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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想聊聊竇唯，
又遇上皇后樂隊的傳記電影上映，
那就一起，狂想一下吧。
.1.
最近上映的《波西米亞狂想曲》，是對皇后樂隊及其傳奇主唱弗雷迪的一場致敬盛宴，剛一上映，豆瓣評分即達到8.7。
對於一眾搖滾的“老炮兒”們來說，它堪稱是一劑“中年強力回春藥”，效果強過無數個泡枸杞的保溫杯。
電影開始前，照例是電影票+爆米花，拍兩張好看的照片，發朋友圈。
不過這次配的文案變成了“搖滾未死！”
看完後保持半個小時的熱血沸騰，在網上刷一波影評。接著，又哼唱起“愛滴魔力轉圈圈”。
搖滾到底死沒死，對大家其實好像也並不怎麼重要。
如果說皇后樂隊所代表的搖滾時代遠去，讓人感到唏噓。那麼對於每一個愛過中國搖滾的人來說，不會再有八九十年代，也是我們心頭那璀璨的高光時代。
說到這裡我想到了一個人，他曾經引領中國搖滾，現在，他說：“我和搖滾已經沒關係了。”
他的名字叫，竇唯。
.2.
《波西米亞狂想曲》中裡的弗萊迪，從小就是個叛逆的人。
爸爸的“善言、善行、善思”，早就讓他不耐煩。他不甘於這平淡的生活，在披頭士和滾石樂隊的影響下，他早就完成了音樂啟蒙，對自己的音樂天分很清楚也很自信。
所以後來成立皇后樂隊，簽約，成名，都和他身上那股獨一無二的態度離不開。
而竇唯的音樂啟蒙，卻是從家庭開始的。且脫胎於中國民樂。
生於北京城的小竇，父親就是一位管樂手。他從小就跟著父親學吹笛子。
大概是天賦頗高，無論什麼節奏、流派都學得很快，6歲就在幼兒園表演了。
後來在何勇的《鐘鼓樓》、張楚的《姐姐》、王菲的《誓言》等音樂裡，都曾出現過他吹笛子的身影。
誓言
王菲 - 天空
偶像的力量是強大的。
就像弗萊迪有披頭士。而竇唯有崔健、郭峰，和英國的威猛樂隊。
在沒人指導的情況下，他自己扒威猛的磁帶，竟然摸索會了打鼓。
後來在北京青年輕音樂團，四處走穴墊場，唱崔健、齊秦，跳踢踏舞，一天賺個90多塊，回到學校跟人吹牛皮，也是風光。
直到1987年，竇唯才算正式進入搖滾圈。
“派”樂隊在學校的演出，結束後即興表演，竇唯上去唱了一首威猛。
年輕人一點不害羞，颱風很棒，嗓子也好。
樂隊的陳小虎回憶說：“當時不知道從哪兒冒出這麼個人，那舞臺表現力，在國內絕對無人能比。”
不久，竇唯就遇到了黑豹。
.3.
皇后樂隊起起伏伏，創造無數經典。弗萊迪更是被捧上天壇的人物。
作為樂隊的靈魂人物，他一直把握著皇后樂隊的大方向。他的個人特色也很突出：黑色的指甲、小丑一般的連褲衫，天使的翅膀斗篷。
與他的音樂天分、創作才華並肩，讓他在整個皇后樂隊中脫穎而出，成為許多唱片公司想單獨挖走的人。
加入黑豹後的竇唯，也開始綻放自己的光芒。
他嗓音獨特，長相帥氣，在臺上搖曳生姿不知迷倒多少姑娘。舞臺上，他穿著黑皮衣，握著話筒架，高低音間自然轉換，自由又高雅。
弗萊迪和皇后樂隊的進階之路上，有一個不容忽視的女人，就是瑪麗。
這個從一開始就陪伴著弗萊迪，並且一直愛著他的女人，給了他莫大的支持。即使後來弗萊迪改變了性向，也還是把她當做最愛的人。
同樣說起黑豹樂隊，也離不開一個女人，就是王菲。
當時王菲還是鍵盤手欒樹的女朋友。1991年初，黑豹樂隊經王菲牽線搭橋，參加了“深圳之春現代音樂演唱會”，一首《無地自容》和竇唯極具感染力的舞臺，吸引了Beyond經紀人的注意，立即表示要簽下他們。
緊接著，就有了《黑豹》唱片。
《黑豹》一經問世，馬上紅遍香港的半邊天，竇唯那無與倫比的嗓音，也被人熟知。《無地自容》成為那個年代的經典。燈光下長髮蓬鬆捲曲的竇唯也當真是：
“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一樣迷人一樣美麗”。
無地自容
黑豹樂隊 - 無地自容
但是竇唯卻沒等到黑豹最輝煌的時候。還是因為一個女人，也是王菲。
.4.
受竇唯影響的人很多，姜昕也算一個。
本來在讀大學的姜昕，毅然退學唱歌，成了竇唯的女朋友。
但在那場戰爭中，姜昕輸了。王菲在《將愛》裡唱到：我們沒有流血，卻都已經犧牲，掩埋殉難的心跳，葬送一世的英明。
不是沒有徵兆的，竇唯最後一次在黑豹樂隊的演出，剪短了標誌性的長髮，打電話給郭傳林，說不想再過這種日子。一起離開的，還有王菲。
竇唯走後，黑豹讓欒樹當過一段時間主唱，橫穿草原演出，熱烈激情的舞臺讓人沉迷。這段巔峰由於欒樹的馬術夢想而畫上句號。之後20多年，黑豹經常陷入沒有主唱的尷尬境地。以至於坊間說，竇唯走了，黑豹失去了靈魂。
雖然黑豹一直強調，誰走了，黑豹都在。但在竇唯離隊時，郭傳林曾跟他說，以後別唱黑豹的歌。這句頗有江湖氣的約定，竇唯信守至今。
.5.
離開黑豹的竇唯，曾組建了做夢樂隊。後來做夢樂隊也解散之後。因為他遇到了另一個改變他的人——張培仁。
張培仁是個很有眼光的經紀人，90年他聽到張楚的《姐姐》，眼淚一下出來，就意識到，這個人得抓住。後來又遇到拿著斧子到大地唱片搶母帶的何勇，也沒有放過。算上竇唯，他們三個後來被稱為“魔巖三傑”。
94年，竇唯的第一張個人專輯《黑夢》橫空出世，讓眾人都做了一場黑夢，人們都開始審視自己，有一種天馬行空的情緒，直擊人們的內心。二十多歲的竇唯，充滿了迷茫和飄忽不定，讓這張專輯充滿自我剖析的色彩。專輯更是展現了竇唯十級的唱功。這只是竇唯個人的開始。
噢！乖
竇唯 - 搖滾中國樂勢力
.6.
對搖滾迷來說，《波西米亞狂想曲》最後20分鐘就是耳朵和心靈的一場盛宴。影片對那場演唱會的還原度極高，為了緩解埃塞俄比亞饑荒募捐的演唱會，幾乎集齊了那個年代最火的一批搖滾明星。倫敦溫布利體育場7.2萬人現場觀看，全球150個國家直播，19億觀眾。
皇后樂隊的加入，觀眾並不知情。當布萊恩唱起《Bohemian Rhapsody》，全場觀眾的熱情超出了樂隊的想象。當《Radio Ga Ga》響起，觀眾們都成了弗萊迪的牽線木偶。20年後，這場演唱會現場，被英國第四頻道選為“世界上最偉大搖滾音樂現場演出”。
在中國搖滾史上，也曾有過這樣一場盛宴，就是94紅磡演唱會。
在演唱會之前，何勇曾說過一句“四大天王是小丑”，引起歌迷眾怒。演出當天，紅磡的門檻都要被踏破。據說，四大天王也到了現場。
演唱會開場，竇唯依然一身黑衣，短短的寸頭，清冷地站在燈光下，安靜地吹著笛子，場下掌聲雷動，高呼著“竇唯，竇唯......”。竇唯一開嗓，慵懶的唱腔，帶著無限迷幻，一首《高級動物》讓全場沸騰，連四大天王都驚歎不已。
還有張楚的《姐姐》、唐朝的《夢迴唐朝》、何勇暴躁的《垃圾場》。那場演唱會，所有的觀眾都陷入了嘶吼、舞動、跳躍，用現在粉圈的話叫做“大型蹦迪現場”。
當時臺下，黃秋生激動地裸奔。那個經典的舞臺，無可複製。
本以為紅磡會成為中國搖滾的大門，沒想到只是一道轉瞬即逝的流星。那之後，中國搖滾迅速跌入低谷。
那年，張培仁寫了一封道歉信，對中國搖滾表示遺憾，回到臺灣一去不回，魔巖三傑從此淹沒在時光裡。
紅磡之後，竇唯逐漸很少開口唱歌。
.7.
搖滾的內核總是這幾個關鍵詞：自由、反叛、孤獨的熱情。
現在的竇唯大概就是最後的那種狀態，孤獨的熱情。一個人的做著自己喜歡音樂，一個人熱情地唱著屬於自己的歌，熱情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面對友人的邀請，只說自己和搖滾已經沒關係了。
雖然他說自己已經和搖滾沒關係了，但媒體卻不肯放過他。
鋪天蓋地的報道，“百萬贍養費逼“瘋”竇唯”、“王菲前夫現今落魄”、“竇唯發飆怒罵李亞鵬”等等，擾亂公眾視線。
失去經紀公司庇護的竇唯，面對這樣的網絡暴力，他沒有任何公關能力。
在身邊的人都因為無良媒體受到影響後，那天，竇唯突然對凱碩說“今天天氣很好，去做些好事吧”。
大概六七點，凱碩收到樂隊人的電話，說竇唯在《新京報》門口燒了一輛車，被帶到了天橋派出所。
竇唯解釋說，因為卓偉報道不實，他根本沒有接受採訪。後來想接受他採訪，見他一面，卓偉又避而不見。竇唯以為，燒了他的車，公安介入，總會見到卓偉的。誰知公安根本不管這種事，只罰了竇唯賠錢。
後來的竇唯，又曾因幾張中年男子油膩造型的照片引起大眾關注過，網上說他窮困潦倒，他也只是淡然回應：清濁自甚，神靈明鑑。
其實生活中的竇唯，依然很講究。
每天早睡早起，還喜歡收拾屋子。每一本書和CD都按照次序排放，家裡清一水的老傢俱，屋裡竹啊花啊，什麼都有。去酒吧演出也會把舞臺拖得乾乾淨淨。穿最舒服的衣服，不管理身材也不做什麼髮型，愛聽相聲愛踢球，像一個普通的中年人。
除了音樂方面的才能，竇唯還很會畫畫。竇靖童小時候還曾教她一起畫過，作品頗有一番野趣。
/竇靖童的畫
/竇唯的畫
關於兩個孩子，也不像媒體上說的那樣疏離。
據說他在小四合院附近的一個樓盤買了兩套兩居室的房子，同一個單元同一個樓層，門對門的兩套。一套的主人叫竇靖童，另一套的主人叫竇家媛。他說，作為父親，總得要為她們留下點東西，將來女兒出嫁的時候，會告訴對方這是我爸爸在我小時候就為我準備好的嫁妝。
如今的日子，他閒暇時翻古書、畫畫，寫歌。這個經歷過輝煌與黯淡的才子，如今仍然保有桀驁與天真，他說“只要炸醬麵和一本好書就夠了”。
有人說，魔巖三傑後來，張楚死了，何勇瘋了，竇唯成仙兒了。
這樣的竇唯或許會讓一些人失望的，但這就是他。一個泯然眾人的竇唯，也是一個返璞歸真的竇唯。他可以不修邊幅，也可以不在乎負面報道，因為他不需要討好任何人。這是他的真。
94紅磡演唱會，竇唯用一首《高級動物》數盡人類靈魂的種種劣，最後夢囈般反覆吟唱“幸福在哪裡？”
25年過去了，不知道他找到答案了嗎。
編輯 / 包大人 圖片 / 來源網絡
[1]《長髮飛揚的日子》，姜昕著
[2]《專訪黑豹背後的男人》，MAO採訪
[3]《黑豹進化史》，原載於《中國新聞週刊》
[4]《張培仁：為什麼選擇魔巖三傑》，張培仁撰
[5]《竇唯：最苦熬不過清淨》，苗野採訪
[6]《重溫94紅磡》，趙年、梁和平相關採訪
[7]《八卦竇唯的可能性》，原載於《三聯生活週刊》
[8]《竇唯：我希望能跟人結善緣、得善果》，原載於《南方人物週刊》
[9]《名人面對面：竇唯》，許戈輝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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