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外婆那些小祕密

姥姥在中國千年的文化中好似永遠沒有奶奶的地位重要,但姥姥又是竭盡全力最疼外孫們的人

我的姥姥從我記事起就感覺她清清爽爽的,永遠乾乾淨淨的,雖然一生貧窮,但卻一輩子講究!印象最深的就是姥姥的白粗布被單,永遠白白的平整的鋪在她的單人小床上(我小時候看到的就是姥姥睡外間,姥爺睡裡間)我小時候也不懂,感覺應該是姥姥嫌棄姥爺不講究衛生吧!

我們老家有句話,叫做三歲小孩都不會得罪的人,那就是我姥姥。我小時候最喜歡去姥姥家,因為姥姥一點都不兇,姥姥煎的饃饃在那時候感覺像蛋糕一樣美味,可惜每次不能可著我的肚皮吃,因為那時吃的還不富餘


我和外婆那些小秘密


從我家到姥姥家差不多也要走四五十分鐘的路,都是走的田埂小道。小時候都是我姐我哥我們仨一起走姥姥家,等到他們長大了,我姐又嫁人了,就只有我一個人愛去姥姥家了。

姥姥家門口有一個池塘,冬天有水時就要繞一圈,夏天干旱時我就可以直接從河裡穿過,小跑兩步就到姥姥家了。差不多每次去時,姥姥都在外面忙,像是每次都算準了我要來一樣。姥姥每次看到我,那滿是皺紋的臉就笑開了花,摸著我的手就把我拉進去。自然少不了好吃好喝的可著上,就怕委屈了外孫女。

每次吃完飯時,就是姥姥拉著我的手跟我講故事的時間,(我最喜歡當傾聽者)所以姥姥就把她們以前的事情講給我聽,我都會聽得入迷……

姥姥不急不躁的說著她的往事——說她一共生了五個孩子,三個女兒,兩個兒子。哦,怪不得我說別人都有那麼親的姨家走動,我咋沒有呢!姥姥繼續說,你大姨生錯了時間,生出來時我月子裡也沒有東西吃,也就沒有奶水喂她,大人都飢一頓飽一頓的,更別想有米湯喝了,不到兩個月就活活餓死了。你二姨出世時,也是沒糧食吃,但她不是餓死的。她是先天帶有羊癲瘋,不發病時好好的一個孩子,發病時就雙手雙腳抽成一團,口吐白沫,啥都不知道了,所以必須有人能儘量看著她點。我和你姥爺都忙得要死,哪有精力和時間天天跟著她呀!那一次就是她一個人去外邊玩,走到田埂邊又發病了,也沒人發現,就一頭栽到水田淹死了!我聽了挺難過的,我每次我二姑家的孩子叫我老姑小姨小姨的,我就挺羨慕的。我每次都感覺我老姑對我二姑家的孩子更親點,所以我也想著有姨叫應該挺幸福的,可惜我的兩個姨都是可憐人,短命人哪!

我姥姥還會經常說到我姥爺,但是說到姥爺時姥姥對姥爺好像只有恨一樣:你姥爺脾氣又壞,又好吃,又不講衛生髒兮兮的……你姥爺也是命大,五八年鬧饑荒,都餓得不行了,都被人拉去公社死人堆裡等著嚥氣就拖走埋掉了。沒想到你姥爺命大,後面別人給點湯水又活過來了,又被公社的人送了回來。送回來還是沒糧食吃,你姥爺又貪吃,每次都跟自己孩子搶東西吃。他可不是假搶,搶半個饃饃,搶一口雞蛋,搶到就一口塞嘴巴里直接咽掉,你舅舅想從嘴裡搶回來都沒機會的。最後我有經驗了,有點好吃的我讓你舅舅還有你媽他們等你姥爺出去時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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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我讀初中了,去姥姥家也比較少了,但是我還是喜歡去姥姥家,哪怕從學校走一個多小時的路,那時感覺挺依戀姥姥:依戀姥姥的慈祥;依戀姥姥做的美食;依戀姥姥的說的以前的故事;還可能有點依戀姥姥每次都偷偷塞給我的十元、八元的零花錢吧……

後來大舅,二舅都娶了老婆了。我姥姥更累了!又要帶孫子,又要忙家務的,累點都不怕,就怕受兒媳的氣!我經常去姥姥家,姥姥也不敢跟別人說,就跟我說:你大舅媽很孝順,真的像自己女兒一樣,什麼話都能聊,也從來不去要求我們給她做什麼,也不會挑剔這樣那樣的,有時候還會給姥姥買些日用品啥的。只有二舅媽,動不動就生氣,就罵街,說我姥姥偏心老大家。姥姥又是個賢惠老太太,只想家庭和睦,不想鬧得左鄰右舍看笑話,就一直忍著。實在受不了了就跑到外面哭一場再回來。聽得我的心裡恨死二舅媽了,所以我小時候只愛上大舅媽家去,只愛在她家過夜,也只愛給大舅媽幹活。還記得以前的老鼠挺多的,那時又是土坯房,土地板,牆角到處都被老鼠打了很多的洞,扒了很多的土坷垃在那裡。我一到大舅媽家就喜歡給她三間屋子都掃一掃,從東頭屋掃到西頭屋,等下掃得土坷垃都推不動。這時大舅媽就過來誇我了:我的乖乖真能幹,你一來舅媽家都乾淨好多!誇得我怪不好意思,但是這話我又特別愛聽,很受用!可惜了好人命都不長,我喜歡的,我姥姥愛的大舅媽年紀輕輕不到四十就得急病走了!

我大舅是個教書先生,又是個書呆子,所以對於大舅媽丟下的一個五歲,一個八歲的兒子,都是姥姥給帶著。老舅家老大是兒子,老二老三雙胞胎也是兒子。人家都說多子多孫多福氣,我姥姥姥爺卻是福氣還沒享受到,累倒是要累死了!我姥姥帶大舅家的兩個,我姥爺從沒帶過孩子的一個大男人也要給老舅家餵養雙胞胎中的一個。我小舅媽自己喂一個,再帶著老大。那五個男孩子真的是一個比一個調皮,特別是老舅家的老大,經常被我老舅吊起來打,一直打到長大。

我姥姥不管多忙,只要過年了,都會給我們趕出花棉襖,花棉褲來。姥姥是個手巧的人,她做的棉衣棉褲裁剪得體,穿著舒服,針腳有細又密,特別每次給我選的花布料都是我特別喜歡的。後面慢慢市場有賣衣服的了,我每次回家看到姥姥還是喜歡縫自己的外套來穿,套在買來的棉襖上都是剛剛好,特別講究,姥姥這個手藝我現在想想還是很佩服!可惜姥姥後面走了,我媽也沒學會,我們就更不會了!

姥姥年輕時太勞累,到六十多歲身體就很差了,後面又有心臟病,每次救心丸都要帶在身邊。有時候來我們家過幾天,她晚上不再吃飯了。我就想不通,我晚上要不吃飯等下肚子餓得咕咕沒法睡覺呀!我就老是求姥姥吃一點,我說姥姥,我媽煮的很好吃,你就吃一點點行不行?姥姥搖搖頭:乖,姥姥一點點都不能吃,吃了不消化,會堵在胸口不消化的,很難受!你們吃吧!乖,不用擔心姥姥餓!再後來,姥姥在家忙時不小心摔了一跤!從那以後,姥姥的背上就鼓出了一個很大的包塊,姥姥的腰從此再也沒直起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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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我嫁人了,又跑出來打工了,見姥姥的面越來越少!每次給姥姥錢,給她買好吃的給她都開心的不得了!後面聽我媽說:我姥姥,姥爺年齡大了,生活有點困難了。兩舅就一人養一個老的。一個在鎮上,一個在鄉下,我大舅帶我姥姥,我老舅帶我姥爺。後面差不多一年時間我姥姥和我姥爺因為出行不方便就沒再見面,直到他們先後去世!姥姥先去世的,姥爺腿不方便都沒去成!老兩口最後都沒見上一面!為這事我公公還罵我兩個舅舅說,兩兒子不懂事,把兩老的分開真是造孽!還說我:以後我們老了可不要你哥帶一個,你們帶一個的把我們老骨頭分開帶!想想我公公的話真是沒錯!雖然姥姥姥爺年輕時感情不那麼好,但畢竟他們是生活了一輩子的老伴!還是心有靈犀的,我姥姥走的那天沒人跟姥爺說,怕他吵著要去(姥爺已經臥床兩年了,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所以舅他們忙得不想跟姥爺說)我姥爺那一整天都不吃東西,就是一直掉眼淚!可惜沒人懂姥爺的心,沒人想辦法把姥爺送去見姥姥最後一面。姥姥走沒多久,我姥爺也就隨我姥姥去了!

直到現在我會經常夢到我姥姥,想再找姥姥聊一聊:我一直按我小時候的路徑往姥姥家走,又在小賣部買好多姥姥愛吃的東西,可是我一直走啊走的,永遠都走不到姥姥的家……夢醒了,一臉的惆悵與失落!

原創文章!歡迎大家閱讀評論!我是用心寫真情實感的石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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