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2 我是個農村來的廚子愛唱歌,追夢路上總是被人非議,說我是瘋子


我叫王鐵樹,30歲,是一名喜歡唱歌的廚師。在我老家,很多人的眼裡,算是個無所作為的“瘋子”,他們在網上罵我,說這傢伙30歲了,還不結婚,做群演裝死屍,街頭唱不流行的歌,農忙季節也不回家幫父母……我只是一直在追求自己的夢想,希望到老的時候,能有一些回憶的東西,而不是庸俗的度過一生。#自拍我的故事#講述:王鐵樹 整理:河洛鄉村

我出生在河南省嵩縣大坪鄉,我家在一個不通公路的小山坳裡,我是獨生子。父親年輕時候在我們當地的化工廠上班,相比村裡的同齡人,我幼年的家庭生活還算富裕,後來化工廠倒閉,父親下崗,沒有了經濟來源,家裡慢慢就不好了。我的學習成績不是很好,喜歡語文,偏科比較嚴重,初二的時候,也沒和家人商量就輟學了。父親儘管對我不上學很不滿意,也到處找關係,想辦法幫我找工作。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保安。當時有一家保安公司到我們村招工,說只要繳納2000塊錢,經過培訓後,可以在洛陽工作,還可以解決農民戶口……我們一家都是沒見過世面的農民,父親雖然說在工廠上班,其實也沒有去過幾次洛陽。聽了保安公司的介紹,從廠裡預支了一個月工資,幫我交了招工費。培訓了一個月,安排到一家酒店做門童,才知道別人根本就沒有交過招工費,我們被坑了。


知道被坑,我找招工的公司討要說法,卻被打了一頓,保安也沒能幹多長時間,就失業了。又到鄭州自薦當保安,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工作,只好在一個飯店幫忙,先解決溫飽問題。飯店老闆喜歡下象棋,店裡面員工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偶然的機會,我和老闆下了幾盤,平分秋色,老闆建議我到後廚學點手藝,不要總給人打下手,才正式與廚房結緣。廚師行業競爭很厲害,後廚都是大廚帶著自己的徒弟們,因為我和老闆關係好,無法融入圈子。

2009年2月,我到了北京,也是做保安。我在北京呆的時間比較長,有空的時候,我們也到北影廠附近尋找做群眾演員的機會,剛開始演得最多的,就是死屍,就算有露臉的機會,也是沒有臺詞的路人甲。

當時群演的工資只有20塊錢一天,現在可能好一點。我晚上值班,白天就守在北影廠附近,沒活了,躺在路邊睡覺,只要群頭吆喝有通告,趕快排隊,等著被挑選。等機會的人很多,需要的演員數量卻非常有限,將近一年的時間裡,我最多隻說過三句半臺詞,那是演一個富家少爺,屬於活不過三集的小人物。拉車的群演對我說:將來發工資了,得分他一半。拉著人跑半天,還不知道有沒有露臉,真的是很辛苦。


號稱第一農民導演的張從霞,找到我,讓我參演第一部由農民自編自導的農民電影“小霞的故事”,這是我第一次參演男一號,之後,在網絡上播出。因為講的都是我們農民工外出打拼的故事,我覺得自己表演很盡力。

電影是在洛陽市洛浦公園拍的,洛陽市民對我們追逐夢想也很支持。電影殺青後,劇組給我頒發了一個獎狀,這也是我平生得到的第一個榮譽證書。

2010年,我根據自己在北京的親身經歷,寫了一首歌,叫“世界難闖”。很多和我一樣的人,沒有好的出身,沒有文化,沒有手藝,在北京租住著最便宜的地下室,冷饅頭就著熱菜湯,辛苦奮鬥著,也不知道明天會是怎麼樣。我就產生了一種衝動,要把我們的經歷唱出來。在北京找了一個作曲的老師,要價3萬元,我支付不起,朋友幫我在洛陽找了一位老師。於是我又回到洛陽,反覆修改了8個月,“世界難闖”終於面世了。


為了推廣我的第一首歌,我在洛陽在街頭演唱,無人問津。一名拍客朋友說:“你這不中,比你唱哩好的人多了,你這需要包裝。”在拍客朋友的建議下,我用拖拉機拉著家裡的紅薯,在洛陽街頭一邊賣紅薯,一邊唱歌,很快吸引了市民和媒體的注意。這是將近一年來我往返北京和洛陽的火車票,以及洛陽晚報的報道。剛開始我天真的以為,這下可能會有人找我唱歌了,沒想到卻遭遇了網絡暴力,有的人在網上罵我,還有人把我家的一切都發上網。

我感覺要崩潰了,做名人、做網紅,能多掙錢改善家裡的情況,也是我當時的想法,我沒想到會受到那麼多打擊。回到北京後,我不敢再上街演唱,也沒有再去過北影廠……北京電視臺的老師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找到我,做了一期採訪,之後有一些同樣是在火車站、地鐵口唱歌的前輩們紛紛支持我,不要為了別人的說三道四,磨滅了自己的夢想,我於是重拾信心。

2014年,我在北京參加過“星光大道”的海選,比較緊張,第一輪就被淘汰了。海選的老師聽了我的歌,建議我找專業的老師訓練一下發聲,說歌挺好的,音色尚有欠缺,影響發揮。我初中也沒有畢業,音樂基礎來源於村裡邊老師的“放牛腔”,唱歌只是喜歡,是真的沒有接受過什麼訓練。


之後,我又寫了很多反映底層人員奮鬥故事的詩歌,找朋友譜了曲,有“白日夢”、“難忘”、“我的兄弟姐妹”等,還有很多,沉睡在筆記本里。父母、親戚們從電視上看到我,紛紛打來電話,他們覺得我上了電視,就應該掙了很多錢,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們,其實我只是有愛好的一個夜班保安。

家裡之前的土瓦房破舊不堪,一下雨,就要挪東西避免被淋溼。村裡有消息說可能要整村搬遷,父親等不及,2004年花3萬元錢,請人蓋了房子,然而直到現在,還沒有搬遷。窗戶是用塑料紙貼著,我說換成玻璃,父親覺得要是搬走了,門窗就浪費了,他和母親就在家湊合著。2014年,我們聽說莊科村售賣樓房,比縣城便宜不少,當時還有傳言,鄉政府準備搬到莊科,於是又花十幾萬,買了130多平方的樓房。

洛陽師範學院的一名大學生聯繫我,說要給我拍一個紀錄片。唱歌、演電影,已經耽誤了不少工作的時間,剛開始我沒有答應,我怕再次引起人們非議,不想年邁的父母再為我擔心。他對我說:每一個人都有追求夢想的權利。這句話打動了我,於是又從北京回到老家,拍了一個來月,還是在網上播出,我留下了紀錄片的海報。


幾年來,我奔波與北京和洛陽之間,參加各種活動,錢沒掙到,火車票收藏了一百多張,保存的照片也有300多張。不管怎麼說,這個世界很精彩,我參與了。2017年,感覺身體不舒服,口腔潰爛不好,在北京檢查,說是一種不常見的疾病,暫時還沒有好的治療方法,最壞的估計能活3年。在北京治療花費很大,我回到洛陽,到洛陽醫院檢查,卻都說沒病,心裡比較壓抑。

2017年7月,我想測試一下自己的身體和耐力究竟怎樣,決定從洛陽徒步回家,全程將近100公里,走了25個小時。這是第一天,走到伊川縣,請路人用我手機拍下的照片。回家後,休息了兩天,感覺除了腿有點酸,並沒有特別難受的地方,這可能跟我最近一段時間走的路多,有關係。

治療的過程中還是需要花不少錢的,我當然不能歇著,在火車站賣過礦泉水,廟會上賣過涼皮,從洛陽水果市場用手拉車拉幾箱蘋果,徒步十幾公里到關林批發市場,挨家挨戶上門推銷……我想,既然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就盡情放縱一下,以前沒膽量做的事情,現在可以做了,不然就沒有機會了。別人擺攤是用喇叭吆喝,我是一邊走一邊唱歌……


今年春季,我借了一身漢服,在洛陽的網紅街--麗景門,舉著徵婚的牌子,希望找到另一半。我家有兩套房,老家的不說了,隨時面臨拆遷,樓房雖說不在城鎮,周邊市場、學校、車站也很方便,如果非要我在市裡面購買房子,我還是不願意的,不是錢的問題,我覺得生活還是在鄉村裡更加安逸。

現在,我是洛陽一家大盤雞店的主廚,偶爾還會唱唱歌,學學別人的歌,也寫一些自己的歌。夢想永不停息,生活還要繼續,我想找個懂音樂的女朋友,和我一起開一間小店,白天一起炒大盤雞,晚上,彈著吉他,唱著我們自己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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