能終端產業園，最終將創造10萬個就業崗位，2021年實現產值1000億元以上，遠期將實現年產值1500億元。
紅星新聞首席記者 羅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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