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迭的大時代,瑣碎的小生活,《傷逝》中雙重考驗下的坎坷婚姻

最近被熱映的電視劇《安家》刷屏,孫儷出演的房似錦讓人印象深刻,她有多努力?房似錦的人生信條是沒有她賣不出的房子,她不會停,更不會膽怯。賣出去是終極目標,至於怎麼賣、賣給誰都不過是她朝前衝時經歷的一個個路障。

她代表著很多當下職場女性的現狀。無數人被並不和諧的家庭牽絆,一邊奮鬥,一邊退怯,想要在職場上披荊斬棘,可在親情上連連倒戈,膠著,無望,看不清未來。她們為什麼這麼拼?因為她們知道,女性經濟不獨立,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平等和理解。

更迭的大時代,瑣碎的小生活,《傷逝》中雙重考驗下的坎坷婚姻

夜幕裡,她獨自拎著沉重的行李箱,沒有親人朋友,只能自己硬撐。

魯迅在75年前,就對此有過深刻闡述。魯迅作品很少涉及戀愛與家庭,《傷逝》是魯迅筆下惟一一篇描寫愛情的小說。《傷逝》是關注兩性關係,細緻記錄了讓他從“狂喜”到隔膜再到煩感而厭棄的子君,一步步滑落。

更迭的大時代,瑣碎的小生活,《傷逝》中雙重考驗下的坎坷婚姻

封建禮教是一個吃人的社會,愛情,當然也不例外。涓生和子君只是希望獲得婚姻自主和愛情上的自由,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一個小小的願望,到底是誰摧毀了涓生與子君的愛情,造成這個新生家庭的破碎?

更迭的大時代〡新女性意識: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繆勒利爾在《婚姻進化史》中把人類婚姻分為三個階段:一是原始婚姻;二是宗族婚姻;三是平等婚姻。”他強調原始婚姻的主導力量是經濟,宗族婚姻的主導力量是子女,平等婚姻的主導力量是愛情。

《傷逝》中的涓生、子君受著五四新思潮的感染,勇敢地衝出了封建的樊籬,取得了戀愛自由、婚姻自主的勝利。尤其是子君,不愧是無畏的、勇敢的新女性,面對家庭的阻撓、社會的譏笑,她“分明地、堅決地、沉靜地”宣稱”我是我自己的,他們誰也沒有干涉我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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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兩人討論書籍內容,以為有共同精神追求

幾千年來,“綱常名教”“三從四德”,男尊女卑等之類的古訓,牢牢地壓制著婦女的言行。直至“五四”新文化運動的爆發,科學和民主的口號的提出,婦女要求解放、要求自由的呼聲才成了一股強大的洪流。

讓我們還原男主人公涓生的視角追蹤他眼中的子君。戀愛之初,涓生和子君“談家庭專制,談打破舊習慣,談男女平等,談泰戈爾……她總是微笑點頭,兩眼裡瀰漫著稚氣的好奇的光澤”,直到一句“我是我自己的”,讓涓生“說不出的狂喜”。

當涓生握著她的手,一條腿跪了下去時,子君“臉色變成青白,後來又漸漸轉作緋紅”,“孩子似的眼裡射出悲喜,但是夾著驚疑的光,雖然力避視線,但是張皇地似乎要破窗飛去。”和所有的戀愛一樣,初涉愛河的年輕人嚐到了愛情的甜美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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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之初,不顧一切反對,以為找到了真愛

一場戀愛開始之前,雙方都保有對於未來無盡可能性的憧憬,情感的力量削弱甚至奪取了理性的力量,使得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也彷彿伸手便可實現。至於物質的限制,為以後婚姻的破滅留下了伏筆。

瑣碎的小生活|萌性的侷限性:千萬不要裸婚

黑格爾說過:“愛情在女子身上特別顯得最美,因為女子把全部精神生活和現實生活都集中在愛情裡和推廣成為愛情,她只有在愛情裡才找到生命的支持力;如果她在愛情方面遭遇不幸,她就會像一道光焰被第一陣狂風吹熄掉。” ——摘自黑格爾《美學》二卷

由於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國社會,女性還沒有普遍工作的機會,沒有享有“和男人同等的經濟權”。時隔不久,安定的生活讓子君忙碌不堪,“管了家務便連談天的功夫也沒有”,更沒有“讀書和散步”,於是,涓生感到了“兩人之間的隔膜”,尤其涓生失業在家,子君把她的功業“都建立在吃飯上”,甚至“催促吃飯而打斷”涓生的構思,對於涓生的怒色,子君“仍然毫無感觸似的大嚼起來”。

他們的積蓄十分微薄,“我們的傢俱很簡單,但已經用去了我的籌來的款子的大半;子君賣掉了她唯一的金戒指和耳環。”由此暗示了他們在成立家庭前,對於瑣細卻必不可少的柴米油鹽之事根本沒有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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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逗狗,也成了吵架的導火線

他們只是憑力比多的衝動而倉促結成這門婚事,

魯迅在75年前,就告訴大家千萬不要裸婚!子君在柴米油鹽中漸趨庸俗,涓生賴以謀生的工作,亦只是在局裡鈔公文和信件——這是一份極其簡單的差事,可替代性很大,因而隨後涓生的彼辭退也顯得理所當然。

軍閥的黑暗專制統治,社會的停滯不前,戰爭,饑荒,苛稅,兵匪官紳,均造成了舊中國的疲敝落後,民眾的糧食與物資極其匱乏。因此造成太多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的悲劇。由此可見,涓生、子君兩人在經濟基礎上的危如累卵,一開始就為這個小家庭埋下了難以解開的隱患。

子君的悲劇命運和苦悶痛苦,證明了她們萌醒的女性意識的侷限性。即“五四”時期追求個性解放和婚姻自由的女性的侷限性。她們全部的力量和勇氣都來自於對封建家庭和傳統禮教的抗爭,可是對於衝出封建家庭、衝破禮教束縛之後應該怎麼辦,她們卻缺乏足夠的準備。

當她們把全部的力量和勇氣用在“反抗”上。卻在“反抗”成功之後失掉了力量,更不知道在獲得了夢寐以求的自由之後如何面對現實生活。

有了愛,有了家庭的子君,沉醉於其中。她的樂趣與視野僅限於柴米油鹽等小事,她開始變得庸俗、瑣碎。

她安心於做地道的家庭主婦,在經濟上依賴涓生養活,實質上她是衝出一個牢籠又陷進了另一個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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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愛情漸行漸遠

在《傷逝》中,子君作為封建社會的舊式婦女,沒有獨立的經濟權,受害尤深。她只能成為男性的附庸品,被動地處於弱勢地位。子君離家出走之後,終日在日常瑣事中消磨自己,倆人完全是依靠涓生一人微薄的薪水艱苦度日。

在金錢的拷問之下,脆弱的愛情難以為繼。

坎坷婚姻路〡金錢的考驗:多少愛情敗給了現實

通過不懈鬥爭,涓生與子君終於獲得了自主和愛情的勝利,幸福地結合在了一起。但是不到一年,他們的愛情之花便凋謝了。子君不得不又回到她的父親家中,經受“烈日的威嚴”與“冰霜的冷眼”,不久使鬱郁而死。

子君與涓生伴隨著超脫世俗、轟轟烈烈的愛情走入婚姻的殿堂,最終卻落得個香消玉殞、肝腸寸斷的結局。一是因為子君和涓生沒有相應的物質基礎作為支持,對婚姻的美好幻想在現實中逐漸破滅。二是因為平淡的婚姻生活衝逝了浪漫的愛情童話,二人始終沒能將最初轟轟烈烈的愛情調整為婚姻中平淡呵護的親情。三是因為子君和涓生的婚姻不被父母親友接受和認可,婚後的共同生活卻時刻體驗到比婚前更強烈的孤獨和無奈。

子君賣掉自己唯一的金戒指和耳環,她要在佈置家的物質上“加上一點股份”,並且幾乎把生活的全部精神都用在做飯、養雞等瑣事上,而且還胖起來。但是面對涓生的失業,子君的臉變了色,說話的聲音也顯得黯淡、怯弱。尤其在子君臨走時,把“鹽和幹辣椒,麵粉,半株白菜,卻聚集在一處”,“還有幾十枚銅元”鄭重的留給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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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天下有多少愛情都敗給了現實

經濟上的緊縮成為涓生宣告他們之間無愛事實的導火索,最後子君只好留下所有生活資料以便讓涓生能夠一個人更好地活下去。通過以上細節可見,對於子君,物質是她與涓生之間擁有連帶關係的重要甚至唯一的證明,是她能夠抓住的唯一實在。

女性還沒有普遍工作機會的的現實社會中,不得不尋找的安全感。與此同時,不能外出工作也就意味著不能接觸新鮮的事務,所以子君也自然不能滿足涓生的期待。

《傷逝》裡面的一句話“愛情必須時時更新,生長,創造”,我是挺有感悟的。愛情並非只有享樂與美好,也承載著生活的艱難。子君與涓生的命運,折射出魯迅先生對於那個時代冷靜而現實的思考。我想,女性經濟不獨立,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平等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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