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3 關於洛可可,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關於洛可可,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新媒體編輯 | 李雨欣 撰文|袁藝文

在18世紀很長一段時期內,輕鬆逸樂、裝飾風格濃郁的洛可可藝術在歐洲十分盛行。

這種風格在17、18世紀之交萌生於法國,直到18世紀70年代才逐漸讓位於新古典主義。巔峰時期的洛可可風格融合了優雅、嫵媚、智趣和諧謔,讓人賞心悅目。

洛可可這個概念起初意在嘲弄。據說這個詞是由雅克·路易·達維特的一個學生在18世紀90年代洛可可藝術已經日薄西山之時才杜撰而成。洛可可(Rococo)是Rocaille和Barocco的組合,前者指的是噴泉中石頭裝飾的花哨風格,後者則是意大利語“Baroque”(巴洛克)一詞的詞根。這表明洛可可風格是對巴洛克藝術的“敗壞”,讓巴洛克顯得瑣碎繁冗或滑稽可笑。不過,這個概念中的輕蔑、嘲諷很快就被淡化消解了。

洛可可藝術是巴洛克藝術的演進,也是一次反動。洛可可式的輕鬆活潑更多地被應用於營造異國情調的藝術創作中。剛剛掙脫了古典主義嚴肅沉重的時代,歡快地投身於個人慾念的宣洩,這一時期的法國對東方的奇特設計和變幻莫測的美學十分推崇。

來自遙遠東方的中國風恰好符合這個要求,對當時那個玩世不恭、繁複至極的社會來說,中國風頗具誘惑力。

关于洛可可,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18世紀法國宮廷掛毯上的中國風情。供圖/DragonImage

於是在繪畫領域,諸如安東尼·華託和弗朗索瓦·布歇這樣的一流宮廷畫師,便轉向中國尋求創作靈感。華託放棄了即興喜劇裡眼神憂傷的小丑,開始描畫虛構的東方宗教的祭司長;布歇把波斯妖姬豐滿粉嫩的肉體,賦予到他畫中身穿盔甲的中國皇妃身上。

最早的“中國風”畫作

最早打上洛可可式的“中國風”的繪畫作品似乎出自華託(1684-1721)。他創作了兩幅裝飾畫:《中國皇帝》和《中國神靈》,後來被製作成版畫。這類裝飾畫並不強調藝術性,但非常講究與環境的協調。

1719年,華託為一位國王繪製了一系列“中國和韃靼人物圖”,放在這位國王位於米埃特堡的陳列室中。雖然城堡在18世紀中期被毀,但這批畫作仍能在版畫中見到。在一架撥絃古鋼琴的邊緣,華託還描繪了一群正在嬉戲打鬧的中國舞姬。這幅纖巧的畫作出現之後,激發了雕刻家們的想象力,一群從未去過中國的雕刻家借用華託的風格為這座城堡的浮雕著上火紅、金黃和深紫色。

米埃特堡的一幅浮雕《對ki mao sao女神的膜拜》中,描繪了一個女子一手拿著陽傘,一手拿著羽毛做的拂塵,盤腿坐在洛可可式的螺旋形的樹根上。在她的兩側,兩位中國官吏恭敬地向她跪拜。畫中神像的名字並非杜撰,華託的畫很可能基於中國畫類似的文字題跋。城堡中雕像身上覆蓋的綢緞也帶有精美的繪畫,其靈感同樣來自華託的畫作。

當時已經有不少中國畫流傳到法國,僅1697年,一位傳教士就向路易十四敬獻了49幅中國畫。即便知道華託所參考的中國畫原作,也能看出他在創作過程中做出了很大程度的改動,並不完全照搬。這讓中國元素有了法式的詼諧機智和洛可可的優雅。

華託的中國風系列繪畫造成了巨大影響,他的繪畫為法國乃至整個歐洲的洛可可中式裝飾奠定了基調。想象中莊嚴的佛像、諂媚的朝臣、虔誠的信徒……這些中國風的基本元素都附在建築身上。

於埃的中國猴子

裝飾畫家克里斯托弗·於埃(1700-1759)在尚蒂伊城堡的“大猴子室”繼續發展了華託中國風系列的奇幻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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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埃為尚蒂伊城堡內房間設計的“小猴子”系列裝飾畫。供圖/《中國風》

房間壁畫上,主人公是中國貴族,伺候他們的是一群活潑可愛的猴子,在牆上和天花板上躥下跳。在此之前,西方畫作中的猴子形象往往來源於中世紀的手稿。而在這個階段出現的猴子,卻更加時髦:穿上了飄逸的長袍,神情與中國官吏頗為相似。有學者猜測,中式瓷器上偶爾出現的猴子形象是新的借鑑來源。

於埃隨心所欲地將中國官吏和猴子混在一起,結果常常很難分清某一個形象是形似猴子的官吏還是類人的猴子。

在房間裝飾的大型鑲板上,每一幅鑲板描繪著一個獨立故事。其中一幅的主人公是個獵人,身邊的猴子裝扮成守林人,整幅畫面都和狩獵場景有關。另一幅鑲板描繪了一箇中國藥商站在藥房裡,他的助手也是兩隻猴子,周圍則放滿了藥房器具。

其他鑲板的猴子,有的彈著齊特拉琴,有的拉開弓箭射向蜻蜓,有的慵懶地躺在吊床上……尚蒂伊城堡的這個佈滿“中式猴群”的房間成為法國洛可可風格最迷人的範例。

從布歇到皮耶芒

弗朗索瓦·布歇(1703-1770)是一位將洛可可風格發揮到極致的畫家,他以創作《蓬巴杜夫人》肖像畫而聞名,也是蓬巴杜夫人的御用設計師。

在1742年巴黎的一次展覽上,布歇的四幅具有濃厚中國情調的作品《中國皇帝上朝》《中國市集》《中國花園》《中國捕魚風光》吸引了人們的注意。作品一經展出就被搶購一空。後來以這四幅作品為藍本編織的掛毯也極受歡迎。

布歇從未到過中國,對中國元素的把握完全是間接來自瓷器和其他工藝品上的花紋、中國絲綢上的圖案和傳教士們帶回的各類傳聞資料。在描繪中國時,布歇加入了許多自己的想象。

《中國皇帝上朝》一畫中,並不像真正的皇帝上朝,反而更像是一次歐洲貴族慵懶奢靡的聚會,人們的穿著打扮也與真實的中國有出入;《中國市集》中,擠滿商人、跑江湖賣藥的小販和神態優雅的觀眾。

對布歇而言,東方情調似乎不是神秘、莊重的,而是輕快、淫逸的。無論在油畫還是素描裡,氣氛都毫不緊張,處處瀰漫著溫柔愛撫的浪漫氣息。官吏們風流倜儻,仕女們風情萬種,哲學家們也穿著在當時法國人看來十分時髦的長袍,姿態甚至有些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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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歇作品《中國花園》。供圖/DragonImage

這種“做作”恰恰可能是東西方人儀態的不同所造成的感受。布歇不滿足於像其他畫家那樣把東方絲綢和裝飾披在西方人物的身體上,比如在田園畫中讓他們優美地一絲不掛的那種方式。

布歇的特別之處就在於,他畫中的中國人物面容、神態、身體都更接近真實的東方人。在竹林裡談情說愛的戀人,運河邊高視闊步的官吏,優雅的年輕母親身邊跟著扎著小辮兒、活蹦亂跳的孩子……都更接近真實的中國居民。

作為蓬巴杜夫人最寵愛的被保護人,布歇在她死後成為路易十五最重要的宮廷畫家,對當時法國藝術有著決定性的重大影響。無數的巴黎飯店和鄉間別墅中用中國風門頭飾板和鑲板裝飾,模仿著布歇的畫風。他的畫作影響到一批雕塑家而後傳遍歐洲,也影響了當時的油畫和水彩畫,法、德、英三國製造的陶瓷、青銅和細瓷小雕像等等。

受布歇影響最深、作品最為精湛的就是讓·巴普蒂斯特·皮耶芒(1728-1808)。在皮耶芒的畫作中,細長的網狀結構涼亭,好像是東方蜘蛛編制而成,亭中人物小巧可愛,翩翩起舞、翻筋斗、盪鞦韆,或者坐在湖邊垂釣。鮮花和草叢生機勃勃,圖中人物與植物的比例有些失常,地衣和苔蘚的微小花朵都被放大了一千倍。

皮耶芒的畫在倫敦和巴黎出版,影響了整個歐洲的中國風設計。巴黎和德國的工匠把他的畫繪製在細木鑲板上,他的畫被用來裝飾桌椅沙發,經過修改後印在裝飾布和壁紙上。甚至在琺琅鼻菸壺、陶瓷花瓶上,也經常有他的繪畫圖案。時至今日,也偶爾能看到那些小巧的中國人形象出現在菸灰缸或者什麼別的小擺件上。

儘管這批藝術家汲取了大量中國元素,結合自己趣味形式創作出的中國風作品只是想象中的中國,但華託、於埃、布歇和皮耶芒在法國洛可可中國風歷史上留下了眾多的傑作,也為後來的平庸藝術家和工匠提供了某種創作模式。房間、花園涼亭的設計,各種傢俱(包括書桌、壁爐、香爐、夜壺……)的設計,使用起中式風格裝飾變得更加信手拈來。

歐洲“中國風”大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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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洛可可,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時間軸選自《世界遺產地理》第3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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