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半夏微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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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和同事聊起高考，她的小侄女高考500多分，過重本線了，但還哭得稀里嘩啦。
我能理解，因為自己當年高考也考砸了。
01
很多育兒帖都在談論小學的“三年級”現象，說孩子的學習成績到了三年級是個坎，上去的從此就上去了，下去的也就下去了。
我就是從三年級開始上去的人，期末考莫名其妙考了全班第一。
人就是這麼奇怪，當你嘗過第一名的滋味以後，就再也不會輕易放縱自己的學習了。我又屬於有點小聰明的類型，不需要太刻苦，就能取得好成績。
我就是那個不做語文作業，被老師喊起來發言，對著空白處也能說出答案的學生；我也是那個上政治課畫米老鼠被老師不點名批評的自大狂；我還是還那個當面頂撞英語老師被罵了個淋漓盡致的熊孩子，但是這一切都不影響我升高中時語文和政治都考了第一，英語拿了個滿分，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
我這種學霸生涯一直維持到了高一期末，學校組織了一次模擬高考，當時我的分數超過了浙大的錄取線。
02
隨著我的文科越來越強，理科卻越來越弱，尤其是物理，數學也僅維持在及格線上。
每次物理測驗就好像要證明我是智障一樣。我不明白，都是用漢字印刷的課本，為何我讀得懂最艱澀的古文，卻根本看不懂物理書在講什麼？
高二我選了歷史班，班主任因為我的到來尤其高興，彷彿下了注賭我兩年後會給他掙個單科狀元似的。
那一年高考只有文理大綜合和X科，重點班只有一個，那是個物理班，沒有歷史重點班。
歷史班就是除了我這種嚴重偏科的尖子生之外，由一群認為歷史比較容易得分的迷茫生和一幫幾乎不用上文化課的藝術生組成的奇妙集合。
我輕鬆就能守住全班前五的位置，但是漸漸不知道自己和重點班的人差距有多大了。
高二結束前，我答應了一個男生的追求，開始了我轟轟烈烈的初戀and早戀。
班主任發現後，和我的父母串通一氣，以各種理由監視我的學習和生活，甚至跟蹤。
其實學霸早戀並不會影響學業，還能造福身邊人。男友因為我的激勵，從中等生變成優等生，就是證明。
但是班主任和父母不信任，讓我的情緒波動很大，還變得十分叛逆，儘管我的成績一直很穩定，但是我依然會忍不住的猜測，如果沒有這種影響，我的成績會不會更好一點？
03
那一年高考，是考前填志願的，不像現在，可以得知分數之後再填志願。
我懷著破釜沉舟的心情報了武大。所有志願，我無一例外全部填了省外的大學，我用這種決絕報復了父母的控制。
我要自由，我要獨立，我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我的語文和歷史的優勢，一直保持到高考前夕。我就是那個可以免費吃小灶的學生，是那個被選入作文提高班的幸運兒，也是獲得語文老師單獨贈書的寵兒。
我已經完全掌握了語文命題的規律，也深諳應試作文的規則，我的語文分數在年級遙遙領先，歷史也很不錯，英語也算得心應手。
自信滿滿，高考前一晚，我還在看87版的《紅樓夢》，為黛玉葬花而落淚。
第一科語文。我永遠記得，那一年的語文試題比平時難，我在收卷前兩分鐘才完成了作文，換了以往，我至少會有15分鐘以上的盈餘。
這個時候廣播響了，說延時10分鐘。我不知道高考歷史上有過幾次這種延時的例外，反正，我是碰上了。
別人用這10分鐘，把未完成的作文寫完了，而我，強迫+鑽牛角症爆發，用這10分鐘修改了4道基礎知識選擇題答案，天知道，我把對的全改成了錯的。
當晚，我收到語文老師的郵件，他告訴我選擇題的答案，然後寫道：這次的選擇題不太難，相信你全做對了。
我哭溼了一個枕頭。
第四天下午考歷史，我的狀態就像沒睡醒一樣，看到選擇題就慌，所有歷史事件的時間瞬間模糊了。
04
高考放榜那天中午，我接到重點班某某爸爸的電話，他試探性的問我：聽說你們學校出了一個語文單科狀元啊，是你吧？
我沒有接到通知。
分數出來了，那年重點線642，我660。那個語文單科狀元當然不是我，而是重點班的那個某某。
我的語文單科分、歷史單科分距離那個狀元好遠好遠，遠到我終於跌落在重點本科的所有志願以外。
我最後被二本的第一志願錄取，一所我聽都沒有聽過，想都沒有想過要去的學校。
班主任給我發來郵件，是關於復讀的報名方式。
當所有人都以為我考砸了一定會哭整個暑假的時候，我並沒有。
當我以為長期監視我的父母一定責罵我一頓的時候，他們並沒有。
沒錯，我就是那個高考考砸了的倒黴蛋，但是我沒有接受班主任復讀的邀請。
我曾經不止一次想像過，如果有個歷史重點班會怎樣？如果不用考文理大綜合會怎樣？如果可以放榜後再填志願會怎樣？如果語文考試沒有延長10分鐘會怎樣……好多的如果，讓我越想越遺憾，但最終也只有遺憾而已。
可誰的人生又沒有遺憾呢？
我努力過了，儘管有人覺得我還不夠努力，可就算我上了武大，就一定會有更精彩的人生嗎？而如果我上了別的大學，就不能活出更精彩的人生嗎？
比起那所可以滿足我虛榮心的高校，我覺得18歲的年華更寶貴，我不願再坐在高四的教室裡，去再一次等待命運的安排。
05
金秋十月，我到了杭州，走進了那所從前對她一無所知的高校，然後發現，這裡的一切也很美好。
因為我知道高考不是結束，大學才是開始。
因為我看見命運有定數，青春更可貴。
因為我知道失敗並不可恥，放棄才更可怕。
我從一個失敗者的姿態重新起步，度過了沒有放縱也沒有墮落的四年，收穫了大學時期幾乎所有的榮譽，考上了心儀的研究生院。
然後過上了我目前的生活。對啊，我花了半生力氣，才過上普通的人生，可是重點班的那位狀元也和我差不多，同樣過著按時上班，用心工作，耐心帶娃，安心度日的普通生活。
你看，我和狀元的人生，也並沒有差得太多呢。
人生不是50米，而是馬拉松，沿途總會有幸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走過了一段更曲折的路，才看到了一路更旖旎的風光。
高考，真的不是所有，努力，才是唯一的理由。
考砸了，沒什麼，大不了再繼續努力下去。
——這句話送給所有生活不如意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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