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1 非遺十年,鍼灸還值得我們學習嗎?

2010年11月16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審議並通過“中醫針灸”列入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並確認四位代表性傳承人為程莘農、賀普仁、郭誠傑、張縉。

兩年後的10月,我就讀針灸推拿專業並在學生會學習部工作,當時我們的部長佈置給我們的任務是:中醫針灸入選非物質文化遺產一週年,我們作為這個專業的學生來進行宣傳和推廣,這是我第一次知道針灸入選非物質文化遺產。

而從進入大學就讀針灸推拿專業(2011年)至今,恰逢國家推廣住院醫師規範化培訓,在碩士畢業之年我也順利通過了結業考試,明年,中醫針灸入選非物質文化遺產十週年,這個行業發生了哪些變化?未來又是怎樣的?這是我們身在其中的思考。

醫學專業本科歷時5年,其中2年在臨床度過,倘若除去其中“床邊教學”的上課+臨床觀摩的過程,從本科畢業實習到住院醫師規範化培訓結束共需要花費4年時間,倘若在同一家醫院完成這一過程,那這四年時間一定能讓你記住這家醫院裡的諸多細節,而從一個針灸醫生的角度,也會看到與往常的培養經歷不同的地方。

非遺十年,針灸還值得我們學習嗎?

眉稜骨上的梅花針釦刺

這是一個頑固性三叉神經痛的患者,頭髮花白,每週來針灸1-2次,雖然疼痛已經基本緩解,偶爾也配合藥物治療,但是神經痛遺留的後遺症,讓這位老人的眉稜骨上常常瘙癢不止,夜間難以入睡,也非常影響心情,單純的針刺+電針已經無法滿足其治療需求,於是我們加上了“梅花針”,又稱七星針,而在眼球旁邊操作這個尖銳的醫療器械,實在是一件膽戰心驚的事情,七星針雖然遠不如毫針長,但是它更粗更硬,一旦刺破眼皮傷及鞏膜,怕是“醫療事故”了,但是患者依然主動表示樂意冒險嘗試,我就模仿本科時候在面部扎美容針的技巧對眼周扣刺放血,而這一放就是大半年……直到去年秋天,這個病人就再也沒有來過。

非遺十年,針灸還值得我們學習嗎?

深夜裡哭聲一片的兒科病房

兒科是據傳“仰臥起坐”的一個科室,這個“仰臥起坐”是醫生的一句“黑話”——特指值夜班期間經常有情況需要醫生處理,兒科也是歷年醫患矛盾的重災區,著實讓我們這些年輕的醫學界“菜鳥們”有點慌。兒科病房的佈置比成人病房溫馨很多,無論是顏色還是佈置,但是這依然無法阻止“小病孩”們的哭鬧。這不,晚上10點,一個發熱的寶寶毫無氣力地躺在病床上,一雙大眼睛無力地眨啊眨的,但面色發紅、四肢發熱,護士特地叮囑——這孩子才吃過退燒藥,還沒到下一次服用的時間,你看著怎麼處理吧——然後瀟灑離去,丟下我站在一群虎視眈眈的家長和小病孩中間。然後我掏出了針,孩子已經無力掙扎,而患者家屬眼裡燃起的希望也堅定了我放血的信心——說時遲那時快,碘伏這麼一抹啊針尖這麼一頓戳,輕輕捻下這手指血就一滴滴流了出來,結果這個被扎的寶寶沒哭,旁邊病床上的“鄰居”先哭了,隔壁病房沒睡著的寶寶聽到哭聲也連環發作,於是我被孩子的哭聲包圍……擦乾血跡“逃脫”了半小時之後,護士沒來電話,一小時後,還是沒來——嘿!放血退燒成功!第二天喜得封號“小針醫生”——沒錯這是那個被放血的寶寶起的外號。

心內科之導尿大作戰

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對面病區值班的女老師戴著口罩、帽子和手套,拿著一個明顯是用過的注射器站在我面前——這時候作為本層樓唯一的值班男醫生,我的心中已經默默地有了非常深刻的覺悟——嗯,對面有個男病人要導尿哎……

值班護士找了導尿包,常規消毒,70歲老人的前列腺增生不是蓋的,但整體過程還比較順利,導尿管進入後立刻排出了一些,但是小腹脹的感覺並沒有顯著緩解,而尿液的液平就停在那個位置不動了……

這時候我默默掏出口袋裡的針具,患者表示同意,於是中極穴、關元穴等等迅速捱了幾針。

然而導尿管裡的液平也就一動不動了,這時候只得開始行針,一圈、兩圈、三圈,“似魔鬼的步伐”,嗯哼?出來了!護士表示震驚,家屬樂開了花,我想擦擦頭上的汗卻怎奈戴著用過的手套,悄悄離去,不留下一抹雲彩……

無法語言交流的韓國女患者

和她說“莫西莫西”和“酥油啦啦”是無法溝通的,英語也不行,唯一懂中文的家屬簽完責任書就走了,然而這個“國際友人”患者的病情無法被擱置,除了婦科的疾病之外,她還有肩周炎、頸椎病,有時還有嘔吐感,這個時候只有拿出各種肢體語言來交流病情並治療。

還好,韓國人大都知道針灸,甚至覺得針灸是他們發明的。

非遺十年,針灸還值得我們學習嗎?

我拿著針具走到病人面前,拍了肩膀給她瞅了瞅設備,於是她很自然地展示了患處,全程無需語言,emmm,說了我也聽不懂思密達,直接把針紮上去就行,寫個紙條告訴她要等30分鐘起針,患者也就明白了,老老實實趴著不動,但是等到要拔罐的時候她卻對竹罐搖了搖頭——要塑料罐或者玻璃罐吧我猜,但這全程跨越語言的交流,針灸的確起到了很好的媒介作用。

……

在距今1 500年前中國針灸就傳入相臨近的國家,如日本、朝鮮、越南等。

1991 年第44 屆世界衛生大會上,世界衛生組織提出建立草藥及針灸的國際標準,加快了中醫藥國際化進程。

1997年11月3日- 5日,在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IH)總部舉行了關於針灸的聽證會, 會議結束時發表聲明,肯定了針刺治療噁心嘔吐和各種痛症等的有效性和安全性 。

國內中醫院校畢業的本科生、研究生在上世紀80年代中、下葉開始,尤其是90年代及本世紀初大量湧出國門而在海外行醫。

至 2016 年底,美國至少已有 5 個州通過立法,將幹針從針灸中切割出來,允許其他醫療專業的人員使用。

2017年8月10日,美國總統宣佈阿片危機為全國緊急狀態。美國政府建議醫院和醫生應加強使用非藥物療法治療疼痛,而針灸是首選的非藥物治療疼痛的方法 。

目前,全球已有 183 個國家應用針灸,其中 36 個國家建立了專門的法律法規( 數據來源於世界針灸協會聯合會官網)。

聊以慰藉的是,針灸正通過各種途徑走出國門甚至得到外國的醫保支付,然而,針灸在海外的傳統特色淡化甚至西化亦然是不容迴避的問題,中醫針灸傳播到海外,但不意味著自動擁有所在國的知識產權,也一再警醒著我們。

非遺十年,針灸還值得我們學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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