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的謠言立一座豐碑
一一悼李文亮醫生
奧斯維辛之後
寫詩是野蠻的
切爾諾貝利之後
歌頌是殘忍的
你離開之後
活著是可恥的
我們因你而得救
但你被訓誡示眾時
我們卻都在沉默
你走了
揹著訓誡
帶著被悔過被示眾的羞辱
甚至沒等來一次蓋著紅章的道歉
你離開了
然而我們還在恐懼中活著
在病毒無孔不入的侵襲
在眾生惡醜與真善交織的世界
還有誰能在寒夜點一盞小桔燈
還有誰在災難中吹響第一聲哨聲
這是個怎樣的世界
竟要你以生命來證明清白
也許你的離開是一種解脫
你想到另一個和你一般乾淨的地方去
那裡沒有我們正在經歷的一切
那裡可以自由呼吸
那裡可以說真話
你離開以後
誰來告訴我們
這世界究竟還有多少謠言和謊言
還要多少消逝的靈魂才能為真話作證
你離開以後
活著是苟且的
誰將為這時代作證
有沒有一個字或一個詞
可以和××這個符號一樣
可以獲得真正的自由
可以表達我們的不安和恐懼
表達我們的真實
表達我們的渴望
苟活，沉默，還是吶喊
在這個陰氣森森的春天
每一天不斷攀升的黑色數字
都是死不冥目的冤魂
編織謊言的人
不讓說真話的人
誰也逃不過冤魂的控訴
面對罪惡
沉默即罪惡
我們誰也不能逃脫歷史的審判
讓我
給你的謠言立一座豐碑
銘記你一個醫生的良知
鐫刻下這個世界的罪惡
與眾生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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