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种大棚20年供儿子大学毕业,没想到女儿却让我倾家荡产


#自拍我的故事#我是一个瘦得要飞起来的农村妇女,一点不像北方女人。我希望自己长胖一点,能像大多数同龄女人一样肚子和脸上都有点脂肪,这样以来,脸上那群提前报道且过于深刻的皱纹也会被填平,显得年轻有福相一些,但是长肉对我来说跟很多人想减肥一样,太难了。图为陈秀梅自拍。辽宁|2019.4

我叫陈秀梅,今年五十岁整,来自辽宁凌源市的一个村庄。打小我就是个要强的人,在同龄人都不怎么念书的时候我愣是念到高中,希望能够通过读书改变命运。但是读书并没有改变我的命运,改变我命运的是父亲重男轻女的老观念和当时家中困顿的经济,高一结束我不得不辍学回家,曾经当医生的梦想也束之高阁。图为青年时代的陈秀梅。辽宁|1994.7

二十四岁,我嫁了隔壁村男人,不仅和我一样穷,还老实,除了下苦力没别的能耐。大儿子三岁,我们一家三口去了鞍山齐大山镇的预制厂。住在狭小的厂房里,我照顾孩子,男人做水泥工。为了能多挣点钱,他起早贪黑加班,每个月五六百块钱,够一家人开销还能存下两三百,我很满意。但是好景不长,预制场生意不好,男人就到附近山上采野榛子卖,没想卖货的钱却当场被偷。图为春耕播种完毕陈秀梅丈夫在地里压滚子。辽宁|2019.4


两年后,儿子该上学了,我带孩子回老家,在亲戚的帮助下盖起第一个大棚。这年冬天男人也从鞍山回来。我们没房子,就在大棚边搭起一间30多平的棚户房,房虽不大,好歹是自己的窝。因为是第一次盖房,粗糙简陋,每到下雨屋里就漏,炕上地下摆满了盆子接雨水。我只能紧紧抱着孩子躲在不漏雨的地方,多少年想起来都心酸的厉害。图为陈秀梅和丈夫在第三次盖的房前合影。辽宁|2018.5

2003年娘家哥哥的大棚转让给我,我们又在大棚边上盖了一间房子,三四十平。2005年小女儿秦羽晞出生。由于房子跟大棚连接,棚内湿气渗透到屋里,檩木腐烂破损。2006年夏天一场瓢泼大雨房子又塌了,我在大雨里搂着两个孩子,雨水和泪水一起流,不得不搬回娘家门房住。有一所属于自己的房子是我多年的愿望,却怎么也想不到当我梦想成真后,却因为女儿有家回不了。图为陈秀梅一家四口在娘家。辽宁|2018.12

早几年蔬菜价贱,两个棚好年景年收入八九千块,普通年景五六千。日子不好过,2007年正月,男人再次外出打工。留我一个人在家照料两个大棚和一双儿女,受的累不敢睁眼。我每天早晨四点多起床摘黄瓜,摘完天才亮。接着装筐、给大棚打帘。十点钟,几家农户租一辆大三轮拉到四十里外的收购点。图为陈秀梅和两个孩子。辽宁|2007.7


辽宁的冬天非常寒冷,坐在没有棚子的三轮顶上,寒风像针一样穿透军大衣直扎身上。卖完黄瓜回棚里还要理秧,浇水,放帘……冬天忙完这些天已落黑。再去娘家把孩子接回来,回屋累的只想躺下,可是还要烧炕,做饭,哄孩子吃饭睡觉,时常自己顾不上吃饭就跟着娃在还没烧热的凉炕上睡着了。图为陈秀梅在大棚内和自己种的黄瓜合影。辽宁|2019.11

棚内外温差大,棚内湿气大,我患上了风湿。吃饭不应时,让我落下严重的萎缩性胃炎,我身高160cm,却只有83斤。村里人常说我能干,那么瘦还能一人带俩孩子种俩大棚。其实我就是看着俩孩子才撑着这口气的。图为陈秀梅听医生说女儿需要移植骨髓后伤心无助的面对丈夫。天津|2020.1.15

孩子们懂事,早早就知道帮我干活。每天放学,女儿帮我烧火做饭,儿子帮我给大棚拉帘,浇水,节假日两个孩子就跟我推着车走村串乡卖黄瓜。俩孩子学习也努力,儿子去年大学毕业,女儿今年初三,没出过班级前十。去年我们第四次盖房,在大棚边上,是三间亮亮堂堂的平房,总算有了属于自己的家,我心里也开始敞亮起来,不管再苦,孩子慢慢长大,就有盼头了。没想到这时候女儿居然出事了。图为陈秀梅和女儿在包饺子。辽宁|2019.6


2019年12月女儿感觉浑身无力,课间跑操,跑着跑着就喘不上来气,还非常累,她一直以为是缺乏运动导致的,所以没在意。一星期后,女儿连正常走路都嫌累。同学说她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又白又黄,嘴唇也发白,看着吓人。12月中旬秦羽晞放假回家才告诉我们。我们立刻带她到凌源市医院检查,医生怀疑是白血病,我们不相信,又带着羽晞从辽宁来到天津血液病医院。图为陈秀梅在照顾病床上的女儿。天津|2020.2.7

2019.12.18,女儿秦羽晞被确诊急淋B型白血病。拿到确诊诊断书的那一刻我几乎陷入崩溃,瘫坐在地上起不来。整个人傻掉了,谁说话我都听不进去。为了给她凑医疗费,我把自己的胃药也停了。我就这一个闺女,跟自己的命一样,病在她身上,比我自己都痛。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总想哭,可是在她面前我还得装作若无其事,鼓励她,安慰她。如果可以,我宁愿生病的是我。图为陈秀梅照顾完孩子难过。天津|2020.2

白血病费用高昂,疗程漫长,两个疗程就把家底儿掏空了。我和男人到天津照顾女儿,大棚交给亲戚打理,收入少了一半。二月初一场大雪又压塌了一个棚,家里最主要的经济来源也断了。儿子刚大学毕业,工资不多,靠他一个人无法撑起昂贵的医疗费,没办法,只能到处借钱。辛辛苦苦大半生,原以为孩子长大该苦尽甘来,谁知一场大病袭来,半生努力不堪一击。图为陈秀梅在照顾病房中的女儿。2020.1 口述、供图:陈秀梅 编辑整理:小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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