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山西太谷銘賢學校的艾爾溫老師

我的少年、青年時代是在山西太谷銘賢學校度過的,抗戰時又在銘賢任教,現在我已是八十多歲的退休教師,但時至今日.銘賢學校的一切都清晰地留在我的記憶中,這些記憶是那樣的真實、無瑕和美好………這所以仁慈、教育為本的學校,不僅給我知識和本領,更重要的是培養了我和所有師生的善良、誠實,以社會進步為己任、竭盡全力為民做事的美德,使我受益終生。在銘賢校慶90週年之際,我以赤子之心寫此拙文,以表對母校的懷念和感激之情。同時獻給我在銘賢學習和任教時最尊敬的老師一一艾爾溫先生及夫人詹姆斯。


由於社會和家庭的原因,我從高小起就在銘賢讀書,一直讀完了初中、高中、高中二。三年級時,美國歐柏林大學選派的優秀大學生艾爾溫擔任我們的英文教師。他學識淵博,教學有方,熱愛每一箇中國學生,對工作認真負責,學校器重他,同學們尊敬他。

回憶山西太谷銘賢學校的艾爾溫老師

【艾爾溫先生從美國歐柏林大學山西太谷傳教士殉難紀念碑前出發前往山西太谷 】

高中畢業後,1936年夏我去北平參加高考。被北平財政商業專科學校(大專)錄取,當年入學,平靜地度過了一年的大學生活。 七七”事變,盧溝橋的炮聲改變了中國的命運,也改變了我的命運。全國局勢急劇動盪北平學生的學業被追中斷,我只好回到家鄉山西太谷縣毓德婦校臨時任教。


1939年夏,銘賢小學決定恢復了。艾爾溫老師任校長,學校請我去任教。戰爭動盪後盼裡和平,失學後更需要工作。我懷著非常高興的心情,帶著母親和弟弟,在開學前回到了久別的母校。我決心不辜負銘賢學校和艾老師的重託,努力當個好教師。在這裡,我開始了一段難忘的有意義的生活。

回憶山西太谷銘賢學校的艾爾溫老師

【右 艾爾溫先生 與新教師在太谷的校園裡】

當時的銘賢學校所幸沒有遭到日寇的破壞,一切保存完好。校園環境整潔乾淨,一派生機。北院是兩棟紅色的教學樓,南院是教職工的住宅,院內道路筆直,兩旁的白楊樹綠色誘人。校方為我安排了舒適的生活條件,臥室、客廳、廚房,室內有牆櫃、壁爐和桌椅,連燒的煤都準備好了。我和母親在戰亂後能從農村住進這樣一個環境,那高興和感激的心情難以言表。

回憶山西太谷銘賢學校的艾爾溫老師

【山西太谷銘賢學校的教師公寓】

我和艾老師已經四年沒見面了,加之社會動盪,此次回校任教心中無限感慨。當我去拜見艾老師時,他和夫人詹姆斯(原銘賢中學體育教師)齊聲叫我的英文名字:馬爾習( Maiciao)!我們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許久說不出話來,高興的心情就遇到了久別的親人一樣。此時的艾老師比以前老練了,細高身材,咖啡色頭髮,炯炯有種的藍眼睛、沉著英俊頗有風度。他和夫人的中文說得更流利了,如果你閉上跟睛,一定會以為是地道的北京人在講活。次日,全校召開教職工大會。艾校長就辦學宗旨、組織結構、教學計劃等作了報告。教導主任是從北京燕京大學請來的蔡老師,總務主任也是從太原請來的名教師。我被分配擔任了三、四年級複式班的數學任務。當時儘管全校僅有教師20多人、學生100多人,但在艾校長的主持下,教職工勁頭很足,各項工作都井然有序,生機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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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谷某地橋上的艾爾溫先生】

期間有兩件小事至今記憶猶新。一次我因頭疼,沒有按時出席每週一慣例的教師週會。會後,艾校長立即到宿舍來看望我。還有次是我的舅爺病故,家裡經濟拮据、我想艾校長一貫對我關心,就想請學校先支付我下月的工資以解燃眉之急,但是艾校長拒絕了。這開教職工大會。艾校長就辦學宗旨、組織結構、教學計劃等作了報告。教導主任是從北京燕京大學請來的蔡老師,總務主任也是從太原請來的名教師。我被分配擔任了三、四年級複式班的數學任務。當時儘管全校僅有教師20多人、學生100多人,但在艾校長的主持下,教職工勁頭很足,各項工作都井然有序,生機勃勃。

回憶山西太谷銘賢學校的艾爾溫老師

【1934年艾爾溫先生和詹姆斯太太 中】

期間有兩件小事至今記憶猶新。一次我因頭疼,沒有按時出席每週一慣例的教師週會。會後,艾校長立即到宿舍來看望我。還有次是我的舅爺病故,家裡經濟拮据、我想艾校長一貫對我關心,就想請學校先支付我下月的工資以解燃眉之急,但是艾校長拒絕了。這兩件事一公一私,艾校長堅持原則,把握分寸,給我以深刻的教育。一個學年結束,校董會和學校領導對我的教學工作給予了充分肯定,給教導主任和我的月工資升了10元,由30元升到40元,其餘教職工均升了5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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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溫先生在太谷 左上一】

天有不測風雲。正當學校派我去北平燕京大學開會學習時,我突然得了重病。咳嗽、發燒不止,自己設法治療了一週不見效,反而更嚴重了、艾校長請了太谷仁術醫院的院長苗復生大夫親自來給我診斷,可能是患了肺結校,當時縣城裡還沒有青黴素,不知給我吃得什麼藥,總之以休息為主要治療手段。眼看就要開學了,自己上不成課,工資沒著落,家人的生活就會成問題,我心急如焚又無可奈何,只能聽天由命。到開學時;根據苗大夫繼續靜養的診斷要求,學校就我的情況專門進行了研究。艾校長和夫人親自來看望我,並告訴我:你是為學校的工作操勞生的病,學校就應當對你負責,因公致病,工作照發,你繼續安心休養。學校的這一決定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當時感激得不知說什麼好,就這樣按照醫生的囑咐。我一直臥床靜養了半年時間。每次苗大夫來艾校長都陪著;艾夫人幾乎每日都來看我關心我的病情,一直安慰我鼓勵我。直到1941年春天大夫才讓我下床,開始鍛鍊,病情逐漸地好轉,人也胖了。時至今日,我還常常想:如果沒有銘賢學校的關心,沒有艾校長的關心,很可能沒有我的今天。從那次大病治癒後,我一生幾乎沒生什麼重病。

回憶山西太谷銘賢學校的艾爾溫老師

【艾爾溫先生 右三】

1941年6月,我的身體完全恢復了,打算下學期好好工作。不料,由於日寇加緊進犯,學校又被迫停辦了,7月份教師各奔前程。我只好和母親回到了老家孟高村,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工作無著落,生活無著落,真是度日如年啊。八月的一天上午,突然有人喊我的名字:彬秋!原來是艾校長和夫人騎自行車跑了25裡農村土路來專程著望我,掛念我的身體和家庭生活。正逢亂世,一個外國人如此關心一箇中國的窮教師,實屬罕見。此後不久,我又應邀到縣商會辦的鳳山小學任教。此間,因鳳山與銘賢兩所學校相距不遠,我和艾老師及其夫人常來常往。後來艾老師夫婦離校赴北平,我們含淚而別。


又過了一年,鳳山小學被合併到縣辦第三中心小學,成立了初中部。直到1945年秋日本投降,山西抗戰人員返回,又給學校派來了中學的負責人。1946年中學獨立成縣立中學,我兼任了縣中的英文教師。期間,在1946年的春天,艾爾溫老師曾回過太谷,併到縣中來看望我們,還特地見了我。他應邀到我家吃午飯。我和我的丈夫李士傑(山西大學畢業,在太鋼工作,當時因工廠停工臨時回縣中任教)、在太原工作的房東兒子陪艾老師一起吃了餡兒餅。席間大家談到抗戰勝利,都很高興。飯後,艾老師看了我才過百天的女兒(怡霞)還了禮物。誰能料到,這勿勿一面競成了永別!


1949年新中國成立了。1972年中美建交。1981年7月山西日報,刊出美國歐柏林大學凡來過中國工作過的美國人組織訪華團,7月25日在太原迎澤賓館召開座談會,歡迎有關同志前往。我當時正在太鋼的圖書館工作,聞訊非常高興,專門去參加了這久座談會,心想也許能見到多年思念的艾爾溫夫婦。可是當見到原仁術醫院韓義德護士等人時,才知艾老師及夫人早已與世長辭了…


艾爾溫老師及夫人是以國際主義的精神來幫助中國發展教育事業的、就在日本帝國主義侵略的屠刀下,他們也一直在為中國廣大的民眾服務,竭盡的全力,忠貞不渝。


在銘賢校慶90週年之際,我藉此片紙,對母校和艾爾溫先生及夫人表示永久的深深的懷念!

回憶山西太谷銘賢學校的艾爾溫老師

【銘賢學校送給艾爾溫先生和詹姆斯太太的禮物】


注:本文摘自《陝西教育》1996年第十二期,文章作者“李彬秋”女士。原文標題《回憶銘賢母校和艾爾溫老師》。照片來源於美國歐柏林大學山西紀念協會。本文由老家太谷人士“李彬”先生上傳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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