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2 靖康遺恨(傳奇故事)

金兵鋪天蓋地南侵,汴京外城防很快被攻破。

皇宮大內裡,趙佶頹廢地倚坐在捲雲書案邊,眼神潰散地說:“敵兵圍城,京城已成虎口下的羔羊,你王兄已出城議和三日未歸,最好的結果也會稱臣賠款,唯恐金人索要宮裡你輩中姐妹,辱及皇家尊嚴。左衛將軍扈少卿忠勇可嘉、儀表堂堂,你下嫁他也不委屈,明天宣他迎你于歸吧。”

靜福帝姬是趙佶第九個女兒,小名媛媛,因為色藝雙絕,名播海外。她神情嚴肅地站在父親對面,張了張嘴,卻又緊緊地閉上了。門外的宦官突然稟報:“皇上回來了。”

年輕的趙桓帶著寒氣踉蹌進來,看見趙佶就爬跪到地上,號啕大哭:“兒臣喪權辱國,去金營議和,那金國左副元帥完顏宗望悍然無禮,不僅對兒臣百般冷待,還要兒臣寫下降表跪拜進見,並索金一千萬錠、銀二千萬錠、帛一千萬匹,另要一千五百名少女。”

趙佶驚問:“你都答應了?”

趙桓餘悸未消:“若不答應,他們便要屠城。”趙佶哀嘆:“傾盡府庫二百年的積蓄也不夠,且一千五百名少女,上哪兒找去?送給虎狼又怎忍心?”

趙桓道:“不送只有死路一條,送去還能活命。先派人在民間搜尋,不夠數再從宮中湊足。”

一直沒說話的趙媛媛忽然說:“恨此身為女子,不能為父兄分憂!”趙桓看向妹妹,哀怨之色溢於言表:“我倒想成為女子,不用為國破家亡負責。”趙媛媛聽了,垂首不語。

扈少卿祖上以武功起家,扈家代出名將,至扈少卿更是英武逼人,很得徽宗青睞,所以官拜左衛將軍。扈少卿的父親聽宮裡的侍者宣詔贈婚後,臉色勉強地謝了聖恩,扈少卿則大喜過望。

送走皇宮侍者,扈少卿不解地問父親:“扈家得以攀附皇家,況且靜福帝姬貌美如花,父親怎麼反倒悶悶不樂?”扈少卿的父親嘆口氣道:“如今的皇室已是金人案上魚肉,貌美的女子更是招禍的因由。太上皇哪裡是提攜我家,明擺著是在分禍給我們。”

扈少卿雖然覺得父親說得對,可報國豪情未滅:“文死諫武死戰,就算不為保護靜福帝姬,兒子也當馳殺戰場為國盡忠。”

十二月初三這日,從皇宮出來兩排儀仗隊,也不囂張鼓樂,蕭條冷落地把個顯赫帝姬送進了扈府。

洞房花燭夜,宮燈紅亮。美人雖然就坐在眼前,可扈少卿不敢唐突,他忽見趙媛媛慢摘鳳冠緩解霞帔,以為她要睡了,忙近前想接下衣冠。哪知趙媛媛繞開他徑直去置掛衣冠,冷冷道:“城外敵兵密佈,國難當頭不行苟且之事,就算是夫妻也不該,我們還是分床而眠吧。”

扈少卿尷尬地縮回手:“從今天起,我的使命就是保護你,甘願為你肝腦塗地兩肋插刀!”趙媛媛蜷坐在床上,看著賭咒發誓的扈少卿,幽幽地說:“你還是上床來吧。”

汴京城內的趙氏父子一直幻想不惜任何代價,通過斡旋的方式,保留宋朝趙家政權,一再派朝廷大員張邦昌到城外的金營求和。

在求和期間,南燻門城牆上有個霹靂炮手,不小心發炮打到城外,沒有傷到一個金兵,卻在汴京城內引起軒然大波:破壞求和大計,這還了得!趙佶、趙桓異口同聲命令,把那個倒黴的霹靂手拉出南燻門砍了,以示求和誠意。

扈少卿把這事告訴了趙媛媛,趙媛媛聽後久久未語,找來窄袖緊身的騎馬服穿上。扈少卿不解地看著她:“這樣打扮做什麼去?”

趙媛媛絕望地說:“原本企望父兄能堅守城池,再有各地的勤王兵到,或許不至於亡國絕祀,可如今父兄怯懦到這種地步,是自作孽不可活。你我也不要呆在這城裡等著做金人俘虜了,殺出城去,是死是活聽天由命吧。”

扈少卿嚇了一跳:“城外幾十萬金軍,出去只能白白送死,再說也未定下議和事項,那韃子也許只圖些金銀就退兵了。你暫且忍耐些時日,實在要做俘虜了,我拼死也要保你殺出城去。”

靖康二年,宋朝跟金國達成協議:準免道宗北行,以太子、康王、宰相等六人為質,應以宋宮廷器物充貢;準免割河以南地及汴京,以帝姬兩人,宗姬、族姬各四人,宮女一千五百人,女樂等一千五百人,各色工藝三千人,每歲增銀絹五百萬兩匹貢大金……

儘管汴京城的官員刮地三尺,也無法滿足金人的漫天要價,徽、欽二帝為了苟延殘喘,只得拿婦女抵債,一批批官家和民間的女子,被陸續送到城外金營中。由於遠遠不能滿足金人索要的金銀數目,金軍首領大不耐煩,於二月初七日,金軍左右副元帥完顏宗望和完顏宗翰,親自率領一萬精銳騎兵,嚴陣以待外城的南燻門外,勒令二帝及宗室外戚出城抵債。

內城裡到處都是哭聲,一片走投無路的惶恐景象。離皇宮不遠的扈府中,靜福帝姬看著備在大門口的轎子,遲遲不肯上轎。扈少卿陰晦著臉色說:“太上后妃、諸王、帝姬可乘車轎出城,後宮以下,騎兵揹負,這是金人的命令。”

趙媛媛面色慘淡地盯著扈少卿:“可恨父兄怯懦,才有今天生不如死的屈辱下場,你是左衛將軍,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把我送給金人的。”扈少卿反問趙媛媛:“你沒看到我穿著一身騎兵服?”

趙媛媛這才注意到扈少卿自降身份打扮成了一個普通騎兵,疑心大起:“難道你想混入騎兵中掩飾自己顯赫的身份?但願你這樣能避開金人的注意力,找到逃命的機會。”扈少卿眼裡迸出一絲拼命的悍光:“我怎麼能把自己的妻子送給金人蹂躪,我要揹負你殺出南燻門去,就算死也要死得節烈。”

趙媛媛感動得珠淚沾睫:“若能殺出南燻門不做金賊俘虜,我要同你遠離皇室,去做鄉野賤民。”

二月初七中午,太陽白慘慘的,寒風透鑽繡襦。徽、欽二帝率同后妃、諸王、帝姬許多至親血屬,分別乘坐車轎悽惶狼狽出宮。更不堪的是後宮以下女子,一個個物品般由大宋皇城的騎兵載到馬上,疾馳向外城的南燻門。

南燻門正對皇宮大內,道路寬廣筆直,二帝及後宮車轎絡繹貫出南燻門。南燻門外,大金國左右副元帥完顏宗望、完顏宗翰,頂盔貫甲一身重胄,志得意滿威儀凜凜。他們身後是人高馬大的一萬名精銳鐵騎,陣勢森嚴長槍如林,嚴密監視二帝及後宮佳麗出城受俘。屈辱的車轎後面,是揹負內城婦女的騎兵,他們馳馬奔走,把同胞姐妹交付金人,以致南燻門外塵土飛揚。

金人的一萬名精銳騎兵,見城內二帝和大批婦女出降,一時群情激憤馬蹄躁動。宋朝官兵見金人強悍勢大,人人色沮膽怯。

在揹負婦女出城的騎兵隊中,突然有一個騎兵橫出隊列,直馳金兵陣勢薄弱的右翼。那人是左衛將軍扈少卿,揹負的是靜福帝姬趙媛媛,因為金人嚴禁宋軍攜帶武器出城,扈少卿遂將一把鋒利的砍刀,藏掖在他跟趙媛媛的身體之間,趙媛媛貼伏在他的後背,旁人一時看不出來。待馬馳近金兵時,趙媛媛取刀遞給扈少卿,扈少卿拔刀出鞘,極盡臂力一刀砍翻首當其衝的金兵。金兵們看慣了宋人的軟弱,一時竟無反應,扈少卿掄圓了刀左搠右砍,拼命想突殺出去。

金兵被扈少卿砍翻幾人稍稍退避幾步,很快挺起長槍對付扈少卿。左副元帥完顏宗望生氣地問親金的降臣張邦昌:“那是什麼人?想必是活得不耐煩了,傳令將其馬踏為泥!”張邦昌看清後,奴顏婢膝地說:“拿刀的是左衛將軍扈少卿,揹負的是靜福帝姬趙媛媛。”

完顏宗望得知是靜福帝姬後,笑眯了眼睛命令:“不得傷害靜福帝姬一根毛髮,將她活捉交來。”

金兵得令,呼嘯著亂槍扎斃扈少卿的坐騎,扈少卿和趙媛媛跌落下馬。看著四周萬蹄踩動,扈少卿心中驚駭,面色慘白,已不再奢望活命,奮起餘勇擲出手中砍刀,就近把一金將斬落馬下。馬受驚迴旋,扈少卿疾探身左手抓住馬籠頭,右臂挾起趙媛媛,一用力將趙媛媛放置到馬背上,接著在馬臀上狠力一拍,大聲催促:“快快逃命!”那馬性本暴烈,受疼後狂奔亂撞,兼之金兵不敢傷害趙媛媛,竟被它衝撞開一條路,向南跑去了。

趙媛媛獨騎在前,身後萬千金兵鋪天蓋地圍捕過來,數息便將趙媛媛層層疊疊困在中間。呼哨聲、戲謔聲此起彼落,一場殘酷的殺戮,變成了對大宋帝姬的恣意取樂。趙媛媛在馬上進退不能,驚憤羞恨中唯求速死。一金軍千戶大聲喝止悍傲謔浪的騎士們:“元帥有令,以國賓禮待靜福帝姬,有突唐冒昧者,軍法處置。”

千戶傳完命令,上前牽起趙媛媛的馬韁繩,徑直將趙媛媛帶到左副元帥完顏宗望的面前。

南燻門外的開闊地帶,草木枯萎黃土濁重。二帝被右副元帥完顏宗翰宣金帝詔廢為庶民,另立宋朝宰相張邦昌為新帝,國號大楚,統轄黃河以南,附庸金朝。

僅此一次用來抵債的各類女子,竟然多達11635人,其中皇室女子超過了3000人。

受俘儀式結束後,完顏宗望和完顏宗翰弟兄分割宋俘各回大營。完顏宗望帶著二帝及靜福帝姬等宋俘,返回離京城五里的劉家寺。軍營裡因為來了大批女俘,兵士們都有了尋歡作樂的目標,他們強迫女俘換上舞衣,獻舞斟酒,一個個擁婦女恣酒肉,歡樂無極,女俘稍有反抗,便遭屠戮。

二帝被囚陋室,凍餒交加相對流淚。趙媛媛比父兄的處境好些,竟還派有一個金人婢女照顧她。

一天,完顏宗望大擺慶功宴,召二帝赴宴,二帝推辭不去,傳令的人大聲喝斥,二帝不敢不去。

華屋重簷內,宴席排列,將士滿座,當中的完顏宗望冠插雉羽,胸垂貂尾,見二帝戰戰兢兢進來,以臣子禮跪拜地上不敢仰視,遂輕蔑地訓斥二帝:“你們父子昏庸無道,妄信神仙,才有這喪失家國的報應。名號已廢,做庶民也是便宜了你們,還有其他奢望嗎?”二帝惶恐不敢應對。完顏宗望忽然笑起來:“想保有富貴也不難,眼前就有捷徑一條。”

二帝茫然不解地看著完顏宗望,趙桓向前爬跪半步:“微軀不死,已是元帥開恩,若能夠殘生衣食無憂,當感激涕零。”完顏宗望說:“把靜福帝姬許我做妾,你們父子自然能保全富貴。”趙佶忙說:“一女不事二夫,媛媛已經嫁作他人婦,請元帥另擇女子。”

完顏宗望勃然大怒:“你做皇帝時,後宮佳麗三千,又豈不是憑藉權勢橫徵強貢來的。如今你淪為我的囚犯,由我生殺予奪,我只管強收了,你們又能如何?”

二帝嚇得面無人色,趙桓以額撞地:“聽任元帥擇取,媛媛如能見寵又恩及父兄,我們父子無異於枯木逢春。”完顏宗望餘怒未消,連連冷笑:“你們父子如此軟骨頭,國家不亡才怪。請靜福帝姬來,我要你們父子親口將她許配給我,請先回座上飲酒。”

不一會兒,趙媛媛被帶進來。完顏宗望讓人添加凳子,要趙媛媛坐到他的身邊來。趙媛媛一言不發,倔強地站著。跟來的婢女想強行拖拉,完顏宗望不以為意地揮揮手:“罷了,她高興就隨她站著好了,只管喝咱們的。”說完端起一大杯酒,向著眾將領舉舉,一口喝盡,抹抹嘴巴,“上歌舞,奏管絃,聽說趙佶最喜歡這些玩意兒,恐怕沒有想到會被我們享用吧。”

一些頗有姿色的女子,被迫換上舞衣進來跳舞勸酒,其中有不少皇室女子,她們強顏歡笑,任由金軍將領摟抱調笑。二帝羞愧得不敢抬頭,恨不能有個地縫鑽進去。

一金將抱著個民女胡摸亂啃,那民女滿臉怒色,左拒右推掙不脫身,見桌下遺有箭頭一枚,遂撿在手中狠力刺穿自己咽喉,立時斃命。大廳上的歌舞一時停住,人人發怔。完顏宗望氣惱地說:“把屍體拖出去,不信就制服不了她們。那穿紅衣服的,還有那戴金鳳釵的,藐視我朝將領頑劣不馴,拉出去處以鐵桿刑示眾,以儆後者。”

其餘女子被命列隊出去看行刑慘狀,只見鐵桿扎穿她們的腹部將其釘在地上,兩人爬繞慘號,看得人肝膽俱裂。完顏宗望虎視一遍眾女子,最後把目光落在趙媛媛身上:“這樣的下場,都是不識時務造成的。你父兄已經把你許配給我,你願意嗎?”趙媛媛蒼白著臉色,依舊一言不發。二帝早嚇得魂不附體,趙佶戰慄著勸趙媛媛:“女兒,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父兄的性命靠你保全了。”

趙媛媛悲憫怨恨地看看二帝,然後跟完顏宗望說:“我是左衛將軍扈少卿之妻,要我改嫁也得有夫君休書。”趙媛媛之所以有此說,是因為認定扈少卿已經死於馬蹄之下,藉此推諉拖延完顏宗望逼婚。

完顏宗望笑說:“戰場上死人千萬,也許那扈少卿早死在馬蹄下了。”趙媛媛毫不退步:“我要活見人死見屍,如果相逼,唯有一死。”

完顏宗望見狀,不敢強迫趙媛媛,心想給些時日消磨去她的傲性,等將她帶到國都會寧,自會就範依順自己。

三月初,金軍留下張邦昌的偽朝廷,開始分七批滿載婦女和財物北去,趙宋皇室的男丁女口,幾乎被一網打盡。趙媛媛同父兄被第三批起解,前往金朝國都會寧。飢寒蹂躪下,病弱不能行的女子,往往被金軍棄遺道旁,以致死亡相繼。

二帝穿青衣戴竹笠騎劣馬,混於皇室俘虜中,被看守的金兵喝止嘲笑。趙媛媛由一匹駱駝載著,伴隨完顏宗望左右。

半月後的一日,金軍來到金朝腹地一個叫不留的鎮子,住宿休整。趙媛媛忽然被帶到完顏宗望那兒,完顏宗望得意地問趙媛媛:“你不是要扈少卿親口跟你解除婚約嗎?我要你死心好了。”

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宋俘被押進來,看著也是一個青壯男兒,神情卻呆滯畏縮,顯然受了不少折磨。趙媛媛驚疑地叫道:“扈少卿,你沒有死?”

扈少卿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轉瞬即逝,意志愈加崩潰:“但凡戰爭,女俘無不受辱如娼妓,我愧為你夫,不如兩兩相忘各尋活路吧。”

在金人面前把妻子拱手相讓,這還是以前那個敢擔當有勇氣的扈少卿嗎?跟父兄二帝的怯懦還有什麼兩樣?趙宋皇室再無一個真正的男人了!趙媛媛絕望得心灰意冷。

扈少卿那天在南燻門外沒有被馬踩死,受俘後由完顏宗翰帶到了齋宮的金營,之後跟隨完顏宗翰第一批離開了汴京,所以完顏宗望沒有找到扈少卿。完顏宗翰要減負,遂在不留鎮安置下一些不重要的宋俘,其中就有扈少卿,後來的完顏宗望才得以發現扈少卿。

四月北方尚寒,完顏宗望的隊伍繼續北進,行至呼洛河時,因要涉水過河,女俘們被囊括兜盛於駝馬的兩側,如運貨物,受冷水迸濺,極為狼狽苦寒。早無生望滿懷悲憤的趙媛媛,見那水深處可及駝腹,遂趁人不注意,從駝背上一頭扎進水裡,左右的金兵手忙腳亂地把她撈出。完顏宗望看著水淋淋死活不說話的趙媛媛,心生敬意地嘆口氣:“你父兄要是有你一半骨氣,也不至於亡國受辱。”

夜裡,趙媛媛用衣帶上吊,又被看守她的人救活。誰知一夜燈燭不滅,看守打盹醒來後,竟見趙媛媛兩隻纖手緊緊地扼住自己的脖頸,人早已氣絕而亡了!

看守急忙去稟報完顏宗望:“見過投環赴水的,從沒有見過自己掐死自己的,這得有多大毅力。”完顏宗望看過後,一臉嚴肅地命人好好安葬趙媛媛,並寫書向金帝討封趙媛媛為節貞義烈帝姬。

到達金朝上京會寧後,二帝等九百人遷往韓州,由金朝撥地十五頃,令他們耕種自給。趙佶被金帝封為昏德公,趙桓被封為重昏候,嘲笑二帝一昏再昏。扈少卿則身染惡疾,金人不管不問任其受盡病痛而死。被掠的女俘,除了賞賜分割給有功的將士,其餘的都進了浣衣院,也就是妓院。

南宋的高宗趙構,禁止民間修史,害怕父兄的恥辱廣泛傳播……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