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4 读《论衡》之碎语杂言(54)——自然篇第五十四(下)


读《论衡》之碎语杂言(54)——自然篇第五十四(下)

九、

胎儿的形成,必先得父母之精卵结合,故而是“有为”之功。天,本是一个仅存在于人类头脑意识中的抽象且玄幻的概念,并非确有实体。人类以拟人的方式想像出天的思维和行为,然后赋予天无限超能。有人说天是万能的,也就是无所不能,世间万物皆为天所掌控,世间诸事全由天来决定;也有人说天是“无为”的,天对世间万物、诸事采取的是“无为之治”。或许可以说,天,出自人之口,口若悬河,便造出了无所不能的“天”;天,出自人之手,妙笔生花,便有了“天道自然无为”之说。既然天是至高无上的,那么,用“弗治而治”赞颂那些“圣君”,便可将“圣君”誉与天齐。道德有高低,品性有优劣,故而可说人的品性即是道德。每个人的心思,便是“天”,因为天形抽象,人的心思亦无形;天有不测,人的心思亦是难料。

十、

商鞅的人生,亦喜亦悲,跌宕起伏,以惨遭车裂之刑告终。赞之者称其终生为实现个人的理想而奋斗,斥之者言其变秦法为酷刑之律。商鞅,秦君,秦国诸臣,实则皆为一个“欲”字所困。无为而治,君臣相忘,其世何在?恐怕只有昏庸之君不理朝政而忘臣,空留殿前佞臣当道,朝纲渐乱,国将不国。“弗治而治”,实为一剂“缓释迷药”,此药性温味甘却是毒性甚重,使人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待及发觉,毒已攻心。天道自然、无为,说的是自然之界。人可法自然之道,却不能“无为”。酒淳需有人来品,天德当有人来知。酒是实物,天为虚幻。酒可品,天何以知?自己的心便是天,从心即可!他人的心思亦如天一般不可测,何需测?不测不累,顺其自然。终究还是要回归于自然。

十一、

“礼者,忠信之薄,乱之首也。”有个词汇叫做“先礼后兵”,莫非“礼”过之后必会兴兵?纵观古今,此类事当真甚多。征伐杀戮,拓疆扩土,所谓的“先礼”者,其实就是一种招降书,欲不战而屈人这兵;真正起到降服作用的,还是那“后兵”!五帝时,大家都是部落头领,故而无需诰誓,只需振臂挥矛率众征伐,勇者得天下;三王时,治国养民,安定天下,孰为盟?春秋五霸,周王室朝下五伯,五伯争锋,虽然拼的是实力,其时“质子”之例是普通存在的,并非如文中所言“交质子不及五伯”。天下纷争,“霸欲”当先,“德弥薄”者遍天下,诸侯本就无信义,何谈“信弥衰”?谴告之词,强者拥之,人不能抗自然灾变,臆测了一个无所不能、事无巨细皆能掌控的“天”,再造出了上天有意“谴告”之说。真正无所不能的,是脑洞大开的人!

十二、

谴告,是上对下、强对弱所为。君谴告臣,或因臣有过,或因君不贤,于臣而言,只有谏,若臣对君说出谴告之辞,其或为诤臣、或为巨奸。强者谴告弱小,实力使然,与德之优劣无干。孔子曰:“吾不试,故艺。”孔子不是“不试”,实情却是“试”而不成,其“艺”只在文。孔子又曰:“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孔子年少时,确实是家境贫困,他本人却未必“多能鄙事”。人无完人,孔子虽被尊奉为圣,是因他的儒家学说,而非他“万能”、“无过”。天本无意,人却是有情。万能的“天”,出自人之口;“天”的万能,来自擅长笔墨之人的手。天地自然,经人口之传、人手之书,便成了灾变谴告之说,便有了吉凶征兆之卜筮。儒或道,是华夏文明的经典传承,其中有圣论,却也不乏失实之说,读之、品之,皆需思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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