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2 一線養蜂小農:儒林外史連環畫「鹽商萬雪齋」被假學問騙得團團轉


儒林外史連環畫【鹽商萬雪齋】 本文來源於網絡,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權請及時聯繫我們刪除,謝謝! 歡迎關注我,每天都有更新哦! 繪畫 趙三島。

明朝時候, 南京地方有個徽州人牛玉圃, 讀了幾年書, 學會了做詩,便自稱名士,這天, 他接到鹽商萬雪齋叫他上揚州去的信,心裡十分高興。

他想:萬雪齋有萬貫家財,又喜歡結交名士,此番前去,少不得要撈他一票。他越想越得意,就把家中物件全數變賣,僱了四個長隨,包了一條船去揚州。

上了船,他把船家叫來吩咐道:我是到揚州鹽院太老爺那裡去的,你們要小心伺候,若有半點不是,就拿帖子送江都縣重辦!船家見他十足的官家氣派,連聲答應,哪敢怠慢!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艙口噗起借來的 “兩淮公務 ”燈籠。艙裡桌板上放著四個盤子: 一盤鰣魚, 一盤火腿, 一盤燒鴨. 一盤白切肉。牛玉圃一面飲酒, 一面搖頭晃腦地在那裡唸詩。

牛玉圃吃好飯,要到藏後去看看,剛推開一扇艙板,一眼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坐在那裡,不覺奇怪,船家忙陪著笑臉解釋。

牛玉圃見那少年像個讀書人, 心裡一動 , 便說:你這位少年何不進艙來坐坐? 那少年巴不得有這一聲,連忙鑽進艙來, 向牛玉圃作揖、下跪。牛玉圃舉手道:“船艙裡窄,不必行這個禮,你且坐下。”

牛浦道:“不敢,拜問老先主尊姓?”那人道:“我麼,姓牛,名瑤,草字叫做玉圃,我本是徽川人。你姓甚麼?”牛浦道:“晚生也姓牛,祖籍本來由是新安。”

牛玉圃不等他說完,便接著道:“你既讀姓牛,五百年前是一家。我和你祖孫相稱罷。我們徽川人稱叔祖是叔公,你從今只叫我做叔公罷了。”

牛浦問道:“叔公此番到揚有甚麼公事?”牛玉圃道:“我不瞞你說,我八橋的官也不知相與過多少,那個不要我到他衙門裡去?我是懶出門。而今在這東家萬雪齋家,也不是甚麼要緊的人,他圖我們與的官府多,有些聲勢,每年請我在這裡,送我幾百兩銀,留我代筆。代筆也只是個名色,我也不奈煩住在他家那個俗地方,我自在子午宮住。你如今既認了我,我自有用的著你處。”當下向船家說:“把他的行李拿進艙來,船錢也在我這裡算。”

這日晚飯就在艙裡陪著牛玉圃吃。到夜風住,天已暗了。五更鼓已到儀徵。進了黃泥灘,牛玉圃起來洗了臉,攜著牛浦上岸走走。走上岸,向牛浦道:“他們在船上收拾飯費事,這裡有個大觀樓,素菜甚好,我和你去吃素飯罷。”回頭吩咐船上道:“你們自料理吃早飯,我們往大觀樓吃飯就來,不要人跟隨了。”


說著,到了大觀樓,上得樓梯,只見樓上先坐著一個戴方巾的人,那人見牛玉圃,嚇了一跳,說道:“原來是老弟!”牛玉圃道:“原來是老哥!”兩個平磕了頭。

那人問:“此位是誰?”牛玉圃道:“這是舍侄孫。”向牛浦道:“你快過來叩見。這是我二十年拜盟的老弟兄,常在大衙門裡共事的王義安老先生,快來叩見。”牛浦行過了禮。

分賓主坐下,牛浦坐在橫頭,走堂的搬上飯來,一碗炒麵筋,一碗膾腐皮,三人吃著。牛玉圃道:“我和你還是那年在齊大老爺衙門裡相別,直到而今。”王義安道:“那個齊大老爺?”牛玉圃道:“便是做九門提督的了。”王義安道:“齊大老爺待我兩個人是沒的說的了!”

 正說得稠密,忽見樓梯上又走來兩個戴方巾的秀才來:前面一個穿一件繭綢直裰,胸前油了一塊,後面一個穿一件元色直裰,兩個袖子破的晃晃蕩蕩的,走了上來。兩個秀才一眼看見王義安,那穿繭綢的道:“這不是我們這裡豐家巷婊子家掌櫃的烏龜王義安?”那穿元色的道:“怎麼不是他?他怎麼敢戴了方巾在這裡胡鬧!”

不由分說,走上去,一把扯掉了他的方巾,劈臉就是一個大嘴巴。

打的烏龜跪在地下磕頭如搗蒜,兩個秀才越發威風。牛玉圃走上去扯勸,被兩個秀才啐了一口,說道:“你一個衣冠中人,同這烏龜坐著一桌子吃飯!你不知道罷了,既知道,還要來替他勸鬧,連你也該死了!還不快走,在這裡討沒臉!”

牛王圃見這事不好。悄悄拉了牛浦,走下樓來,會了賬,急急走回去了。這裡兩個秀才把烏龜打了個臭死。店裡人做好做歹,叫他認不是。兩個秀才總不肯住,要送他到官。

打的烏龜急了,在腰間摸出三兩七錢碎銀子來,送與兩位相公做好看錢。才罷了,放他下去。

牛王圃同牛浦上了船,開到揚州,一直攏了子午宮下處,道士出來接著,安放行李,當晚睡下。

次日早晨,拿出一頂舊方中和一件藍綢直裰來,遞與牛浦,道:“今日要同往東家萬雪齋先生家,你穿了這個衣帽去。”叫了兩乘轎子,兩人坐了,兩個長隨跟著,一個抱著氈包一直來到河下。見一個大高門樓,有七八個朝奉坐在板凳上,中間夾著一個奶媽,坐著說閒話。

轎子到了門首,兩人下轎走了進去,那朝奉都是認得的。

當下走進了一個虎座的門樓,過了磨磚的天井,到了廳上。舉頭一看,中間懸著一個大匾,金字是“慎思堂”三字,傍邊一行“兩淮鹽運使司鹽運使荀玫書”。兩邊金箋對聯,寫:“讀書好,耕田好,學好便好;創業難。守成難,知難不難。”中間掛著一軸倪雲林的畫。書案上擺著一大塊不曾琢過的璞。十二張花梨椅子。左邊放著六尺高的一座穿衣鏡。

從鏡子後邊走進去,兩扇門開了,鵝卵石砌成的地,循著塘沿走,一路的硃紅欄杆。

走了進去,三間花廳,隔子中間懸著斑竹簾。有兩個小么兒在那裡伺候,見兩個走親,揭開簾子讓了進去。舉眼一看,裡而擺的都是水磨楠木桌椅,中間懸著一個白紙墨字小匾。是“課花摘句”四個字。

 兩人坐下吃了茶,那主人萬雪齋方從裡面走了出來,頭戴方中,手搖金扇,身穿澄鄉繭綢直裰,腳下朱履,出來同牛玉圃作揖。牛玉圃叫過牛浦來見,說道:“這是舍侄孫。見過了老先生!”

三人分賓主坐下,牛浦坐在下面。又捧出一道茶來吃了。萬雪齋道:“玉翁為甚麼在京耽擱這許多時?”牛玉圃道:“只為我的名聲太大了,一到京,住在承恩寺,就有許多人來求,也有送斗方來的,也有送扇子來的,也有送冊頁來的,都要我寫字、做詩,還有那分了題、限了韻來要求教的。晝日晝夜打發不清。。。。,


國公府裡徐二公子不知怎樣就知道小弟到了,一回兩回打發管家來請,他那管家都是錦衣衛指揮,五品的前程,到我下處來了幾次,我只得到他家盤桓了幾天。臨行再三不肯放,我說是雪翁有要緊事等著,才勉強辭了來。二公子也仰慕雪翁,尊作詩稿是他親筆看的,”在袖口裡拿出兩本詩來遞與萬雪齋。

萬雪齋接詩在手,便問:“這一位令侄孫一向不曾會過,多少尊庚了?大號是甚麼?”牛浦答應不出來。牛玉圃道:“他今年才二十歲,年幼還不曾有號。”

萬雪齋正要揭開詩本來看,只見一個小廝飛跑進來稟道:“宋爺請到了。”萬雪齋起身道:“玉翁,本該奉陪,因第七個小妾有病,請醫家宋仁老來看,弟要去同他斟酌,暫且告過。你請在我這裡寬坐,用了飯,坐到晚去。”說罷,去了。

管家捧出四個小菜碟,兩雙碗筷來,抬桌子,擺飯,牛玉圃向牛浦道:“他們擺飯還有一會功夫,我和你且在那邊走走,那邊還有許多齊整房子好看。”

當下領著牛浦走過了一個小橋,循著搪沿走,望見那邊高高低低許多樓閣。那塘沿略窄,一路栽著十幾棵柳樹,牛玉圃定著,回頭過來向他說道:“方才主人向著你話,你怎麼不答應?”牛浦眼瞪瞪的望著牛玉圃的臉說——不覺一腳嗟了個空,半截身子掉下塘去。牛玉圃慌忙來扶。

虧有柳樹攔著,拉了起來,鞋襪都溼透了,衣服上淋淋漓漓的半截水。牛玉圃惱了,沉著臉道:“你原來是上不的檯盤的人!”

忙叫小廝氈包裡拿出一件衣裳來與他換了,先送他回下處。

牛浦到了下處,惹了一肚子的氣,把嘴骨都著坐在那裡。坐了一會,尋了一雙幹鞋襪換了。道士來問可曾吃飯,又不好說是沒有,只得說吃了,足足的飢了半天。

牛玉圃在萬家吃酒,直到更把天才回來,上樓又把牛浦數說了一頓,牛浦不敢回言,彼此住下。次日一天無事。

第三日,萬家又有人來請,牛玉圃吩咐牛浦看著下處,自己坐橋子去了。

牛浦同道士吃了早飯,道士問道:“牛相公,你這位令叔祖可是親房的?一向他老人家在這裡,不見你相公來。”牛浦道:“也是路上遇著,敘起來聯宗的。”牛浦一邊說牛玉圃的壞話,一邊抬高自己。

牛浦道:“我這東家萬雪齋老爺,他是甚麼前程?將來幾時有官做?”道士鼻子裡笑了一聲,道,“萬家,只好你令叔祖敬重他罷了!若說做官,只怕紗帽滿天飛,飛到他頭上,還有人摭了他的去哩!”牛浦道:“這又奇了,他又不是倡優隸卒,為甚那紗帽飛到他頭上還有人撾了去?”道士道:“你不知道他的出身麼?我說與你,你卻不可說出來。萬家他自小是我們這河下萬有旗程家的書僮,自小跟在書房伴讀。

他主子程明卿見他聰明,到十八九歲上就叫他做小司客。”牛浦道:“怎麼樣叫做小司客?”道士道:“我們這裡鹽商人家,比如託一個朋友在司上行走,替他會官、拜客,每年幾百銀子辛俸,這叫做‘大司客’;若是司上有些零碎事情,打發一個家人去打聽料理,這就叫做‘小司客’了。他做小司客的時侯,極其停當,每年聚幾兩銀子,先帶小貨。後來就弄窩子。後來就弄窩子。


不想他時運好,那幾年窩價陡長,他就尋了四五萬銀子,便贖了身出來。

買了這所房子,自己行鹽,生意又好,就發起十幾萬來。萬有旗程家已經摺了本錢,回徽川去了,所以沒人說他這件事。

去年萬家娶媳婦,他媳婦也是個翰休的女兒,萬家費了幾千兩銀子娶進來。那日大吹大打,執事燈籠就擺了半街,好不熱鬧!

到第三日,親家要上門做朝,家裡就唱戲,擺酒,不想他主子程明卿,清早上就一乘轎子抬了來,坐在他那廳房裡。

萬家走了出來,就由不的自己跪著,作了幾個揖。

當時兌了一萬兩銀子出來,才糊的去了,不曾破相。”

正說著,有人把這道士約了去吃齋,道士告別去了。牛浦把門鎖起來,自己上街買飯吃去了。

牛浦自己吃了幾杯茶,走回下處來。只見牛玉圃已經回來,坐在樓底下。桌上擺著幾封大銀子,樓門還鎖著。牛王圃見牛浦進來,叫他快開了樓門,把銀子搬上樓去,抱怨牛浦道:“適才我叫看著下處,你為甚麼街上去胡撞!”午浦道:“適才我站在門口,遇見敝縣的二公在門口過,他見我就下了轎子,說道‘許久不見’,要拉到船上談談,故此去了一會。”牛玉圃見他會官,就不說他不是了。因問道:“你這位二公姓甚麼?”

牛浦道:“他姓李,是北直人。便是這李二公,也知道叔公。”牛玉圃道:“他們在官場中,自然是聞我的名的。”因指著這個銀子道:“這就是雪齋家拿來的。因他第七位如夫人有病,醫生說是寒症,藥裡要用一個雪蝦蟆,在揚州出了幾百銀子也沒處買,聽見說蘇州還尋的出來,他拿三百兩銀子託我去買。我沒的功夫,已在他跟前舉薦了你,你如今去走一走罷,還可以賺的幾兩銀子。”牛浦不敢違拗。


當夜牛玉圃買了一隻雞和些酒替他餞行,在樓上吃著。牛浦道:“方才有一句話正要向叔公說,是敝縣李二公說的。”牛玉圃道:“甚麼話?”牛浦道:“萬雪齋先生算同叔公是極好的了,但只是筆墨相與,他家銀錢大事還不肯相托。李二公說,他生平有一個心腹的朋友,叔公如今只要說同這個人相好,他就諸事放心,一切都託叔公,不但叔公發財,連我做侄孫的將來都有日子過。”

牛王圃道:“他心腹朋友是那一個?”牛浦道:“是徽州程明卿先生。”牛玉圃笑道,“這是我二十年拜盟的朋友,我怎麼不認的?我知道了。”吃完了酒,各自睡下。次日,午浦帶著銀子,告辭叔公,上船往蘇州去了。

次日,萬家又來請酒,牛玉圃坐橋子去。到了萬家,先有兩位鹽商坐在那裡:一個姓顧,一個姓汪。相見作過了揖,那兩個鹽商說都是親戚,不肯僭牛王圃的坐,讓牛玉圃坐在首席。吃過了茶,先講了些窩子長跌的話,抬上席來,兩位一桌。奉過酒,頭一碗上的冬蟲夏草,萬雪齋請諸位吃著,說道:“像這樣東西,也是外方來的,我們揚川城裡偏生多。一個雪蝦蟆,就偏生尋不出來!”顧鹽商道:“還不曾尋著麼?”


萬雪齋道:“正是。揚州沒有,昨日才託王翁令侄孫到蘇州尋去了。”汪鹽商道:“這樣稀奇東西,蘇川也未必有,只怕還要到我們徽州舊家人家尋去,或者尋出來。”萬雪齋道:“這話不錯,一切的東西是我們徽州出的好。”顧鹽商道:“不但東西出的好,就是人物也出在我們徽州。”牛玉圃忽然想起,問道:“雪翁,徽州有一位程明卿先生是相好的麼?”

萬雪齋聽了,臉就徘紅,一句也答不出來,牛玉圃道:“這是我拜盟的好弟兄,前日還有書子與我,說不日就要到揚州,少不的要與雪翁敘一敘。”萬雪齋與的兩手冰冷,總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顧鹽商道:“玉翁,自古‘相交滿天下,知心能幾人’!我們今日且吃酒,那些舊話不必談他罷了。”當晚勉強終席,各自散去。

牛玉圃回到下處,幾天不見萬家來請。日日在樓上睡中覺,一覺醒來,長隨拿爿書子上來說道:“這是河下萬老爺家送來的,不等回書去了。”

牛玉圃拆開來看:刻下儀徵王漢策舍親令堂太親母七十大壽,欲求先生做壽文一篇,並求大筆書寫,望即命駕往伊處。至囑!至囑!牛玉圃看了這話,便叫長隨叫了一隻草上飛,往儀徵去。

當晚上船,次早到醜壩上岸,在米店內問王漢策老爺家。米店人說道:“是做埠頭的王漢家?”也在法雲街朝東的一個新門樓子裡面住。”牛玉圃走到王家,一直進去,見三間敞廳,廳中間椅子上亮著一幅一幅的金字壽文。左邊窗子口一張長桌,一個秀才低著頭在那裡寫,見牛玉圃進廳,丟下筆,走了過來。牛玉圃見他穿著繭綢直裰,胸前油了一塊,就吃了一驚。

那秀才認得牛玉圃,說道:“你就是大觀樓同烏龜一桌吃飯的,今日又來這裡做甚麼?”牛玉圃上前同他吵鬧,王漢策從裡面走出來,向那秀才道:“先生請坐,這個不與你相干。”那秀才自在那邊坐了。


王漢策同牛玉圃拱一拱手,也不作揖,彼此坐下,問道:“尊駕就是號玉圃的麼?”牛王圃道:“正是。”王漢策道:“我這裡就是萬府下店。雪翁昨日有書子來,說尊駕為人不甚端方,又好結交匪類,自今以後,不敢勞尊了。”因向帳房裡秤出一兩銀子來遞與他,說道:“我也不留了,你請尊便罷!”

牛玉圃大怒,說道:“我那希罕這一兩銀子!我自去和萬雪齋說!”把銀子摜在椅子上。王漢策道:“你既不要,我也不強。我倒勸你不要到雪齋家去,雪齋也不能會!”牛玉圃氣忿忿的走了出去。王漢策道:“恕不送了。”把手一拱,走了進去。

牛玉圃只得帶著長隨,在醜壩尋一個飯店住下,口口聲聲只念著:“萬雪齋這狗頭,如此可惡!”走堂的笑道:“萬雪齋老爺是極肯相與人的,除非你說出他程家那話頭來,才不尷尬。”說罷,走過去了。

牛玉圃聽在耳朵裡,忙叫長隨去問那走堂的。走堂的方如此這般說出:“他是程明卿家管家,最怕人揭挑他這個事。你必定說出來,他才惱的。”長隨把這個話回覆了牛玉圃,牛玉圃才省悟道:“罷了!我上了這小畜生的當了!”當下住了一夜。

次日,叫船到蘇州去尋牛浦。上船之後,盤纏不足,長隨又辭去了兩個,只剩兩個粗夯漢子跟著,一直來到蘇川,找在虎丘藥材行內。牛浦正坐在那裡,見牛玉圃到,迎了出來,說道:“叔公來了。”牛王圃道:“雪蝦蟆可曾有?”牛浦道:“還不曾有。”


牛玉圃道:“近日鎮江有一個人家有了,快把銀子拿來同著買去。我的船就在閶門外。”當下押著他拿了銀子同上了船,一路不說出。

走了幾天,到了龍袍洲地方,是個沒人煙的所在。是日,吃了早飯,牛玉圃圓睜兩眼,大怒道:“你可曉的我要打你哩?”牛浦嚇慌了道:“做孫子的又不曾得罪叔公,為甚麼要打我呢?”牛玉浦道:“放你的狗屁!你弄的好乾坤哩!”

當下不由分說,叫兩個夯漢把牛浦衣裳剝盡了,帽子鞋襪都不留,拿繩子捆起來,臭打了一頓,抬著往岸上一摜,他那一隻船就扯起篷來去了。過了半日,只見江裡又來了一隻船,那船到岸就住了,一個客人走上來糞窖子裡面出恭,牛浦喊他救命。


那客人道:“你是何等樣人,被甚人剝了衣裳捆倒在此?”牛浦道:“老爹,我是蕪湖縣的一個秀才。因安東縣董老爺請我去做館,路上遇見強盜,把我的衣裳行李都打劫去了,只饒的一命在此。我是落難的人,求老爹救我一救!”那客人驚道:“你果然是安東縣董老爺衙門裡去的麼?我就是安東縣人,我如今替你解了繩子。”看見他精赤條條,不像模樣,當下到船上取了一件布衣服,一雙鞋,一頂瓦楞帽,與他穿戴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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