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6 末日隱情(現代故事)

末日隱情(現代故事)

我斜躺在床上吸菸,麗琴在收拾房間。麗琴說她近來四肢痠痛,又嗜睡……我才意識到她好像也日漸消瘦了,我忙翻身而起,辭了麗琴。回家收拾衣物,拿了行李,跟老婆說要去縣城辦點事。

的確,我是去了縣城,就這點上來說,我沒騙我老婆。不過已經是跨了好幾個省的縣城了。這縣城很小,各位看官想知道縣名,這個嘛我就不便告訴你了,我也是從老朋友那知道的,反正這有個專治那病的醫院。看那病,就得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才讓人放心。

接待我的是一個叫堯洪寶的醫生。看來他歲數不小了,捻起桌子上眼鏡的手都在不停的抖。不過,我對他很有信心,越老越有經驗嘛!他戴好老花鏡從上到下仔仔細細打量了我,看了嘴巴看下身,查了左邊查右邊,幫我開單去驗血、驗尿、做CT,好一番折騰,我就想我這還不如婊子呢?婊子受折磨可換來收錢時的喜悅,我受了折磨還得花錢。

人最倒黴的莫過於:你怕什麼就來什麼。堯醫生一臉凝重地把檢查結果給我看,我的心涼了半截。好在我還算得上是見過世面的,不至於癱倒在地。

“醫生,能治好嗎?”

堯醫生低著頭目光從鏡片上方射向我說:“這又不是艾滋病,有什麼治不好的。不過,要時間,你要準備些錢啊。”

只要能治好病,錢我已經不在乎了,用小瀋陽的話說,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人死了,錢還沒花掉。在醫院打了幾天點滴,讓我很不舒心,我討厭這種任人擺佈的日子,好歹我也是一村之長,如果把我那一畝三分地放在巴拿馬,怎麼說我也是個總統,能受你這破醫院的鳥氣。於是我跟堯醫生說怕帶的錢不夠,他有些不情願地開了十來天的藥,叫我到外面尋出租屋。

在出租屋睡的第三夜,我被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把燈一拉,只看見幾個學生模樣的孩子在我房間裡一陣忙亂,我想抓住一個小點的,沒想那孩子泥鰍似的滑,從我身底下鑽出了門,我穿著褲衩追出門一陣子,無奈,脂肪多了跑不動,沒能追上。回到出租屋一清點,包裹、外套都被拿走了。所幸藥和泡麵放在桌子上未動,手機放在枕頭下,還沒被拿走。

看來,得叫老婆來了,不行!黃臉婆一來,哭哭啼啼倒沒什麼,把我的糗事給抖露出去,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苦不堪言呀!她會不會被我傳染呢?不管她了,有人說,男人有三大喜事:升官,發財,死老婆。

叫麗琴來吧,大家都有難言之隱,料她也不敢太造次。再說,不叫她來,萬一以後她在家查出病來,把我給供了出去,麻煩可就大了,我這村支書還做個屁呀。

哎,打個電話給老婆吧。就跟老婆說:我在四川辦了個木材廠,現在廠裡僱了很多人,需要一個做飯的,你幫我問問村裡的胡麗琴願不願來,如果來的話明天就要動身,我這邊一二十人等著吃飯呢?另外幫我從家裡拿六萬塊錢,讓她帶得來,我有急用。

麗琴推開了出租屋門的時候,已是晌午,我已經連續吃了二天半的泡麵了。她一進門看見我穿著褲衩坐在床頭吃泡麵,就打趣說:“你這落魄的樣子,怎麼還養得了家外家呀。”等知道事情的原委,氣呼呼地差點把那還沒吃完的泡麵罩在我的頭上,接著便使出女人慣用的伎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罵個不停。我火了,於是衝她厲聲吼道:“行了,胡麗琴,你想讓附近的人都知道嗎?這又不是什麼治不了的絕症,你這樣像話嗎?”

下午,麗琴上街幫我買完了衣服。說要去醫院檢查,我告訴她,檢查要很長的時間,再說,今天是星期五,不如干脆星期一再去。

星期一我們到醫院找堯醫生。可是他的位置上是個年輕人。

“堯醫生在嗎?”

“如果是看病,找我就好了。”年輕的醫生說。

“你?我找堯醫生。年輕人,麻煩你告訴我,堯醫生在哪?”

“那好吧,我告訴你,你沿著通天大道一直往西走就可以了。”

我們也沒說聲謝謝就離開了。約莫過了3個小時,我們又回到醫院。

“年輕人……”我有些慍怒,但是我還沒說下去,年輕人頭也不抬地搶著說:

“你是按我說的地址找嗎?”。

“就是按你說的地址找的,可是,一直走下去就是墓地了。”一旁的麗琴回答。

“那沒錯呀,堯醫生就在那兒。”

“我怎沒看見堯醫生的人影?”

“要是你能看見他人影,那可真是活見鬼了。”

我這才明白,堯醫生已經死了。我呆在那,一時也不好怎麼說下去。

“你們如果真是來看病,找我就好了,我叫吳一德。”說完怕我誤解,又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姓名牌解釋說:“一二三的一。”

我差點笑出聲來,這醫院也算是人才輩出吧,走了個“要紅包”的,又來個“無醫德”的。

於是我和麗琴決定去重慶的醫院查一查。知道結果後,麗琴就高興得像小女孩似的大喊:“我沒有。”

難道是我看走了眼?接著我自己也複查了一遍,——沒有。

我不相信,於是我們又跑到上海查。醫生告訴我們:不是梅毒。聽到這結果,我那緊張的心終於輕鬆了下來。可輕鬆過後氣不打一處來,心裡面早已把那堯洪寶千刀萬剮了千萬遍,可惜他已經死了,要是在我那一畝三分地,就是死了,我也要像查理對待克倫威爾一樣把他從墳墓裡挖出來戮屍,以解我心頭之恨。

告那破醫院,萬一沒告下來,反而幫他們做了——治好梅毒的——廣告,自己還落下個壞名聲。思前想後,只好啞巴吃黃連,雙雙打道回府。

一進家門,就騙老婆說,木材廠已經走上正軌了,僱請了當地人在打理呢。

洗漱完剛想坐沙發,鎮裡一把手打來電話,一接通就聽到:“好你個胡來福,你他媽的現在都成名人了,多麼了不起呀,你叫什麼胡來福,乾脆就叫胡來好了,《十八摸》都可胡亂傳……”我正想說:“我傳給誰了?不就傳給了幾個好朋友嘛。再說,我的不也是你傳給我的,值得發那麼大的火嗎?”可是我嘴裡說出來的卻是:“沒有呀。”

“沒有,你他媽的胡來都胡到網上去了,現在電視臺記者都到你家門口去了,你還不趕緊從後門給我死出去。”

這時,我才想起在出租屋丟了的包,那包裡有我記事的小冊子,冊子裡不僅僅只記了《十八摸》之類的東西……想到這,我突然有末日來臨的感覺,天要塌了,不禁冷汗淋漓。我想從後門溜出去,可是那該死的腳彷彿和我的身體脫了節,怎麼也挪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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