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墳的哀怨

五十年前,尕姨懷著她的雙胞胎兒子,還沒等到分娩的日子,就帶著無比的憤怒,帶著深深的哀怨,永遠永遠的離開了人世……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兒女們的婚事,都是兩方大人說了算。

尕姨夫那時候是莊園幾百裡,能說會道的“碩士”(人前人後會講幾句有理的話),他的威信很高。

尕姨夫同父異母的姐姐很多,五個,差不多都嫁到了柳家園。

雖然說是同父異母,但在尕姨父的心裡,沒有“異”,這個字眼,跟一個娘生的沒區別。柳家園是山區,而尕姨父是黃河邊上的人,用黃河水灌地,收入很好。

尕姨夫吃苦耐勞,栽了很多果樹,又鋪了很多沙地,種甜瓜,西瓜……

尕姨夫每年把瓜果蔬菜往柳家園,用驢拉車給他的幾個姐姐送幾回。

一來二去,尕姨父認識了很多柳家園的人。尤其是馬鐵選這個老頭。

馬鐵選有個兒子在村上是個赤腳大夫,年齡跟表姐同歲,這倒好,尕姨夫腦一熱,竟然跟馬鐵選碰起親家來。

一拍即合,雙方達成了兒女親家。也決定好了,陽春三月十五馬鐵選兒子――馬通前去黃河邊村瞅媳婦。

人世間,有些事情就是陰差陽錯。

馬通前去尕姨父家瞅媳婦,進門的這一刻,表姐不知因啥事,剛好出去了。

屋子裡恰巧尕姨夫的小妹在,還有尕姨父的幾個姐和弟弟。那時候呢,人都比較害羞,馬通臉紅脖子粗的搭訕了幾句,錯把尕姨夫的小妹桃葉當他的未婚媳婦。心上喜滴滴的自語“我這媳婦不錯”。

事實上,尕姨夫的小妹長得比表姐漂亮多。

這事你說咋說呢!馬通也不向尕姨夫家裡人核實一下,這個是不是我的媳婦。尕姨夫和馬鐵選兩個人都自以為兩個孩子把事處理妥當了。大意,也沒細問。

粗枝大葉害死人。這話一點不假,等到接了婚,馬通發現這個媳婦不是他那天見的,好醜。

現在一切都晚了,馬通也只好認命。對錶姐不冷不熱,可憐的表姐嚴然是馬通發洩性慾的工具,完了就屁股一拍走人,沒有新婚夫妻之間的甜言蜜語,溫柔,體貼,照顧。

可憐的表姐,太老實,不去也不愛收拾打扮自己。只有一把好苦,耕地,種糧食,揚糧食,餵豬,挑水……樣樣活都幹,把馬通一家老小侍候得舒舒服服的。

吃力不討好啊!可憐的表姐。在馬通家充其量,就是一個下苦的工具,受氣的包,也是馬通發洩性慾的工具。

苦歸苦,表姐接婚五年來,給馬通生了一兒一女,在表姐懷第三胎時,跟馬通在外鬼混的小三撒潑了……

勒令馬通在表姐生第三胎前,收拾掉表姐,不然就斷決來往和一切享受。

馬通是個忘恩負義的一朵軟菜,像不倒翁一樣,讓小三抽到西,向西轉;抽到東,向東轉,在亂情方向,完全失去了自控力和人性。

……可憐的表姐,在臘月初六的晚上,被狼心的馬通懵逼了。“桃葉!看你馬上生了,為了快點,我給你買了兩片催胎藥,你今晚喝上,我有點事,出去辦完,很快就回來了。”

表姐向來老實,本份,除了家裡家外拼命幹活,也不串門子。

她對馬通百依百順,很是信任,雖然馬通對她不冷不熱,表姐是大肚量人,從不計較。心想著,兩口子嗎,就這樣,只要安心過日子就行了。

憨厚的表姐,可憐的表姐,到死她都不知道“夫妻同床睡,人心隔肚皮。”這句古訓。

馬通給表姐所謂的催胎藥,其實是奪了她命的毒藥……

可憐的表姐,被馬通藥了之後,兩歲的兒子還爬在她的奶子上,吮奶,可憐的母子,母女們……

聽表弟說,表姐走得很痛苦。嘴大張著,嘴皮子鐵青鐵青的,全身也青透了。臉上痛苦的表情顯示出,她活得無奈,悲恐,和無限的哀怨……

她哀怨尕姨夫私自主婚,哀怨在婆家非人的待遇,哀怨人間的冷漠,世態炎涼,哀怨馬通喪失人性,不但無情地要了她的命,為了所味的小三,也無情,可恥地要了未出生的,雙胞胎兒子的命……

一死三命,這就是尕姨夫私自主婚的惡果……怨誰呢?

可憐的表姐,年僅二十五歲,花樣的年華,荒郊野外,一個孤零零的墳墓,卻成了她永遠永遠的歸宿,帶著一生的愛怨,帶著一生一世的遺憾,永遠永遠,長眠於那裡……

孤墳的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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