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6-07 17:27 | 浙江新聞客戶端 | 通訊員 仇英婷 記者 梁建偉
6月7日早上7點10分，夏衍中學的校門口，一群穿著統一紅色服裝的班主任早已等候在那裡，迎接考生一個個走進校門。
一個戴著一副眼鏡、斯斯文文的男老師，筆直地站在老師的隊伍中。他不是班主任，是學校高三（8）班的數學老師刁殿申。高三（8）班班主任黃老師對記者說，刁老師其實已經退休了，他一大早趕了過來，就是為了完成自己的最後一次送考。
本端記者在採訪中發現，刁老師當老師已經39年了，今年4月他可以退休，但為了把最後一屆學生帶完，他決定延遲兩個月退休。
“每年高考，我基本上都是中午來學校，因為數學是下午考，我不需要上午過來。”不過，今年他改變了自己多年來的送考習慣，而是選擇一大早就站在校門口送考，給考生加油。
刁老師告訴記者，他是1977年恢復高考的第一年就參加高考的，考上了，並當了一名老師。“我不僅是高考的受益者，還是恢復高考41年的親歷者、陪伴者，今年最後一次送考對我意義重大。”
最後一次送考，他和班主任一起發准考證
從教39年，刁殿申帶出了一屆又一屆的高三學生，一次又一次的送考經歷讓他變得越來越職業化。他說：“頭幾屆送考，心情很激動，總會忍不住拍一拍學生的肩膀，跟他們來一個歡快的擁抱。後來，心態慢慢平和了，每次送考也不會多說什麼話，只是對每個學生叮囑幾句，鼓勵一下。”
今年，是刁老師最後一次送考，他還是有些激動。早上7點半，刁老師跟班主任黃老師一起來到高三（8）班學生待考的自修教室，他一走進教室，學生們立刻給予了熱烈的掌聲。
刁老師微笑著，目光從每一個學生臉上掃過。黃老師遞過手上的一疊准考證，打算讓刁老師分發給學生。刁老師擺了擺手，意思是說，發准考證是班主任的權利，他作為任課老師不能越權，但黃老師堅持著。
於是，刁老師拿過一半的准考證，與黃老師一起分發。他一邊看著准考證上的學生名字，眼睛迅速掃到這個學生應該在的方位，目光一對上，他就露出慈祥的笑容，走到學生跟前，把准考證遞過去。
刁老師對記者說，他已經有20年時間沒有分發准考證了，在最後一次高考的歷程中，再一次重溫這個動作，他非常滿足。“我當老師39年，做班主任14年，後來做了學校的中層，就沒有在享受當班主任的那種感覺，今年最後過了一把癮了。”
早上8點半，考生要進考場了，刁老師跟黃老師站在教室門口，等候學生一個個從座位上起來，然後從這間教室走向考場。每個學生走到門口，刁老師都會跟他們擊掌，嘴裡還說著鼓勵的話：“別緊張，好好考。”一個男生出來了，刁老師馬上說：“我必須跟你擁抱一下。”於是，兩個人熊抱在一起。刁老師說，這是他的課代表，他超級喜歡他。當最後一個女生出來時，刁老師對她說：“你前天的舞蹈跳的真好，相信你這次考試也一樣好。”
為了這一次送考，他延遲兩個月退休
學生還在考場裡進行語文考試，考場外夏衍中學安排了一次暖心的活動，給刁老師頒發退休證書。校長丁劍平告訴記者，刁老師正式退休的時間是今年的4月，但為了把最後一屆學生帶完，他一直堅持到送考這一天。
在退休之前，還有一個特別感人的故事。因為尾椎骨受傷，刁老師在寒假裡做了個小手術，3月學校開學時，他還不能久坐。不過，他沒有請假，仍然堅持每天到學校上班，沒有拉下一堂課。
在高考前幾天，刁老師給高三（8）的學生上了最後一趟數學課。34名學生的留言很真實，他們對這個在教學一線奉獻了39年的老教師是充滿崇敬之情的。一個學生給刁老師畫了一幅畫，邊上有這樣一句“再睡，擱後面站會去。”可見，刁老師平時對學生還是比較嚴厲的，但這位學生這樣寫道：“謝謝您，刁老師，雖然我成績不好，還偶爾睡覺，但您是我在高中生涯中覺得最有趣的老師，您在我心中可帥了，跟我爸一樣帥！”
學生這麼喜歡他，還在於他的幽默感。學校的一位老師還記得，有一次刁老師新接一個班，他進教室的場景仍歷歷在目：只見他瀟灑地把西裝外套一脫一撩，開始了自我介紹：“同學們，我姓刁，刁德一的刁，負責教我們班的數學課，雖然我姓刁，但我敢說我絕對是好人，是善人。”
延遲兩個月退休，刁老師覺得很正常，他說：“每一個臨近退休的老師，都會做這樣的選擇，我們不能耽誤每個學生的學業。”刁老師對待教學真的很用心，只要翻開他的教案，映入眼簾的是整齊漂亮的書寫和細緻嚴謹的構思。幾十年如一日，哪怕是臨近退休的年紀，他對待教學也從不馬虎。他總說，“我雖然教了幾十年的書，但我的學生都是第一次學，所以對我來說，不管教了多少年，我都會把它當作第一次的教學來對待，我要對每一個學生負責。”
翻開刁老師的學生點名冊，密密麻麻地記錄了學生學習的全過程，在刁老師眼裡，沒有什麼比學生更重要。
以前和現在，家長對高考的重視沒有變
從恢復高考到今年的這次高考，已經走過了41個春秋，刁老師不僅是一個受益者，還是一個伴隨著，他對高考的理解比較深刻。
“高考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知識改變命運通過高考實現了。”刁老師告訴記者，1977年恢復高考的通知下來時，他還在黑龍江雞西的一個農村當知青。“我的一個同學走了四五個小時的路，跑來跟我報信，讓我準備參加高考。”刁老師說，當時也沒啥好準備的，先去報了個名，然後在家裡翻看原來高中的教材。
那年高考，他考上樂黑龍江雞西師範的中專生。“我覺得當老師不錯，有知識有文化，還能教書育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兩年後他畢業後，分配到當地的一個礦上當一名初中老師。他不滿足，兩年後考了師範在職專科，並在1985年考了東北師大在職本科。
刁老師非常相信知識是很重要的，所以他不斷學習進取，在1998年還考了師範的在職碩士。“不斷考，不斷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既要安排好學校的教學工作，還要考出文憑，需要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當刁老師考取了在職專科的文憑後，他成為了一名高中數學老師。於是，一屆學生帶完送考，已經成了他從教數十年來最普遍的一件事了。“我覺得，社會對高考的這根弦一直沒有松過，由於時代不同，家長的表現形式不一樣。”
刁老師告訴記者，從送考的場面來說，現在肯定比以前熱鬧得多。“現在幾乎是裡面一半，外面一半，有時候外面的人多於裡面的考生。”刁老師說，這是因為時代變了，老百姓生活富裕了，對教育的重視變顯性了。“我當年報名參加高考，招生辦一個電話打到廠裡，然後告訴我什麼時間到什麼地方參加考試，到時間了我自己去，父母是沒有時間陪考的。”
刁老師說，當時基本上都是學生自己去參加高考，送考的家長很少。“家長都要忙工作，抽不出時間來的。這不是說家長不重視，他們也會千叮嚀萬囑咐的，只是沒有時間送考而已。”
刁老師是2002年來到夏衍中學的，在杭城這是一所比較普通的高中，但刁老師從來沒有放鬆過。他曾擔任過學校學生處的工作，很多班級和學生背地裡稱他為“冷麵大哥”。 有時候學生犯錯，家長來說情，甚至有的會搬出老師當救兵，但刁老師從不買這個人情，該怎麼教育還是怎麼教育，用他的話說“縱容學生是一種‘不負責任’”。他對記者說：“作為一名學生，高考很重要，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作為一名老師，學校三年的教育才是最重要的，成人與成才必須要兼顧。”所以，每一次送考時，他會對一些成績一般的，但品行改變明顯的學生，給予特別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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