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犹倾城的女人典范民国四大才女之一周炼霞
2019年3月31日
张传伦
民国四大才女林徽音、陆小曼、张爱玲,周炼霞。
似乎周炼霞名气不如前三位,实则不然,画家、诗人、小说家的周炼霞若论容貌、才华、艺术、气质、风度完全不输林、陆、张。
小说《炼珠》可与张爱玲的《沉香屑》相埒而毫不逊色,从中的一段描写,便知她文笔的秀雅高妙:
“虽然务舟是曲意奉承,但他是绅士型,深于世故人情,缺乏热烈的情欲,正像是雕琢精致的器皿,而经过髹漆,或上了镍光,假使剥去了浮面,内容怎样呢?”
周炼霞的花鸟人物画公认胜过陆小曼多矣,诗词方面造诣之深,休说此三位美女六目加一起也不能望其项背,纵是古之诗词大家也未遑多让,捧她的人说:
“就是晏殊、纳兰容若,怕也要让她三分。”
此话是否适宜,见仁见智。倒是当代诗词大家冒鹤亭对后起之秀的周炼霞十分佩服,赞不绝口,因其一诗,竟甘拜下风。
在四十年代的上海,周炼霞华年三十七八岁,已在沪上文坛、画坛享誉盛名。
此时一代字画装裱圣手,由徐悲鸿捧红的刘定之在上海庆贺六十花甲大寿,他的裱画技术一流,徐悲鸿著名的一句话“中国画三分画七分裱”就是表扬刘定之的,为老刘定了位。
刘氏请人画了一幅肖像,还要多事遍求当代名人题詠,冒鹤亭、周炼霞都在诚邀之列,冒觉裱背匠的典故太少,只有明朝的汤裱背大名鼎鼎,但此典用之不妥。
周炼霞说,不必用典,纯乎白描,少顷,立成七言律诗一首:
“瘦骨长髯入画中,
行人都道是刘翁。
银毫并列排琼雪,
宝轴双垂压玉虹。
补得天衣无缝迹,
装成云锦有天工。
只今艺苑留真谱,
先策君家第一功。”
冒公读罢甚是拜服,自叹弗如。
周炼霞早年就辑有《小螺川诗稿》,晚岁有《螺川韵语》,至今为人称颂的《西江月.寒夜》甫一问世,极获赞扬。
炼霞诗藻如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饰,不屑于用典,几欲为白话而能独上高楼。
《寒夜》词末两句,窃以为两宋词无此隽语,平淡中尽岀奇韵:
“但使两心相照,无灯无月何妨。”
而其情调更是怡然自乐,内心清明而深怀幸福感。
周炼霞少时学画于郑德凝,诗词的启蒙老师是朱孝臧、蒋梅笙两大名家,尤是朱先生是词坛盟主级别的大师。
1929年,周炼霞开始在沪上各大笺扇庄挂笔单鬻画,订件很多,供不应求。
20岁时经济上已完全独立。因为她很早就知道一个女人若要有尊严,能高尚的生活于这个世界上必须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周炼霞在她的《螺川小品.露宿》中讲述了一个故事,可为天下女人戒。曾经高贵得似人中皇后的赵师母因贫穷而早逝,她在文章最后感叹道:
“我想当他们或她们在温暖的锦被中,正做着甜蜜的梦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甚至不全相信同是一样的人,有的受过高等教育,也会为了要把血汗换一升米,不顾半夜的风寒,而‘露宿’在街头”。
当今的女人,应闻此语而惕醒,不论大势还是小因,假如你被裁员,失去原有工作,你还会干什么?靠什么生活?靠容貌与可怜的一点点才艺吃饭,不足以吃上一辈子的,更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周炼霞一样是含着金匙岀生的。
周炼霞又当何如?照样逃不脱大环境的影响。
周炼霞岀生于湖南湘潭的一门富足的簪缨世家。
“乱世公主,不如太平犬”。
“文革”时,她的一只眼睛被打瞎,遭受精神与肉体的摧残或许不比李易安少,然其少些“凄凄惨惨戚戚”的消磨,她不仅慨然接受了命运的不公,索性请来楚生刻了一方图章“一目了然”。
请高络园刻一方“眇眇予怀”。
复以屈子《九歌.湘夫人》之“目眇眇兮愁予”以兹印、以兹况。
周炼霞热爱生活,对一切时尚的东西都喜欢,都能驾轻就熟,非常娴雅。
举凡美的一切修饰如美发、化妆、手饰、服装鞋帽均样样精致。
且对美有独特的认识,五官只是天生美的一部份,而人体的“韵致”,才是美的根本之所在,要有妩媚幽娴的举止态度,此便是古人称善的上天眷顾的尤物了,古往今来不是一个随便什么样子的美女,都可以称作尤物的,尤物足以移人,移人之意是指美人之美夺人眼目,令人不由得心生爱怜。
世人喻为“中华五千年第一风流文人”的明代李渔于其名著《闲情偶寄》,专谈美人的“声容部”、态度”章中,尽释尤物之美妙,其作虽文言,并不晦涩,无须译成白话,闲心可读闲语:
“古云尤物足以移人。尤物为何?媚态是已。世人不知以为美色。乌知颜色虽美,是一物也,乌足移人?加之以态,则物而尤矣……媚态之在人身,犹火之有焰,灯之有光,珠贝金银之有宝色,是无形之物,非有形之物也……”
周炼霞天生尤物,加之她对生活早慧颖悟的理解,熟读诗书,给了她生活的力量,知其人者所云该是事实:
“也许正是她的通达与坚毅,周炼霞只比陆小曼、林徽音小四五岁,比她二人多活了半个多世纪。比张爱玲年长12岁,仍然活在了她的后面。”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周炼霞不是一个与艺术、生活较真的人,而是一个衷情于艺术地生活的人。美与爱为她而生,不是她为美与爱而生。所以她在风云变幻的二十世纪里,活得从容豁达,这实在是女性的典范”。
林徽音、陆小曼、张爱玲三大才女名媛与周炼霞相比都显得有些矫情,性情脾气都没有周炼霞好。
林徽音命很硬的,与梁思成谈恋爱时大冬天要吃桔子,梁思成上街去买,被章宗祥的小汽车撞折了腿。
徐志摩迷恋她,非要搭邮政便机去北京听她用英语给老外讲中国古建筑史,中途飞机失事,这自然是徐志摩命中有此一劫,怨不得别人的,此前早有诗谶。
“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搭乘的‘济南号’邮机飞至济南附近,忽然撞上开山。在死前的几个月,徐志摩留下了预言式的诗谶:‘那天你翩翩的在空际云游,自在,轻盈,你本不想停留,在天的那方或地的那角,你的愉快是无拦阻的逍遥’,而在再前的几个月,他发表了《爱的灵感》,那里面的诗句更象是诗人对人间的诀别之辞:‘现在我真正可以死了,我要你这样抱着我直到我去,直到我的眼再不睁开,直到我飞,飞,飞去太空,散成沙,散成光,散成风’。这种诗谶可以再往古今诗谶前追溯,比如那一首短短的《黄鹂》,便象他短短一生的写照:‘但它一展翅,冲破浓密,化一朵彩云;它飞了,不见了,没了——象是春光,火焰,象是热情’。
林徽音固然是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名媛,可她的儿子对母亲的印象如何呢?梁从诫曾在电视中说:
“我们子女看到的母亲和公众看到的形象是不一样的,母亲是一位常年因病卧床,脾气不好的母亲。”
林徽音无疑是一位奇女子,民国三十年代末就患上了差不多是知识分子的“绝症”肺结核,她以顽强的生命力又活了三十年,特于中国古建筑的研究居功至伟。
陆小曼与原配丈夫王赓离婚,男方无任何过错,完全是陆大小姐的豪奢生活,移情别恋所致,中年还染上了“阿芙蓉”大瘾,弄得面容枯槁,不复往日模样。
张爱玲许是从小无父爱,一生偏爱老男人,甘愿倒贴。晚年差不多是一个孤苦无依的老病嫠妇,终老美国的张爱玲愈老愈孤癖,离群索居,躲媒体如避瘟神。
总是疑心床具、衣服上有跳蚤,不堪折磨,天降的龙种却被臆造的跳蚤蹂躏着高贵、纤弱的心灵。
张爱玲一生最爱的男人恐怕非胡兰成莫属,抗战胜利,胡兰成四五年八月潜逃,改名避居温州,四六年二月张爱玲还到温州探望他,张爱玲忘不了这段情,也与胡兰成有过非常惬意的生活,二人看上去也般配。
四四年新婚不久,他们住在南京市区的一条巷子里的南欧风格的房子里,院子草坪的中央是網球场,古之红说“他去的那天正巧是胡兰成和张爱玲打球方歇,只见那位男士约莫四十来岁,气宇轩昂,眉目之间英气焕发;女士年龄略轻,面容娟秀,显露岀一股青春钟灵的活力。”
胡兰成不那么花心就好了,至少有八个女人跟过她,桥公说:
“胡兰成的文字当然写岀了风格,《今生今世》写得多漂亮,只是落水之愧很难不浸霉他的名声,向来叫人牵念的反而是跟过他的那八个女人:玉凤、全慧文、应嫫娣、张爱玲、周训德、范秀美、一枝、佘爱珍”。
周炼霞一生,上海滩上传她的绯闻不少,她了不当意,只是把这一切当作蛛丝一样轻轻抹去,哪怕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也不加理睬、不予回击,她只爱她的丈夫徐晚苹,在乎她的好友吴湖帆,吴湖帆是何等人物?!能够打动真正美人芳心的必是精神层面的东西。
周炼霞美的冷艳高傲,又善于应酬上流社会的各种场面,面容永远柔媚,身段永远窈窕,郑逸梅称她:
“清丽婉转,如流风回雪”。
苏渊雷称她:
“七十犹倾城”。
人间重晚晴,“文革”结束,与她失散30年的丈夫从美寄信给他,开头一句:“炼霞吾妻……”
也让我们记住她的芳名-----周炼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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