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2 散文:秋天已經醒了

散文:秋天已經醒了

瓦藍瓦藍的天空過於澄澈,逼仄人的眼。幾朵棉白的雲又有些過於懶散:輕紗蒙面,鳳舞龍翔,怪獸臨淵,裂帛飄散……天的高遠讓人仰望,雲的自由讓人欽羨。

秋,這個季節,賦予了萬事萬物一種不一樣的格調。西風蕭颯,飄過每一寸肌膚,都從心底漫過一陣寒涼,令毛孔皺縮。露珠的晶瑩抵不過灼灼清輝的漫天揮灑。

秋的寒涼讓人更能體會暖陽的力量。無名的花香,在敗草叢裡蔓延。尋著香蹤一路成行,跟秋花百草衰葉作最後的拜別。草衰蟲鳴的秋野一派蕭條的模樣。

偶爾被風牽下的落葉,飄零成一段念想。曾經,有隻手撿起了楓葉,做成了一柄書籤;曾經,有個人把銀杏葉沾成了群蝶亂舞。

落葉是一首無字的詩,重重疊疊,生活是一首符的曲,反反覆覆。

散文:秋天已經醒了

隨意地躺在枯葉飄零的草叢花葉間,草莖散發著甜絲絲的味道,花朵飄灑著香膩膩的滋味兒,和著泥土的小清新,沁人心脾。

雜石堆裡,一隻青蛙鼓著圓圓的眼睛,等待著跟一個小飛蟲邂逅。螞蚱脫去了綠色的外衣,漸漸顯出老相的土黃來,行動有些遲緩,猶如老者遲暮。

一個孩童追著碩大的被稱作“蹬倒山”的螞蚱,那螞蚱起起落落,引得孩童一路跌跌撞撞。螞蚱是難得的美味,油炸了香氣濃郁。

孩童想象著美味,螞蚱努力掙扎著意欲逃脫,卻終逃不脫命運中的死期,那是宿命中的涅槃,輪迴中展示了生生世世生命的自強與不息。

每一個生命的壽終正寢,都是值得欽佩的,至少,它活出了自己的個性跟風采,它完成了歷史賦予的使命,它傳承了該傳承的。

秋蟲低吟淺唱地鳴叫著,總有人能聽出秋的淒涼。在自知生命有期的日子,它們拼盡所有的力氣高歌一曲,合力奏出了生命的最強音,勃發出原始生命的馨香。

散文:秋天已經醒了

秋雨多愁,絲絲縷縷地牽扯不斷!卻不是離人的眼淚。離人淚都化作墳墓前不老松的甘露。

金黃的玉米高擎著飽滿的胸膛,等待著瓜熟蒂落,等待著一個勤勞的雙手將它位移到曬場,顆粒歸倉是它至高的願望。田地裡四處散發著泥土、秸稈、落花、百草特有的芳香。

偶有馬蹄聲響,木板車嘎妞妞、嘎妞妞地前行,那是往家運花生和秸稈的。地裡、田間的小路、曬場上,人頭攢動。老人、孩子、婦孺、男子齊上陣。

耕牛甩著尾巴,拉著犁鏵,哼哧哼哧地艱難挪動,犁者鞭子甩得啪啪響,如午後的炸豆子,爪鉤、筐籃、編織袋大匯聚。

爪鉤下,白燦燦的花生破土而出,讓人喜不自禁,忍不住想起奶奶經常給我們破的那個有趣的謎語:“麻屋子、紅帳子,裡面坐個白胖子!”

勞動之所以能給人們帶來無限的歡樂,就在於勞動能讓人有所收穫,能讓人精神愉悅、物質充盈。

秋天,在農人收穫的喜悅中,漸漸走向了深處。葉,落得一日稠似一日了;夜,一夜涼似一夜了,白日的太陽依舊很毒。

散文:秋天已經醒了

這樣很適合晾曬百穀,很適合翻地和播種。某些草籽在鳥嘴裡撒播在了別處,某些花種被愛花人採摘了去,葫蘆落光了葉子,被摘下來,草鍋煮了,鋸子拉開,成了瓦糧食的瓢了。

小孩子用它端著自家產的葫蘆籽兒,吃得滿嘴留香。

昏黃的燈光下,鐵牛突突聲消失了,旋耕機的噪音不見了,牛羊的哞咩聲漸歇,只有遠處的人語聲尚在。酒正酣,興正濃,看著滿倉廩的糧食,酒不醉人、人自醉。

家人團座,鄰里互訪,問問收成,聊聊過去,看看現在,展望未來,心裡美得什麼似的。

十月讓人們栓起了老牛、藏起了刨子,旋耕機一路跑下來,麥子就順利地下了種,免去了耕作之累,削片機一搖,瓜幹嘩嘩地傾吐,免去了黑夜都在一個個用手去刨的辛苦……

玉米香自鍋中透出,花生香來自用新米熬成的粥裡,豆香來自日曬夜藏的醬缸裡……村莊在縷縷的香氣中漸漸歸於了寧靜。

我睡不著,在明亮的月光下,去葦塘去看那些久違了的葦花,總能想起過去,每一個寒冷的冬天將那些蘆葦花鋪在鞋底的那種暖。蘆葦花醒了,在黑夜裡審視我,似曾相識燕歸來。

散文:秋天已經醒了

秋天也醒了,那些高過蘆葦花的願望齊燦燦在心中發芽:祈禱老母的病快快痊癒,期待三哥能撐過這個秋天,希望明年風調雨順……

走在枯草落葉鋪滿的大地,到處升騰著一縷縷的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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