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3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

八九十年代,夜幕降臨,香港卻剛開始閃耀出東方之珠的光芒。層疊紛繁的霓虹燈,不能把黑夜照亮,卻在奔走的人身上落下了色彩。

霓虹燈在這個城市最好的時代,點亮了每一個充滿能量的夜晚,點亮了每一個奇妙的偶遇,同時警告著你:最好小心一點,稍有不慎,便會墜入深淵。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如果說哪一座城市能夠被一種燈光定義,那便只有香港。

在這裡,所有的街燈和車燈都黯然失色,唯有那斑斕的霓虹照亮人心,代替所有的語言告訴你“這裡是香港”。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重慶森林》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墮落天使》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2046》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旺角卡門》

這裡有過70年代最大的霓虹燈,戰後這裡點亮的霓虹,象徵著這個城市的繁榮。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從街頭看到街尾,3D的景象彷彿被壓縮成一張A4紙,如果你的霓虹燈躲在別人的燈光之後,便沒有了點亮的意義,無論大小,每間店都在爭奪這一張紙裡的一席之地。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在這樣的全盛時期,香港有超過100位屈管師,但沒有一個需要擔心沒生意,愁吃喝。只要你開工,訂單就沒有盡頭。

但是現在全香港,剩下的全職屈管師已經不到10人,已經70歲高齡的唐國祥唐師傅,就是霓虹從興盛到消失的見證人之一。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他最驕傲的作品,就是中環港澳碼頭的招商局招牌。這塊高二十尺、長一百多尺的招牌,俯瞰著這座城市的時光,彷彿替他守護著這裡的繁華。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19世紀60年代,還沒讀完中學的唐國祥就迷上了霓虹燈。無法自拔的他,在18歲那年決心去學習霓虹燈的製作。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做霓虹燈,首先是從造型開始,按照客戶的要求,畫出可行的手稿,是為一切打下基礎的一步。字體、亮燈的方式,大小和形狀,都有許多講究。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霓虹招牌中常見中文字體(從左至右):正楷、北魏楷書、隸書、印刷宋體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單鉤法、雙鉤法、雙鉤加中線、單鉤加多條中線、平行線

夜晚香港的街道,就是被這些形形色色的設計喚醒的。

打印出與實際尺寸等大的圖紙,便開始了霓虹燈管的形狀塑造。用打火機點亮專用火頭,將玻璃管的關節處燒的柔軟可塑,然後按照圖紙來塑形。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霓虹燈手稿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霓虹燈手稿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霓虹燈手稿

燒製的時長,彎制的時機,都只能通過經驗來控制。這對於唐師傅來說,已經是小事一樁。那些形態各異的燈光設計,在他手下逐漸成型。

接上電極,製造真空環境,衝入稀有氣體,當霓虹燈亮起,一件藝術品就此誕生。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手藝師傅不同學校的老師,什麼都不說,只讓你自個兒觀察。有時候看著師傅三兩下把玻璃管燒成彎曲,自己卻總是跟不上,不是離火太近,就是燒得太軟。

3年坎坷的學徒生涯結束之後,他開始了自己的霓虹手藝人生涯,一做,就是50年。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脆弱的玻璃,熾熱的火焰,他與這兩者的友誼,延續了半個世紀。哪怕它們已經開始趕不上時代的步伐,他也未曾想過放棄。

唐師傅不同其他的師傅,他對做霓虹燈的理解深於任何人,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燈光原理,失敗的原因,他都會細細思考。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工匠精神,他早在92年就接過41萬元的訂單,去過塞班島裝霓虹燈,超過100萬的訂單款收不回,他也從未掛在嘴邊唸叨埋怨。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現成的工具總有不適合自己的地方,他就下功夫去研究工具的構成和原理,然後改造成最容易上手的狀態。

當時他的工作室只有3個學徒,但是他卻改了50支手火(用於燒製玻璃管的工具),用來送給同行。唐師傅並不覺得這樣會加大競爭,利人損己,他只想大家都能夠用上好的工具,不用帶著痠疼的手臂下班。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他全身心地愛著霓虹燈,更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愛上它。

他最懷念的是43歲那年,有20多個徒弟的時光。一起趕訂單的時候打開收音機,音質沙啞的粵劇從收音機裡傳出,大家都憋不住哼起來。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想出去爬山遊玩的時候,還可以小任性一下,把訂單交給徒弟們負責。

但是LED的出現逐漸取代了霓虹燈,工廠裡的訂單越來越少。現在每年都有大約3000個霓虹燈被拆下。連西區那塊最有代表性的森美西餐廳牛招牌,也未能倖免。

唐師傅自己,也極其痛心地親手拆下過好幾十個霓虹燈。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在這樣的情況下,20多個徒弟都開始漸漸轉行。唐師傅不怪任何人,生活,誰都不容易。

而現在,他只剩下一個掛名的徒弟,也不常到檔口裡學習了。不能養活自己和家人的手藝,又還有誰願意堅持下去呢?

香港的沒落,從這些最具特色的文化元素消失開始

唐師傅雖然心疼霓虹燈的流逝,卻已經從燈裡看透了世事的規律。沒有人不會老去,沒有東西不會過時,沒有什麼東西無法被代替。

霓虹燈,曾陪伴過香港走過一段美好的時光;他,曾把自己最好的年華獻給了五彩的霓虹,這就足夠了。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