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線前沿」連線4位抗疫病區女護士 易縣“最美護士”連續奮戰26天被強制休息

對話人物:

王維,易縣醫院隔離病區護士長,2016 年獲得 " 易縣最美護士 " 稱號。

任曉麗,易縣醫院隔離病區護士,2019 年獲得易縣人民醫院優秀護士稱號。

王立巖,易縣醫院發熱一病區護士,2019 年獲得易縣人民醫院優秀護士稱號。

「连线前沿」连线4位抗疫病区女护士 易县“最美护士”连续奋战26天被强制休息

△ 逆行者的背影是最美的

新冠肺炎來勢洶洶,當絕大多數百姓關門閉戶守在家裡的時候,易縣人民醫院從上到下 750 名幹部職工卻成了戰壕中的戰士,冒著生命危險日日夜夜堅守在崗位上,為全縣 56 萬人築起了生命防線。在隔離病區內,護士與病人接觸的時間更長,與醫生相比風險更大。因為職業操守,這些普普通通的柔弱女子沒有退卻和逃避,成了抗疫前線勇敢的逆行者,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犧牲。

王維是是第一批進入隔離病區的護士,院領導擔心她連續作戰身體扛不住,幾次要求她撤出來休息,都被她婉言謝絕。她的理由是 " 我更熟悉每一道程序,每一個步驟,更懂得如何對進入病區的發熱病人進行疏導,我年輕,體力好。"26 天后,院領導給她下達強制休息令,答應她休整 14 天后可以重新進入,她才撤出隔離病區。

在神秘的隔離區,她們是怎樣渡過的日日夜夜?3 月 3 日,本報記者與 4 位抗疫一線女護士進行了訪談。

見到第一例發熱病人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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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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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中偷閒

1 月 24 日,易縣醫院收治第一批發熱病人,這天正好是年三十。2 月 8 日,第一位發熱病人確診。

記者:第一批病人進來是什麼情形?

王維:頭一批進來的是去武漢探親的一家三口,由於從來沒有接觸過,當時院領導在隔離區外面用對講機指揮著我們進行操作,第一批進入隔離區的共有我們 3 個護士。由於事前進行了細緻全面的培訓,最怕的是疏忽了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而造成交叉感染。我們是在隔離區外面穿上防護服,出現不規範的瑕疵旁邊會有人指出有機會彌補。脫防護服是最容易出現疏漏的。和病人接觸後,任何接觸到部位疏忽了消毒,就有可能造成感染。潛在汙染區的護士目不轉睛的看著我們脫防護服,每做完一步,兩個人都要對試一下,待兩個人確定無誤時再進行下一步。一旦自己感染,和同事們吃住在一起就會引發群體感染,這是最擔心的。所以我一直在心裡提醒自己,做為護士長要給大家帶好頭,提醒同伴們,絕不能因為一個人的疏忽造成滿盤皆輸。

記者:你從頭到尾護理了第一例確診的新冠肺炎病人,怕不怕 ?

任曉麗:我們已經在隔離區工作了一段時間,接觸護理了一些疑似病人,隨時都有可能碰上確診的,心理上已經不那麼害怕。2 月 8 日凌晨這位病人進來後,我負責領他做 CT 檢查和生命體徵監測。醫生從他的咽喉部位採集了分泌物進行咽拭子檢測。由於需要送到保定去化驗,這個過程中病人焦躁不安,有時還衝我發火。得知確診消息後,病人既緊張又恐懼,說話有些語無倫次。我就一直耐心地安慰他,對他進行心理疏導。這個病人送往保定後,我消完毒出來已經天黑了。由於成了密切接觸者,為了防止萬一,我主動要求離開集體宿舍自己單獨居住,也不敢告訴家裡人。後來,我愛人是從朋友圈上看到穿防護服的像我反覆詢問,我才承認。得知這個消息後,6 歲的女兒明顯增加了和我視頻的頻率,我知道家裡人都在擔心我,心裡既溫暖又有些委屈,自己單獨獨處時特別想女兒。

隔離病區與普通病房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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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臉上的勒痕清晰可見

記者:與普通病房相比,隔離病房有什麼差別?

王維:隔離病區的內部有三個區域,分別是清潔區、潛在汙染區、汙染區。為了避免交叉感染,每個病房都是獨立的,每個病房裡有單獨的衛生間,有專門消毒的紫外線燈,並裝有排風裝置,每天上下午各進行兩個小時通風,用於保潔的墩布全部用 84 消毒液進行浸泡,病人吃飯有專門的的送餐窗口。病人吃飯不用開門,專門通過窗口送餐。病人喝水的燒水壺都是獨立配置的,不需要病人出入。也就是說,病人的所有衣食住行都要在這個病房裡完成。一個病人離開後,我們要進行終末消毒,病房內病人觸摸到的每個細節都要進行仔細消毒,整個過程需要兩到三個小時。比如病人使用過的被褥首先要用 84 消毒液裡外噴灑,然後再用紫外線燈進行無死角照射消殺。衛生間消毒後,我們還要用清水再清洗一遍。

記者:在隔離區護士護理和平常有什麼不同?

王維:難度最大的是注射和輸液扎血管。由於戴著面具和護目鏡,穿著厚厚的防護服,手上還戴著橡膠手套,無論是視力和準確度都會受到限制。尤其是為了節省有限的防護服,一個班內穿上就不能脫。經過最長六七個小時的護理後,這會給精確進行注射和扎血管帶來了很大難度。所以我們進入隔離病區的都是經驗豐富的成熟護士。在普通病房保潔有專門人員負責,但是在隔離區,從收拾垃圾到馬桶擦洗都是由護士完成的。在隔離區裡,護士的工作量成倍增加。

從發熱病區出來我快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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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頂住!

記者:在病區裡,護士們最難熬的是什麼?

王維:平常護士的一個班 4 個小時,護士常常願意把自己接手的病人安頓好,有時就會延長時間,最長的時候六七個小時也不少見。剛開始防護服等極度緊缺,為了節省不管多長時間,要一次性把班頂下來,不能中途出來方便,沒有辦法只能儘量不喝水。

王立巖:我們是由骨科改造成的發熱病區。改造前我已經值了一天一夜的班。早晨剛到家還沒換鞋就接到通知病區改造,回去值班到了晚上 9 點半才拖著疲憊的身體離開崗位。連續值班 35 個小時後,例假大大提前了,整日腰痠。2 月 15 日是例假第三天,鬧得最厲害。早上 8 點,穿上尿不溼套上隔離服進了病區一直堅持到了下午快 4 點。8 個小時我都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下午 3 點多還參與搶救了一個危重病人。從病區出來已經實在走不動了,飢餓能扛,渴了不喝水也能扛,但是這種事 …… 出來的時候眼前發黑,極度疲勞腰疼得厲害,覺得馬上就要崩潰了。同事們幫著扒掉厚厚的隔離服,發現我的白褲子早被鮮血浸透了。出來後飯菜已經涼了,吃了幾口實在咽不下去。但是第二天還得挺著去上班,我們已經積累了防護經驗,不能再讓陌生的同事進去替你啊。

淘氣的兒子上網課是她最大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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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隔離區,除了護理,護士還要承擔了繁重的保潔工作

易縣最後確診了兩例新冠肺炎患者。一個是任曉麗護理,另一個由馬芳等三個護士輪流照管。馬芳是回族,自己的女兒只有兩週八個月,進入隔離區之前,孩子離開自己最長的時間也就是一個晚上。這一次,馬芳在隔離區戰鬥了 13 天,出來後也不能馬上回家,在定點隔離酒店又單獨隔離了 14 天。

記者:孩子離開你這麼長時間,能行嗎?

馬芳:女兒小名叫滿滿,平常我值班不在的時候,都是孩子的奶奶和粗手笨腳的爸爸臨時照管。孩子大部分時間跟著我,我給她照著繪本講小熊的故事,給她放兒歌聽,小傢伙特別乖。剛一開始找不到我她一直在哭,每次視頻見到我,都會哭個不停要找媽媽。後來我就不敢和孩子視頻了。一是怕惹她哭,再就是自己也扛不住這種母子無法相見的痛苦。

王維的兒子今年 11 歲,在易縣小學上六年級,這個寒假對於馬上就要升初中的兒子特別重要。由於延期開學,學校上起了網課,孩子雖然成績不錯,但調皮缺乏自律,這是王維心中最大的心病。

記者:你在病區連續作戰,幾次都婉拒出來,家裡有別人幫助孩子上網課嗎?

王維:馬上就要升初中,大家都在加勁,稍不留心就會被別人甩下。我的老公在張石高速公路養護工區上班,疫情發生後返崗就沒能再回家。家裡只剩下孩子和爺爺奶奶。兩位老人都年過六十,對電腦幾乎一竅不通。所以我最大的一塊心病就是兒子網課學習的效果。別的再苦再難自己都能扛過去,可每次從手機新聞上看到有的調皮的孩子利用上網課的機會給網紅打賞我都會心頭髮緊。

但是有什麼辦法呢?我是護士長,在這種關頭,我不能丟下我的同事和病人回家。我的職業要求我踐行南丁格爾的誓言:終身純潔,忠貞職守。竭誠協助醫生之診治,務謀病者之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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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美護士 " 王維

採訪後記:

一直到昨天深夜,護士長王維還在和我商量:把我的刪一部分,再多寫寫我們病區的姐妹吧!她告訴我,大家無論誰先從隔離區出來,不管等多久哪怕把飯菜等涼了,都會等齊了同事才肯吃飯。

武漢封城之初,絕大部分公眾對疫情之慘烈尚不知曉的時候,一位熟悉情況的護士絕望地告訴我,那裡醫院的醫護人員正在整建制整建制報銷。採訪完四位易縣醫院的護士,我深切體會到即便在患者強度遠低於武漢的易縣這些人在經歷和承受著什麼。對於一個知之甚少尚無解藥的疾病,常人避之不及,怎麼會沒有恐懼呢?在疫情洶洶的韓國,16 名護士集體辭職。可我們這些普普通通的醫護人員卻牢牢釘在了崗位上,為千家萬戶築起了生命的防線。我問馬芳,經歷了這次疫情,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選擇這個行業嗎?她說我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頓了頓說,會的。

再堅持些日子,臨時組建的隔離發熱病區就會完成使命解散, 她們會重新回到自己原先的崗位上,這些勇敢的逆行者光環褪去,仍然是普普通的醫護人員。當我們重新在病房中遇見她們,仍然會有各種矛盾,那個時候,我們還會想到她們曾經做出過的犧牲嗎?還會動輒惡語相向甚至傷害她們嗎?但願從病毒被成功控制的那天開始,我們能夠重新反思,清理寄生在社會肌體上的病毒,重構新型的醫患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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