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地方是個老小區，多層的老式建築。年久失修，有時候晚上喝酒回來，不容易打開單元門。一樓的樓道燈還時常壞，千辛萬苦進來，還得抹黑上樓。進門後，有時候嚇一跳，有人在樓道抽菸，菸絲在黑暗中燃燒。故事就從這支菸開始了。
時間長了，我慢慢發現，抽菸的是父子倆。有時候只有老頭自己，老頭腿腳不好，走路困難，但看的出煙癮很大。夏天的夜晚，這對父子需要邊抽菸邊動，以免除蚊子叮咬。黑暗裡兒子看著手機，老頭就透過窗戶看向外面。有時候回家，冷不丁的被嚇一激靈。去年的冬天，老頭不再踱步了，坐在馬紮上吸著煙。過上幾分鐘，老頭就會咳嗽一聲，讓樓道里的燈亮起來。
慢慢的就開始留意這對父子，漸漸知道老頭早就沒了老伴。也時常心裡罵老頭的兒子和兒媳婦，就讓他在家裡吸菸得了，或者在廚房裡開著窗戶抽。不過轉念一想，可能父子都素質高，怕抽菸對孩子不好。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了，忽然發現一樓門口的菸灰缸不見了。故事到這裡本來就該結束了。有時候就是巧，一次和幾個狐朋狗友一起吃飯，在洗手間遇到了老頭的兒子。看的出他也喝的不少，他晃悠著掏出煙，遞給我一支。我們倆就在洗手間門口聊起來，藉著酒勁我唐突的問他：怎麼很久沒在樓道見著大叔？
“哥，我爸去世了。”停了一會兒，
哥，我媽去世後，我爸一直跟著我，我媳婦就對我們抽菸很煩。我爸戒不了，也怕對孩子不好，更怕惹兒媳婦煩，沒辦法就出去抽菸，後來腿腳不好了，就只能在樓道里抽，我有時間就陪著他。那天，老爸心梗了，就一支菸的功夫，等我們發現送到醫院……
“就一支菸的功夫”，老頭的兒子就一直重複著這句話。
那天我喝醉了，回到樓道，我在黑暗中摸出打火機點上煙，吐著菸圈，站在老頭站的位置，向外望去。那個鐵窗戶就像禁錮的柵欄，而我就關在這裡，離家一支菸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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