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8 海風輕拂,星漢燦爛,那一刻他吻了我,我們交往吧

海風輕拂,星漢燦爛,那一刻他吻了我,我們交往吧


慕承和正桌前工作。屋子裡安靜極了,能聽見他筆尖劃過紙面的刷刷聲。我坐回沙發上回憶劉啟在圖書館對我說“因為你很可愛”這句話的表情,竟然想不起來。  

如果白霖知道,肯定會大罵劉啟白眼狼之類的。可是,我錯在先,是我先利用他。  

又想起宋琪琪和肖正,想起宋琪琪在四教的辦公室哭著對我們說:“從我十七歲開始愛上他,到現在,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騙我。”那麼撕心裂肺,如今她卻說自己變了。  

大概是我想這些的時候表情傻透了,慕承和瞥了我一眼,起身把電視打開,“你可以看電視。”說完又回到桌前繼續忙他的事情。  

“會不會影響你?” 

“不會。”他頭也不抬地回答,然後繼續埋頭做事。  

慕承和斜對著電視機,可是無論我換了什麼節目,壓根就真沒瞅過一眼。其間,他眉頭皺得深深的,戴著眼鏡,一邊擺弄電腦上的三維圖,一邊專心修改旁邊的數據。  

“你不看電視,看我做什麼?”他問了一句。  

“呃……”我尷尬地攏了下耳發,“沒發現好看的節目。”  

“要不上網?”  

“上網也沒意思。我還是繼續看電視好了。”說完後,我把整個身體沉在沙發裡,拿著遙控器不停地按來按去。 

等我將七十多個頻道來回翻了四五遍之後,他終於忍不住問:“你明天有別的事麼?”  

“沒有。怎麼啊?”  

他取下眼鏡,揉了揉鼻樑,“明天我休息,帶你出去玩。”  

到了早上,他叮囑我帶防曬霜,我才知道原來他真的要教我潛水。我們開車三十多公里後,到了A城近郊的一個淺水海灣。  

因為前幾天一直在下雨,一下子放晴後,海面一望無垠,看得很遠。  

“The Big Blue!”我迫不及待地脫掉鞋,跑到沙灘上驚歎,然後回身對慕承和說:“你看過這個電影沒?”  

“《碧海藍天》?”  

“對!我每次看到湛藍的大海,都會想起這四個字和裡面畫面。” 

“要知道你這麼高興,早點帶你來了。”慕承和跟在我後面,淺淺笑。  

“可是我很害怕水,所以不會游泳。每回來海邊都是踩一踩水就回去了。”

“那這次我們換點別的。”  

潛水俱樂部門口停著好幾輛車,大家都和慕承和很熟絡的樣子。  

“為什麼大家都曬得很黑,就你一個人白?”我問。  

“說明我沒有他們努力。”  

“沒想到你骨子裡還挺叛逆的。”  

“為什麼?”他取了氧氣瓶和潛水服回來問。  

“醫生不要你乾的事情,你偏要幹,怎麼不是叛逆?”  

“誰說的,我從小都是聽話的好孩子。”  

“從來不遲到,不講話,不開小差,每天按時完成作業,考試都拿滿分那種?”  

“也……不全是。”他說。  

我給了他一個“那就是了”的眼神,然後接過他遞過來的潛水服去更衣室換衣服。  

下水前他反覆說:“戴著潛水鏡的時候,鼻子也會夾緊,你要放棄你的鼻子,而用嘴呼吸。”  

“我們下去後不能說話,只能打手勢。”他將四指握攏,大拇指向上,“如果你覺得難受,給我這個手勢,就是上去。拇指向下的時候,意思是可以繼續往下。”  

“我一直都在,你不要怕,這和游泳沒關係,你有氧氣瓶。”  

我將這些話爛熟於心後,下水時候還是非常緊張。  

“萬一我浮起不來了怎麼辦?”我問。  

“……”  

水剛淹過腦袋,心跳就加速,血液循環加快,然後急需氧氣。我習慣性地用鼻子吸氣,可惜鼻子被封住了,什麼也吸不到,立刻慌了手腳,開始掙扎。 

隨後,慕承和將我託了起來。  

我無助地攀住他,吐掉嘴裡咬著的呼吸器,大口大口地呼吸水面的空氣,然後氣餒地說:“我不玩了。”  

他笑了,“關鍵是別緊張,用嘴呼吸。”  

等我緩過來後,又練習了幾次呼吸方法,然後潛了下去。  

這一次,很成功。  

在水底,他一直抓著我。  

偶爾,還能看到小魚從自己身邊慢悠悠地游過去。我覺得我也變成了一條魚。這條魚雖然很笨,連游泳都不會,但是它居然可以在水裡自由地呼吸,還能清晰地看見海底。  

出水的時候,我激動極了,不停地跟慕承和說我看到了什麼,摸到了什麼,眼睛是什麼感覺,耳朵是什麼感覺。  

慕承和沉默地微笑著。  船上的大哥甲說:“小妹妹,你會愛上這種感覺的。”  

後來,我們坐船去了遠一點的海域。  

“感覺會不一樣嗎?”我好奇地問。  

“嗯。海水更清澈,魚會更多,也比剛才那裡冷,所以才讓你穿潛水服。”  

“我能下到最底下嗎?”  

“最好慢慢來,如果你身體受不了,一定及時做手勢給我,不要逞強。”  

“這裡有多深?”  

“十多米。”  

“我剛才潛了多深?”  

“三四米。”  

“……”  

“你最多能潛多少?”  

“一般二十米左右,最多還沒有試過,下次試試。”  

“你……還不要試好了。”  

“你怕我下去就浮不起來?”他笑。  

“有點。”我很老實地交代。

海水很藍,除了那點微微皺起的波瀾,看起來非常安靜。陸地在我們的不遠處,腳下是深深的海水,放眼望去,能看到海平面盡頭的漁船。。  

我們先下水,然後他們再把氧氣瓶放下來。  

慕承和牽著我,揚起嘴角對我說:“小姑娘,歡迎探訪大海的內心。”

我體力不支,潛了半小會兒就只能上船休息,然後繼續抹防曬霜,還對慕承和說:“你要不要抹一點?會曬黑的。”

  船上的大哥甲說:“男人黑一點更性感。”隨後,皺起一張黝黑的臉嘿嘿一笑,露出兩行大白牙。

  船上的大哥乙卻對我說:“你不知道吧,慕承和是曬不黑。”

  我扭頭問他:“你真曬不黑?”

  “你別聽他們給你瞎掰,怎麼會曬不黑。”

  到了中午吃飯,我才知道他不是曬不黑,而是無論曬多黑,一蛻皮就白回來了。

  “你肯定是屬蛇的。”我下了結論。

  “那你多半屬螃蟹。”他說。

  “為什麼?”

  “剛才我教你車的時候,十多米寬的馬路,還不夠你一個人開,完全橫著走。”

  “……”

  下午,我們去了對岸的小島。島上有一個天然的浴場,此刻正旅遊的旺季,也有不少遊客坐船到這裡。我倆繞著島走一圈只用半個多小時。而且我發現全島除了公共廁所和碼頭以外,唯一的一棟樓就是一個外形像船一樣的建築。

  “這個東西是什麼?”

  “酒店。”

  “酒店?會有人專門來住?”

  “嗯,據說經常客滿。而且今晚我們也住這兒。”

  “我們不回去了嗎?”

  “太晚了,再過些時間船也沒了。”慕承和說完又反問,“你要回去?”

  我的頭急忙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怎麼可能。

  慕承和住我隔壁,酒店的所有房間,都能看到大海。樓下是一個淡水的游泳池,孩子們在池子嬉鬧,笑聲和童聲夾雜在一起,聽起來就讓人覺得很愉悅。

  白天做浴場的那個大沙灘,在夕陽西下的時候又是另一番景象。

  來旅遊的大部分遊客已經離島,剩下來的都是酒店的客人。路邊擺了海鮮的大排檔,然後另一邊居然搭了個舞臺,立著一塊投影的屏幕,照著燈光。上面正有個樂隊演奏,主唱拿著話筒對著大海嘶吼。

  有些人坐在下面喝酒。

 有些人乾脆叫了大排檔,擺在臺下吃。

  這下我才知道原來住店的人,還真多。

  我吃了點東西,就跑到沙灘的最前沿,嚷著去看落日。沒想到方向卻不對,於是我追著落日,又繞著小島跑。

  “看不到的。”慕承和莞爾。

  “到島的那邊肯定能看到。”我不服氣,可是也沒功夫和他理論,就怕幾分鐘太陽就沒了。於是脫掉拖鞋,頭也不回地說:“你幫我拿著鞋,我去追。”

  剩下慕承和一個人慢悠悠地跟在後面。

  等我氣喘吁吁地跑到島的最西端的時候,倏然明白慕承和說的是事實。


  沙灘外面是海,而海的那一頭是我們坐船來的陸地。

  橘紅的太陽正緩緩地沉到山的那一邊去。

  我怎麼就沒想到,整個海岸線都在大陸架的東邊,所以一般不可能看得到夕陽沉海的景象。

  我沮喪了。

  然後,看到他晃晃悠悠地跟來,臉上還帶著勝利的笑意,心情更加沮喪。

  我又走回去,從他手裡接過自己的拖鞋,突然覺得自己才像一條小狗,而他是扔飛盤的主人。我呼哧呼哧地去撿飛盤,他在後頭看著樂。

  “下次我們去一個離大陸更遠的島,估計你就不會失望了。”慕承和說。

  我們又回到剛才的地方烤燒烤吃。

  烤出來的玉米是金黃色的,按照我的強烈要求,人家在上面密密麻麻地沾了很多辣椒。我第一口咬下去,大呼過癮。

  “真好吃,以前都沒發現烤出來這麼好吃。”

  我吃了兩三口,發現慕承和一直盯著我,於是指著玉米問:“你要不要試一試?”

  慕承和笑著擺手,“這麼辣,怎麼可能吃得下。”

  然後,我樂顛顛將吃的交給慕承和保管,就去海邊踩水。

  一個海浪打過來,放在旁邊的拖鞋就被水拖了下去,我尖叫著去追海浪,好不容易把拖鞋搶回來,整齊地放好。過了會兒,發現它們悲催地又被海浪奪走了。

  如此反覆幾次,我也玩夠了,一屁股坐在慕承和身邊,接過玉米又開始啃。

  當我將注意力轉移到海上的時候,突然發現,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能看到海的盡頭有一些點點的亮光,起起伏伏,好像是穿成一串的夜明珠被放在海上隨波漂浮。

  “那些光是什麼?漁船?”我問。

  “好像是。”

  海風襲來,消去了暑氣,帶來陣陣清涼。

  海浪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在沙灘上,離我們漸漸地近了起來。

  “漲潮了。”我說。

  “嗯。”他說。

  “你在想什麼?”我問。

  “我在想,”慕承和說,“要是現在抽一支菸,感覺肯定很不錯。”

  “……”這人煙癮犯了。

  “真不想回去,晚上我就在這裡睡了。”我放下身體,隨意地仰躺在沙灘上,也不管那些細沙是否會沾到頭髮上,或者漏到衣服裡面去。

  數不清的明星掛在深邃的夜空中。

  “這樣比較舒服。”我說。

  他仰頭看了下天,聽從我的意見也一起躺了下來。

  “我只認識北斗七星,其餘星星全都不懂。”我說。

  “你是什麼星座?”慕承和問。

  “天蠍。”

  “那真幸運,天蠍座是夏天最閃亮的星座。”

  “現在能看到麼?”我來了興趣。

  “那顆很亮的星星,它就是天蠍座的其中之一。”慕承和抬手指了下夜空。

  藉著月色,我才看到他胳膊外側上有個傷疤,大概一寸來長。夏天的時候整好被短袖遮住,所以我一直沒發現,直到這時,他躺著伸手,袖子往下滑,才露出一截來。

  “啊?怎麼弄的?”

  “刀傷。”

  “刀傷?”我正在腦子裡消化這個詞。

  “被人砍的。”他說。

  我瞪大眼睛,轉頭看他,“不可能吧?”怎麼,怎麼可能。

  “不騙你。在俄羅斯留學的時候,地鐵站的通道里,三四個孩子,都只有十來歲襲擊我。第一刀捅過來,我用手臂擋了下。”

  “為什麼?”

  “當地特別是大城市有些團體,他們仇視……”他遲疑了下,顯然是在斟酌用詞,“仇視外來人口,所以在偏僻的場所攻擊單個出行的外國人。我和你們陳老師住一起,那天他正好生病,我半夜裡路過那裡給他買藥。”

  “後來呢?”

  “正好警察來了,他們一鬨而散。”

  “這麼危險,可是我從沒聽你講過他們不好。”我也不禁伸出食指摩挲著他皮膚上那個狹長的疤。

  “我也沒說過他們有多好。”他笑了下,“對事物的評價都應該站在客觀的立場。而且一個人不可能在某地方獲得了知識和可貴的人生經歷之後,卻又滿懷著抱怨和不屑。”

  我吶吶地啃了一口手裡的玉米棒子,忽然想起一件事,把自己的肘關節給他看,“我這裡也有一個很大的疤。”

  他聞言,把腦袋湊了過來。

  “小時候,我爸爸在廠裡當工人,我媽帶著我住在鄉下。她為了方便接我上幼兒園就買了輛自行車來學。我們家門口有一條水溝,有這麼寬,”我比劃了個一尺多一點的距離,“我坐後座。她第一次載著我回家,就下雨,要到水溝的時候我媽說:‘童童,我覺得我們不下車也騎得過去’。我啥也不懂,就知道抱著她的腰,愣愣地點頭。最後……”

  “最後她倒是騎過去了,但是你卻沒過去?”慕承和接嘴問。

  “對對對。你怎麼知道?”我忍不住一個人咯咯咯地笑。

  慕承和饒有興趣地看著我。

  他白天暴曬在紫外線中,現在鼻樑和臉頰的皮膚開始微微泛紅。

  突然,我發現我倆的這個姿勢挺曖昧的。

  一男一女仰躺在沙灘上,本來中間隔了點距離,但是我倆聊的太投入,不知不覺湊在了一塊。我急忙坐起來,為了掩飾尷尬,將手裡的玉米遞給他。

  “那一邊我沒有吃過,你可以嘗下。”

  卻不想我這個動作,剛好把手臂上沾著的細沙帶了起來。海風將它吹到他臉上。

  “沙子吹眼睛裡了。”他眨了眨眼,大概仍然覺得不舒服,伸手去揉。

  “你自己別揉。給我看看。”我扔掉手裡的玉米,垂頭給他看眼睛。

  藉著月色和遠處的燈光,我看到他睫毛上沾著幾顆沙,於是手撐地,朝他眼睛吹了口氣,觀察了下,它們還沒消失,於是又使勁地吹了兩口。最後心滿意足地說:“好了。”

  他先是睫毛顫動著,隨之,一雙眸子在眼簾下露出來,被夜色反襯著,顯得晶瑩明亮。他的目光掠過我的眉眼、鼻子,最後流連在我的唇上,久久沒有挪開。

  我突然間有種不祥的預感,“怎麼了?是不是聽不見我……”

  忽然,他把手覆蓋在我後腦勺上,將我的臉壓近他。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活生生地剝奪我還沒出口的半句話。

  我倏然一驚,只得趴在他胸口上,夾在耳後的碎髮也滑落下來。

  他將頭輕輕一抬,便吻了我。第一次好像是試探,他只小心翼翼地將我的唇角輕啄了下。

  我猝不及防,張著嘴,目瞪口呆,腦子像被按了暫停的影碟機,瞬間定格。別說思緒,連心跳都一併消失了。

  慕承和雙眼凝視著我,眸中帶著種波瀾,接著,他緩緩地,側著臉,又一次吻過來。留在我腦海裡的最後一個聲音是他喃喃對我說。

  “其實,你可以把眼睛閉上。”

  那一刻,海風輕拂,星漢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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