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顧展眉剛從手術室裡面出來,身上的手術服都沒有來得及換下來,科室的沈主任就走過來,輕咳了一聲,開口道:“顧醫生啊,有個病人過來複查了,你給換換藥。”
顧展眉清秀的眉毛微微一皺,點點頭道:“我這就去。”
顧展眉走到換藥室,正好看見一個披著淺軍綠襯衣的青年男子在背對著她。
男子的背影並不熟悉,但是肩膀寬闊,背脊挺拔,如松一般,一看就是一個常年在部隊歷練的人。
顧展眉開口:“我來幫你換藥。”
那男人聽見她的聲音轉過身來,一雙鋒銳的眸子看向她。
顧展眉看著他那張五官俊朗的臉,忽然腦子裡冒出了四個字——鬼斧神工。
男人的五官線條流暢,眼眸鋒銳深沉,高挺的鼻樑下薄唇抿直,劍眉英氣俊朗。
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但好看既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當水喝,更不能當覺睡。
她剛做完長時間的手術,急著給這人將藥換完然後回去休息,便主動推著治療車走過去,開口:“我聽說你是腹部刺傷。”
“是。”
“躺下吧。”
顧展眉戴著口罩跟手套,將器械桶跟敷料桶,還有換藥包從治療車上拿下來。
男人乖乖躺在病床上,顧展眉只是目測,就能看出對方有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比自己著一米六五的小身板足足高出一頭。
她彎腰,開始揭腹部傷口的紗布,自動忽略掉男人那結實有形的腹肌,然後清洗消毒,換敷料,重新給他貼好紗布。
秦譽的視線就這樣一直盯著她,即便是她沒有將口罩從臉上給摘下來,但是從眉眼之間也能夠看出那股認真專注。
他覺得她帶著消毒手套的手指在換藥的時候不經意間碰觸到自己的肌膚的時候,都有幾分麻癢感。
看著她白大褂上面的名牌印著顧展眉三個字,他的視線就暗了暗。
顧展眉,A軍區第二附屬醫院普外科算得上是一枝獨秀的人物。
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各種大型手術都做的得心應手,曾經也跟隨國內醫療團隊進行過各種國際性醫療救助活動。
目前是少校軍銜。
也是軍區裡面各種想要給兒子物色媳婦兒的媽媽們的候選人物之一。
不過,顧展眉的家境並沒有什麼娶來做媳婦兒的價值。
所以,很多人為了前途著想,也嘆息著把她給放棄了。
但是近來,自己的母親衛敏頻頻催婚,還把相親對象的照片一打一打的給他看,這倒是讓他想起了戰友們常常討論的這個女人。
顧展眉麻利的換完藥,叮囑道:“傷口恢復的很好,注意之前叮囑過的飲食禁忌,這段時間不要進行高強度的訓練。”
秦譽點點頭,沒有說話。
顧展眉已經換完藥,也沒有久留的意思便開口:“換完藥就可以回去了。”
說完微笑了一下,轉身從換藥室裡面離開。
秦譽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手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將手機一打開。
裡面就傳出來一個男聲:“怎麼樣,看上了沒?”
第二章
秦譽皺了皺眉:“身世背景呢?”
“放心,雖然是單親家庭但是家庭教育極好,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男女關係,已經單身了七年,有一個前男友也是個醫生,不過七年前出國深造分手了,還有,去年他爸也去世了,親戚都不是很親,因為他爸是爺爺奶奶從孤兒院領養的。”
秦譽聽著那邊表弟大咧咧的話,開口:“這事兒你跟我媽說過了嗎?”
“說過了。”
“我媽說什麼?”
“門不當戶不對,將來對你的仕途沒啥用。”
“那就她吧。”
那邊盧迪聽了這句話,笑起來:“你這是跟我二姨對著幹呢?”
“我不喜歡那種嬌滴滴的千金小姐。”
“可別說,這個真的不是嬌滴滴。”
“那是什麼?”
“母老虎。”盧迪跟他開玩笑,接著說,“聽說她還是個性冷淡,醫院裡面幾個追她的男醫生都被毫不留情的拒絕了,根本就撩不到手。”
“母老虎?”秦譽,冷笑,“娶來做我秦譽的老婆,母老虎也給她變成小貓咪。”
“可是表哥,萬一你把人家給娶了,家裡人又不願意,那可怎麼整?”
“先把證領了再說。”
“但是,人家也不一定願意嫁給你啊,更別說是領證了,你要不要先培養一下關係?循序漸進?”
“來不及培養了,婚後再說。”
盧迪一聽自己的表哥說這句話,就知道這是鐵了心要去禍禍人家,忍不住有點同情這個普外科的女醫生。
這邊顧展眉在換完藥之後,就換了衣服然後下班回家。
因為昨晚加班,今天早上有做了這個手術,下午剛好倒班回去睡覺。
誰知道,剛到了家門口,就看見自己的姑姑顧芬芳在門口等著她。
顧展眉皺了皺眉。
顧芬芳笑笑:“展眉,才下班啊?我在門口等了你半天了。”
顧展眉淡淡‘嗯’了一聲,然後將房門打開,請顧芬芳到進屋。
顧芬芳進了客廳之後,看著牆壁上跟電視櫃旁邊仍舊擺著顧芬芳跟父親的合照,眼睛裡面有幾分嘆息,卻還是在坐下之後,開口道:“展眉,你爸已經去了,你也要節哀順變,不要太累著自己。”
顧展眉心裡一酸,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將手上泡好的茶端過去給顧芬芳。
顧芬芳接過茶,沒有喝,直接開口道:“你爸走之前交代我,一定要給你操操心,找個好對象,然後嫁人生子,這樣他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安心了。”
“姑姑,我暫時不想要結婚。”
“這怎麼能行,你都已經二十六了,不小了,隔壁老劉家的女兒,去年生一胎,今年都生二胎了,你也應該抓緊了。”
顧展眉抿著唇,不說話。
顧芬芳喝了口茶,心裡算盤打得飛快,這次她找來的對象是拆遷辦的小主任,自從出軌離婚後,到處託人介紹對象。
她聽說後,馬上想到了顧展眉。他們要是成了,家裡拆遷,肯定能多拿一大筆錢。再者,讓顧展眉辦事,老是嘴上應承,一拖再拖才給她辦好。不就是個醫生麼,耍什麼清高。
要是顧展眉嫁給這麼個男人,今後有的是氣受,毀了她的清高才好呢,她也樂得看笑話。今天一定要讓顧展眉去相這個親。
第三章
想到這兒,顧芬芳都感覺控制不住唇邊的笑意,從隨身帶來的包裡面將一張男性照片給抽出來,對著顧展眉說道:“你今晚去小江南跟這個男孩見見面,看看能不能談得來。”
顧展眉接過照片,心裡簡直想要冷笑。
說什麼男孩,根本就是一個三十多歲謝頂了的中年大叔。
這種人拿來說給自己的外甥女,她這個姑姑倒真的也是夠了對她好的。
顧芬芳看外甥女唇角有冷笑,眉毛皺了皺,開口繼續道:“展眉,你別看這人長得不怎麼好,但是他是公務員,你要是嫁給這人,以後日子過得安安穩穩不愁吃穿,不是挺好的嗎?現在還有什麼是比公務員更穩定的工作?”
顧展眉將照片往桌子上一放,開口:“謝謝姑姑替我,操心,但是我最近工作忙的很,晚上可能沒有什麼空。”
顧展眉直接就拒絕,讓顧芬芳很沒有面子,說話也不怎麼客氣了:“展眉,你要好好想一想,如今你父母雙亡,沒有什麼親姐妹,一個人過日子不好過,還是早點找個男人嫁了。”
顧展眉聽姑姑這樣說,眉毛一擰,冷冷道:“我是父母雙亡,但是我爸把我養這麼大,並不是為了讓我在他死後隨便找個男人嫁了的。”
“可你一個女孩子老不嫁人也不談男朋友,你讓人家街坊鄰居怎麼看呀?知道的說你眼光高,不知道還要說我不管你哩。”
顧展眉皺緊了眉頭,壓著心裡面的火,引而不發。
目光看向櫃子旁邊自己父母的結婚照,看著那張沒有彩色的老舊照片,沉沉道:“我要嫁人,也是要嫁個我能過一輩子的男人。”
顧芬芳聽她這樣說,越發不客氣起來:“難不成你還在等你那個大學同學?人家有錢早已經出國深造在國外發展,怎麼會回來找你?你這是等了七年,就算是七十年,人家也未必能想起你,然後回來。”
顧芬芳說的激動。
每句話都彷彿兵刃一樣插到顧展眉的心裡面。
顧展眉覺得整顆心都被這些話給割的血肉模糊。
放在桌子上面的手指,也一分分的攥緊了起來。
顧芬芳看顧展眉被刺痛了,才沉了沉聲,繼續道:“照片我給你留在這裡,聯繫方式也在照片的背面,時間是七點鐘,你記得去。”
說完,顧芬芳便站起身,然後帶著包包從客廳裡面離開。
等出了顧展眉的家門,才不屑的開口:“再過幾年就三十了,父母雙亡,還不趁著年輕趕緊找一個,不然再過幾年就要找二婚了,真以為自己條件有多好嗎?”
顧芬芳出門的時候並沒有把門給帶過去,聲音就不輕不重的傳到了顧展眉的耳朵裡面。
顧展眉手指攥的緊緊的,手指甲幾乎都要鑲嵌到掌心的肉裡面。
發酸的眼睛也在聽著顧芬芳按開電梯進入電梯的聲音消失後,不爭氣的從眼睛裡面流了出來。
父母雙亡……
男友拋棄……
親人冷眼……
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是疼她愛她的呢?
她哭紅了眼睛,但是還是在七點鐘的時候準時出門。
只不過,去的地方不是跟人見面的小江南。
而是小江南對面的酒吧。
酒吧裡面的燈光暗沉,音樂聲時高時低。
但是一杯一杯滑到喉嚨裡面的酒卻是辛辣的要命。
前面酒保一邊給她將盛滿酒的酒杯推過去,一邊開口:“差不多就別喝了,看你長得這麼漂亮被人撿屍了可就虧了。”
“哼……”她醉笑了一下,含含糊糊的開口,“有什麼關係呢?這個世界上,疼我愛我的人,都已經走了,只有我自己……”
她笑著,眼淚卻想要掉下來,呢喃著重複:“只有我自己……只有我自己了……”
說完,將面前的酒杯端起來,仰頭又是一大杯酒灌進嘴巴里面。
因為喝的太急,酒液從唇角流出來,滴在了胸口,也一下子被嗆到了。
她劇烈的咳嗽起來。
捂著胸口把眼淚都給咳了出來。
突然,身後有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第四章
她擰著眉毛,感受到那拍在背上的輕柔力道,轉過頭去。
一眼就看見有個面善的男人正冷著臉看自己。
她從腦子裡面回憶了一下,然而,終究是什麼都沒有回憶起來。
只是一把拍開他的手,皺眉:“別碰我!臭流氓!”
秦譽的眉心一蹙,臉色更陰沉了幾分。
而明顯喝醉了的顧展眉在將他的手打開之後,就伸手又去跟酒保要酒:“再給我一杯!”
酒保無奈的搖搖頭,然後又給了她一杯加冰威士忌。
顧展眉拿起就酒杯就又要喝,但是,這杯酒剛要沾到嘴唇,就被秦譽給一把抓住,然後奪了過來。
然後,啪的一下被放在了吧檯上。
伴隨著這巨大的聲響,酒保都愣了一下。
更別說是喝的醉眼迷濛的顧展眉。
秦譽冷冷盯著她,話卻是對著酒保說的:“買單!”
顧展眉是被這個不認識的陌生男人給扛著從酒吧裡面出去的,他的手還放在她的臀部上,如果不是顧展眉此時暈乎乎的,早就給這流氓一個耳光了。
而且秦譽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更不知道輕拿輕放。
她被放在酒店房間的大床上的時候,已經被秦譽那硬邦邦的肩頭給枕的胃都要碎了。
一被摔在床上,就爬到床邊吐。
酒味兒瀰漫了整個房間,室內的氣味更是難聞的很。
秦譽嫌惡的開口:“醉成這個樣子,有誰會瞎了眼要你?”
說完,轉身就要走。
然而,顧展眉卻跪在床上,撐著床面,驀地就流出淚來,低低呢喃:“是啊,誰會要我呢……沒有人要我……沒有人疼我……也沒有人愛我……”
邊哭邊撒潑發洩似的撕扯著身上的衣服,這滿身的束縛勒得她透不過氣來。
終於,她哭的累了,垂著眼睛,瘦弱的背脊微微發抖。
整個人也蜷縮起來,就像是孤獨無助的小動物一樣。
秦譽轉過身,目光掃過她破破爛爛的衣服根本遮不住雪白,微微怔了一下,眸色一瞬間的加深。
然後,那要離開的腳步就頓住,沒有再動。
秦譽皺著眉頭,原地深吸幾口氣後將她一把抱起來,然後往浴室裡面走,直接將她放在浴池裡面。
起身聞了聞身上的味道,秦譽好看的眉頭皺起,解開紐扣將白色的襯衫扔進了雜物筐內,精壯的上身隱約可見八塊腹肌,暖黃的燈光打在他寬闊的背上,照出肌肉裡蘊藏著力量。
秦譽脫完了上衣,這才俯身雙手撐在浴缸的兩邊,看著女人因醉酒而紅潤的臉,淺淺的呼吸打在她的臉上,也不管她清不清醒,靠近她的耳邊低語:“顧醫生,你把我衣服弄髒了。”
顧展眉感覺腦袋裡的神經都要攪成一團,還有個男人在她的耳邊說話,啞啞的聽不清。費力睜開眼,眼前是張放大的臉,漆黑的發深幽的眸,與記憶中的臉重合……
剛才哭的狠了,此刻嗓子有些啞,她開口,委屈的像個被遺棄的孩子:“逸塵,是你嗎?”
秦譽眸色猛地加深,望著身下光著的小女人,薄唇忽然扯出一絲微笑,把手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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