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個靦腆的人，這對我的生活很有幫助。”——齊達內12年前世界盃決賽中的驚天一頂，被稱為齊祖的他，就這樣略帶遺憾地完成了職業生涯的謝幕演出，與大力神杯擦肩而過。12年後剛剛率隊完成歐冠三連霸，被稱為玄宗的他毅然辭職，留下的是一份完美的執教紀錄。
不管是球員時代的齊祖，還是教練時期的玄宗，齊達內每次轉身離去的背影都如此“迷人”——既有缺憾之美，又讓人有些看不明白。齊祖到玄宗的蛻變當皇家馬德里連續第三個賽季舉起歐冠冠軍獎盃時，沒人敢說齊達內不是最適合這支球隊的主教練。但別忘了，當初他可是頂著所有人的質疑之聲接過了貝尼特斯的帥位。2016年1月4日，終將成為皇馬隊史上最重要的時刻之一，這天齊達內正式成為了皇家馬德里隊主教練。千篇一律的質疑聲隨之而來，原因也很簡單，因為此前齊達內從未有過執教任何一線隊的經驗。在接過貝尼特斯留下的爛攤子之前，齊達內作為主教練只執教過皇馬B隊。讓一名“菜鳥”臨危受命的結果，必然如此。有人說齊達內不是皇馬的瓜迪奧拉，也有人說如果是拜仁慕尼黑就絕不會做這樣的任命。 然而，齊達內很快就用成績打了這些人的臉。當齊達內帶著40場連續不敗紀錄、9座冠軍獎盃和歐冠三連冠的成績離開皇馬時，這些人的臉恐怕腫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當初一片看衰的聲音之中，齊達內的恩師安切洛蒂站出來力挺了這位昔日助手。“齊達內擁有成為一名出色主帥的一切必要條件。他既有能力，也有人格魅力，而且非常瞭解足球。”日後齊達內果然如安帥所言，靠著自己的人格魅力以及對足球的瞭解，將皇馬打造成了一支XJBT，卻總能贏球的冠軍之師，也因此被冠上了“齊玄宗”之名。儘管齊達內擁有安帥口中成為出色主帥的一切必要條件，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的轉型一帆風順。相反，從齊祖蛻變為玄宗的路上，齊達內付出了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張嘴說話。而他的前任貝尼特斯，正是“死”在了自己的嘴上。剛剛單飛執掌皇馬B隊時，齊達內的開局並不順利，一波連敗讓這位昔日足壇巨星很是焦慮。西班牙媒體日後解密稱，幫助他度過難關的是法國老帥居易-拉孔布，後者是齊達內在法甲戛納隊效力時的主帥。某種意義上，齊達內成長為巨星和名帥的兩次蛻變過程中，拉孔布都起到了點石成金的作用。 
齊達內球員生涯一共拿到了14張紅牌，這個數字對於一名中場進攻球員來說，無疑有些偏多。但若不是拉孔布在齊達內剛剛嶄露頭角時的訓誡，這名法國巨星拿到的紅牌數恐怕遠不止14張。熟悉齊達內的法國記者都說，從青少年時期起，他就有些靦腆內向，與此相伴的是他球場上的壞脾氣，每當有對手衝他使用粗野動作時，齊達內就會任性地回擊。效力戛納隊時，他曾因報復動作被禁賽3個月。
拉孔布洞悉了齊達內性格中的弱點，“只要你還沒退役，你會不斷受到對方的衝擊。天才球員都是這個待遇。如果你自作主張使小性子，你只能老老實實坐在場邊看別人踢。”這位老帥對齊達內如此說到。拉孔布甚至規定，吃紅牌的選手要負責打掃更衣室，很長一段時間內齊達內成為了戛納更衣室的固定“清潔工”。拉孔布受邀觀摩了齊達內執教皇馬B隊的訓練後，再次當面向這位弟子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忘記球員身份，建立威信成為一名真正的指揮官。作為球員時，齊達內可以通過場上的表現和場下的朝夕相處，向隊友們散發自己的人格魅力。但作為一名教練員，如果不張嘴說，那他就無法第一時間讓手下的球員們感受到他那獨特的人格魅力。成為皇馬一線隊主教練後，齊達內仍然將拉孔布的教誨銘記於心。他與貝尼特斯最大的不同，既表現在看待足球的方式上，更表現在待人接物上。“天啊，你的水平太高了。”對於經常背鍋的法國老鄉本澤馬，齊達內如此誇獎到。 
對於總是處在離隊流言中的C羅，齊達內更是在上任的新聞發佈會上直接表明：“他不會離開皇馬，他是這支球隊的靈魂。”每次訓練結束後，齊達內永遠不會直接走進辦公室，他喜歡繞著訓練場走上一圈，然後逐一找球員們談話。齊達內昔日隊友利扎拉祖曾透露，齊達內對安帥的處世之道推崇備至。“齊達內總是跟我講安切洛蒂最好的方面，他和球員們的關係很好，他和球員們談話，並且非常放鬆，他和每個人的談話內容都不一樣。”利扎拉祖說。顯然，拉孔布啟迪了齊達內，安切洛蒂對他的影響則於無聲之中。皇馬並不平衡的陣容，更需要齊達內的人格魅力才能擺平。那些不能經常得到首發機會的球員，也安心通過輪換和替補出場機會為球隊貢獻力量。當J羅因為沒能踢滿全場而憤憤不平時，齊達內特意告訴媒體：“我能理解他，我們之間沒有問題。”當小將阿森西奧苦於沒有太多出場時間時，齊達內排除了他的憂慮。“我跟主教練談過了，他很信任我。我哪也不去，就留在皇馬。”當伯納烏噓聲四起時，齊達內也會站出來說：“我很理解球迷們，但噓聲解決不了問題。”就算是失誤連連的達尼洛，同樣經常受到齊達內的庇護。至於之後J羅和莫拉塔的離開，絕非齊達內的過錯，更多是皇馬陣容結構問題的必然。 
當齊達內率領球隊拿下2015-2016賽季歐冠冠軍後，拉莫斯和C羅的話最能體現出他的成功之道。“我們和貝尼特斯沒感情，沒交流。齊祖不一樣，我和很多隊友跟他老相識，他和球隊所有人關係都特別好。教練踢球時非常靦腆，話語太少。他明白了當教練不能再這樣，要當團隊領軍人、要時而站出來當救火隊員、敢於出面，他已經在這麼做，有時算是強迫自己，強化他的教練形象和角色屬性。現在他每天都和全隊講話，和每個球員保持私下對話。”
作為皇馬隊長，拉莫斯的發言無疑具有代表性。個性十足的C羅，就沒有這麼含蓄了，他給了貝尼特斯致命一擊，哪怕西班牙人已經離任小半年。“我謝謝貝尼特斯！他教我怎麼射門怎麼過人。足球界有些東西能教，有些不能。我把獎盃獻給齊達內，他說話不多，但傳遞的信號都是積極有力的。他執教經驗少，正在快速進步朝正確的方向大步前進。”與C羅彼此欣賞相互成就關於貝尼特斯教C羅踢球的段子不勝枚舉，其中流傳最廣的，當屬西班牙人想要幫助C羅改進任意球技巧，彼時C羅的直接任意球得分率正在直線下降。可是當他帶著C羅走進辦公室，翻出一堆錄像和分析資料後，葡萄牙人徑直離去，留下貝尼特斯自己凌亂在故紙堆中。 
也許這不是貝尼特斯的錯誤，因為他歷來如此。傑拉德在自己的自傳中稱，“拉法是戰術大師和組隊大師，但和我沒什麼私交，我們已經斷了聯繫。他總是叫我‘傑拉德’而不是我的名字，我們之間是純粹的職業關係。也許正是他的冷漠，促使我不斷進步，也帶領我們拿下了歐冠獎盃。但相比之下，我更喜歡和霍利爾、羅傑斯的關係。”冷漠、不近人情，固執地以自認為對的方式改進球隊戰術、球員位置和技術，這一直以來都是貝尼特斯的工作方式。靠著這種方式，他在瓦倫西亞和利物浦取得了成功，但靠這種方式他永遠無法在皇馬成功。原因很簡單，皇馬球員的咖位都太高，貝尼特斯式純粹的職業教練工作方式，既壓不住場子也團結不了人心。“拉法總能通過戰術能力，將實力不如對手的球隊組織得更好。”傑拉德的這句話既是對貝尼特斯的褒獎，但也指出了他的死穴——在皇馬這支豪門，單純依靠戰術絕不可能成功。別說段位不夠的貝尼特斯，即使是更強硬的穆里尼奧在皇馬也算不上完全成功。相比之下，齊達內的手段高明多了。 
同樣是教C羅主罰任意球，齊達內通過遊戲比賽的方式，讓C羅心服口服。那場比試中，齊祖十中九，總裁十中二，高下立判。貝尼特斯既沒有這種鎮服C羅的能力，更沒有這種咖位和情商。這樣的辦法只有齊達內能用，誰想模仿都是邯鄲學步。收服C羅，是齊祖走向玄宗之路的里程碑
。在他的治下，從不願意缺席任何一場比賽的總裁，逐漸接受了輪換。齊達內上任後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做一道二選一的難題——C羅和貝爾選擇哪一個？貝尼特斯選擇了後者，結果匆匆下課。安切洛蒂選擇了前者，可一個賽季的四大皆空後，即使C羅死諫還是同樣走人。眾所周知，皇馬主席弗洛倫蒂諾並不喜歡C羅，更重要的是C羅並不是老弗爺簽下的球星，而是他的前任卡爾德隆的手筆（不過C羅正式加盟時，卡爾德隆已經下臺）。沒人知道齊祖為何選擇了C羅，也許是因為他對球隊瞭解得更深入，也許是因為C羅的進球數更穩定，也許只是因為他更欣賞C羅。總之，他選擇了C羅，給予了這位球星格外的寵愛。“以前C羅對待皇馬的主帥，最多隻是尊敬。但所有人都能看出齊達內對C羅超乎尋常的關心，葡萄牙球星也願意為他做出犧牲服從安排，努力控制好自己球場上的小情緒。”記者吉列姆-巴拉格在自己的《C羅傳》中如此寫到。作為進攻球員卻容易報復對手拿紅牌，這是齊達內與C羅最大的共同點。克里斯蒂亞諾的職業生涯共拿到了10張紅牌，其中6張是加盟皇馬後獲得的，可是在齊達內帶隊的兩年半中，葡萄牙人只有過1次離場紀錄，那次既不是因為衝突也不是直接紅牌。 
由此可見，吉列姆所言非虛。克里斯蒂亞諾的故鄉是葡萄牙的馬德拉島，齊達內則成長與馬賽北郊卡斯特萊納城。馬德拉是葡萄牙版圖的邊緣，C羅初到里斯本時甚至因為馬德拉口音被學校同學嘲笑。卡斯特萊納城則是北非移民的聚集地，齊達內的故鄉是不折不扣的貧民區。相似的童年背景，讓兩人在球場上受到侵犯時，總喜歡做出相同的舉動。但相比於通過刻意強大外在保護自己內心柔弱之處的C羅，球員時代的齊達內選擇了截然相反的做法——閉起嘴巴，也就是人們說常說的靦腆。曾拍攝了齊達內球員生涯最後100天的攝影師博爾達斯透露，齊達內與他合作的要求就是不提問、不合影、不簽名、不親暱。博爾達斯拍攝的齊達內與斯蒂法諾合影總有人不能理解，為何場外靦腆、場上優雅的齊達內，卻總是喜歡吃紅牌。看看C羅也許就明白了，他們是同一面鏡子照出的正反兩面。就像皇馬賭對了齊達內一樣，後者也賭對了C羅。選擇C羅成為球隊進攻核心，無疑是齊達內在皇馬取得非凡成就的基石。為此他可以讓C羅踢自己最喜歡的位置，也就是沒有固定位置且無需防守的自由人。貝爾想要的也正是同樣的待遇，威爾士人在國家隊總能大殺四方，正是因為他在威爾士國家隊扮演的是C羅在皇馬的角色。可一支球隊終歸不能同時容下兩名前場自由人，因此BBC解體在所難免。以結果而論，齊達內的賭博沒有錯。對於齊達內，克里斯蒂亞諾同樣拿出了士為知己者死的勁頭。安切洛蒂即將離任時，C羅在推特上公開挽留，“偉大的教練，了不起的人物。希望下個賽季我們繼續一起工作。”而齊達內辭職後，C羅的發言則是：“我為我能成為你的球員感到驕傲，感謝你，教練。”顯然，安切洛蒂只是讓C羅喜歡的偉大教練，但齊達內已然成為他心目中的自己人。也許他只是累了至今依然沒人知道齊達內為何突然辭職，也許這是急流勇退的智慧，也許是管理層未能滿足他的建隊要求，也許他在尋找時機執教法國國家隊，也許他只是累了。 
2006年7月10號，齊達內的球員生涯畫上了句號。那場世界盃決賽中，他頭頂馬特拉齊紅牌離場，法國隊在點球大戰中不敵意大利。但其實，這個並不圓滿的句號在53天以前就已經點下。當年4月27日，在距離賽季結束還有兩週時，齊達內就召開了新聞發佈會，明確自己將於世界盃結束後退役。“我決定離開了，先離開俱樂部，然後再離開國家隊。我覺得自己是在較高的水準中結束職業生涯的。我的決定是深思熟慮的結果，是最終的、絕對的決定。世界盃之後我將徹底告別球場。”退役的原因，齊達內歸結為自己對俱樂部負責任的態度。“我的身體無法再堅持一年。而且我也不想下賽季依然像這兩個賽季一樣一無所獲。提早說出決定，這樣俱樂部可以提前簽約球員。”不管這是否是真相，但這個決定讓他解脫了。“說出退役的決定後，我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其實以2006年世界盃時他所展現出的狀態來看，多踢兩年完全不成問題。 
12年後的現在，齊達內拿到歐冠三連冠後明明可以繼續下去，但他再次選擇了轉身離去。而他給出的辭職理由，與12年前的退役理由竟如出一轍。“這支球隊需要做出改變才能繼續一往無前。如果繼續由我執教的話，球隊或許很難在下賽季繼續取勝奪冠。”退役和辭職的真正理由，恐怕只有齊達內自己才會知道。但也許他只是累了，正如拉莫斯所說，為了當好皇馬主教練齊達內在強迫自己去說話、去溝通、去向媒體喊話，以承擔教練應有的職責。也許辭職的背後沒有任何陰謀和矛盾，只是齊達內想要做回自己了，做那個靦腆的人。 
不管真相到底為何，齊達內離去的背影，卻總是同樣如此“迷人”。皇家馬德里傑拉德C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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