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8 蜂王(民間故事)

五峰山風景秀麗,景色宜人。山上樹木叢生,花草繁茂,一條小河在山谷之中自西向東蜿蜒而流,像一條緞帶一樣將群山纏繞。在這風景如畫的地方住著許多勤勞樸實的鄉民,這裡民風淳樸,人心向善。依靠著物產豐饒的五峰山,鄉民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也活的自由自在。

山下的劉家莊住著劉三一家,劉三生性木訥,但為人樸實,樂於助人。劉家世代靠養蜂為生,祖上流傳下來許多寶貴的養蜂經驗,靠著這些經驗,劉三在茫茫大山之中辛勤勞作,用自己的汗水換來了一家人的豐衣足食。大山之中,四處奔波,難免孤獨寂寞。每到此時,劉三就會想起家中溫柔的妻子和可愛的女兒,在甜蜜的思念中,滿身的疲憊慢慢地就會消散。

時光飛逝,不知不覺間,劉三的女兒已經到了十八歲。望著原來愛躺在自己懷裡撒嬌的小女孩變成了窈窕帶羞的少女,劉三知道該給女兒找個婆家了。劉三帶著禮物找到鎮上專職拉媒的王巧嘴,知道劉三的來意後,王巧嘴一拍胸脯應承下來:“大兄弟,你放心!咱大侄女這麼賢惠漂亮,我肯定給她尋摸個好人家!”聽了王巧嘴的甜言蜜語,劉三臉上笑開了花。

不久之後,王巧嘴果然給劉三女兒找了戶好人家。對方小夥子不僅家境殷實,而且相貌堂堂為人實誠。劉三看後十分滿意,他試探著問女兒合不合意,女兒滿臉羞紅,輕輕地點了一下頭。知道了女兒的心思,劉三很快為女兒訂好了婚事,婚期定在三個月後。

劉三決定在女兒婚前再出去放一次蜂,給女兒掙一份好嫁妝。劉三整理好蜂箱,安頓好妻女,便朝大山深處進發了。大山之中,劉三根據以往的經驗不斷地轉場放蜂。雖然很累,但一想到女兒,他就彷彿吃了蜜一般,幹勁十足。兩個多月,劉三風餐露宿,不辭辛勞,收集到了足夠多的蜂蜜。看著滿滿的幾桶蜂蜜,劉三知道該啟程回家了,他得提前把這些蜂蜜賣掉。

劉三裝好蜂蜜來到縣城,他驚奇地發現城門上新插了一杆膏藥旗,城門口幾個頭戴鋼盔的士兵正在盤查來往過路的行人。這些士兵面露兇色,說話嘰裡咕嚕,讓人難以聽懂,進出城門的人反應若稍慢就會遭到他們的打罵。劉三攔住一個剛出城的老人,開口問道:“老人家,這幫當兵的是哪裡來的?怎麼這麼兇呢!”老人看了看劉三,一聲嘆息:“唉!這是一幫挨千刀的東洋兵!這些畜生上個月把縣城給佔了,他們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簡直壞透了!我們都叫他們日本鬼子!”“那咱們的民團到哪裡去了?”劉三吃驚的問道。“嘿!中央軍都跑了,你還指望民團?”老人面露譏諷之色。看到劉三身後的蜂箱和蜜桶,老人問道:“你是賣蜜的吧?”劉三點了點頭,老人語重心長的說:“我勸你還是不要進城了,你這些東西要是被鬼子發現了,會被沒收的!”“為什麼?”劉三十分不解。“咳!我就跟你說了吧。這些鬼子佔領這裡後,四處搶劫,無論糧食還是豬牛羊,只要是好東西,他們都搶,誰要是敢反抗,他們就格殺勿論。蜂蜜這種好東西,他們能給你留下?”老人好心的給劉三說道。“這幫鬼子真是壞透了!他們還讓不讓老百姓活?”劉三義憤填膺。“可不是嗎!十天前這幫鬼子去劉家莊徵糧,村裡的老百姓和他們鬧了起來,結果鬼子指揮官佐佐木竟然下令屠了村,村裡人一個都沒跑出來,那可真叫個慘!”老人心痛的嘆道。劉三聽了一個趔趄,慌忙站穩身子焦急地問道:“老人家,你說的是山腳下的那個劉家村嗎?”“可不是嗎!”老人搖頭嘆息。

這個消息恍若晴天霹靂,劉三眼前一黑,雙腳一軟差點跌倒在地。老人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好像明白了什麼。老人拍著劉三的肩膀安慰道:“兄弟,如果你這個村裡有親人的話就趕緊回去看看吧,他們說不定可能還活著呢!”劉三強打精神,抱著一絲希望,向劉家莊狂奔而去。

到了劉家莊,浮現在劉三眼前的是一片斷瓦殘垣,地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屍體。劉三瘋狂地在廢墟中尋找著妻子和女兒,幾個時辰後在一片瓦礫之下劉三找到了她們的屍體。劉三的妻子已經身首異處,女兒則全身赤裸躺在地上,嘴角還帶著一絲血跡,顯然死前遭受到了非人的凌辱。望著她們的慘狀,劉三難以抑制,號啕大哭。由於悲憤過度,劉三兩眼一黑暈倒在地。當劉三醒來時已經天黑,劉三強忍悲痛在山腳下挖了一個坑,他用涼蓆將女兒和妻子的屍體包裹起來埋在坑裡。在親人的墳墓前,劉三擦乾自己的淚水,雙眼發紅,跪在地上。劉三向蒼天發誓,這筆血債一定要用血來償!

一週後,縣城的日軍指揮官佐佐木接到手下彙報:一小隊日軍在山路上巡邏時遭到大量毒蜂襲擊,其中五名士兵當場就被蜇死,剩下的幾名士兵現在也昏迷不醒,正在搶救之中。佐佐木考慮了一會,覺得這可能是偶發事件,他認為士兵們只需在以後巡邏時小心一點就可以了,他並沒有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隨後幾天,又有幾隊巡邏的日本兵接連遭到毒蜂襲擊,死傷慘重,僥倖活下來的士兵也是渾身紅腫,面容慘不忍睹。這幾起事件弄得日本兵人心惶惶,狡猾的佐佐木也開始覺得這事不太正常。佐佐木派人找來了漢奸頭子賈貴,他對賈貴說出了自己的質疑。賈貴一邊認真地聽佐佐木說話,一邊滴溜溜地轉動著自己一雙鼠眼思考。忽然,他一拍大腿,說道:“太君,一定有問題!我從小就在這裡長大,活了這麼多年也沒見過馬蜂這麼頻繁地在路邊蜇人,況且馬蜂為啥只蜇皇軍不蜇老百姓呢?這肯定是有人搗鬼!”佐佐木聽完認可地點了點頭,陰沉的說道:“我們一定要抓住幕後的操控者,否則皇軍士氣就會大受影響,這對帝國的統治可不是什麼好事。”賈貴諂媚地笑道:“太君,我倒是有一計。”他附到佐佐木耳邊嘀咕了一會,佐佐木的臉上慢慢浮出了一絲冷笑。

清晨,靠著大山的公路上緩緩走來幾個日本兵,他們神情緊張,四處張望。這些人並不是真的日本兵,而是在佐佐木的脅迫下被迫穿上日本軍服的偽軍。原來,佐佐木聽了賈貴的話,決定用中國人化裝成日本兵來引出操縱毒蜂的幕後人物。佐佐木躲在遠處用望遠鏡觀察著公路附近的動靜,他的身後是一群全副武裝的日軍。這幾個假日本兵小心翼翼地走了一陣後沒發現什麼動靜,於是就放鬆下來,開始聊起天。忽然,公路邊的草叢裡飄出一片黑雲,原來是一大群毒蜂飛了出來。這群毒蜂向這幾個假日本兵撲去,假日本兵驚慌失措,紛紛抱頭鼠竄,可他們怎麼能跑過毒蜂呢,在毒蜂的輪番攻擊下,假日本兵紛紛哀嚎著倒了下去,逐漸沒有了動靜。望著假日本兵的慘狀,望遠鏡後面的佐佐木出了一身冷汗,但他沒有輕舉妄動,他在等蜂群散去。

蜂群不久便散去了。這時,離公路幾十米遠的樹叢中伸出一顆頭來,這不是別人,正是劉三,他就是日軍遇襲事件的幕後操縱者。劉三小心翼翼地靠近公路,不斷地往四周仔細觀察,當確信附近無人後劉三便從草叢中取出一個蜂箱。佐佐木從望遠鏡中看到蜂箱上竟然拴著一根繩子,原來劉三將裝滿毒蜂的蜂箱悄悄地放在日軍巡邏道路附近,而他則在蜂箱背後拴一根長繩子,然後牽著長繩子的末端躲在遠處觀察,當看到日軍靠近蜂箱時,劉三就會一拉繩子將蜂箱放倒,此時受驚的毒蜂就會蜂擁而出,瘋狂地攻擊附近的人或動物,由於日軍巡邏時老百姓早就遠遠地躲了起來,所以巡邏的日軍就成了毒蜂的攻擊對象。

明白了一切的佐佐木獰笑著拔出手槍,指揮士兵悄悄地向劉三靠攏。正在處理蜂箱的劉三忽然聽到草木刮動的聲音,他抬頭一看,發現日本兵正低頭貓腰向他圍過來。劉三立馬拔腿就跑,佐佐木一看,立馬站起身來朝劉三開了一槍。子彈擊中了劉三的胳膊,傷口立馬開始不斷流血,劉三咬緊牙關,捂著胳膊向大山深處跑去。“不要讓他跑了!”佐佐木大聲命令。日本兵緊跟劉三,向他追來。

血越流越多,劉三的身體逐漸不支。望著越來越近的日本兵,劉三知道今天難逃一劫。“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劉三狠狠地咬了咬牙,他轉身往東跑去。不久,日本兵在一顆大樹下圍住了因失血過多而癱倒在地的劉三。佐佐木拔出軍刀,獰笑著走到劉三面前。“說!為什麼要跟皇軍作對?是誰指使你的?”佐佐木目光陰沉的質問劉三。劉三輕蔑地望著佐佐木,一絲嘲笑掛在嘴上:“小鬼子,還記得劉家莊麼?我就是那裡的人!可惜呀,沒能把你們這群畜生全殺掉給鄉親們報仇,不過今天上路能拉上你,也算值了!”佐佐木譏諷地笑道:“哈哈!死到臨頭還這麼狂妄,沒想到劉家莊還有你這條漏網之魚。不過你放心,我馬上就會用刀把你割成一段一段,讓你和你的家人團聚。”聽到佐佐木的話周圍聚攏的日軍士兵也都紛紛狂笑起來。

劉三不屑地望著這群喪心病狂的鬼子,淡然地說道:“今天就讓你們死個明白,抬頭看看我給你們準備的禮物!”看著劉三詭異的笑容,佐佐木狐疑地往樹上看去,當他看清後臉色瞬間嚇得蒼白。枝繁葉茂的大樹上,三個巨大的毒蜂窩隱藏在樹杈之間,數目驚人的毒蜂正在蜂窩裡爬進爬出。佐佐木哆嗦著嘴唇喊道:“快,快跑!有危險!”“晚了!”劉三大喊一聲,毅然地向大樹撞去。“嘭”,劉三的一撞驚擾了樹上的毒蜂,成千上萬的毒蜂從窩中飛出,像一片烏雲一樣飄了下來,然後分成若干股向抱頭鼠竄的鬼子追去,深山之中立馬傳來了鬼哭狼嚎,哭爹喊孃的聲音……

幾天之後,進山採藥的鄉民們在山裡看到了這樣的一幕:林子裡橫七豎八的躺著不少鬼子的屍體,這些屍體都是渾身浮腫,面孔上一幅驚懼之色。最慘的是一個鬼子指揮官,他的頭已經腫的不成樣子,腳下被他蹬出了一個小坑,看來他臨死前遭受了極大的痛苦。鄉民們繼續尋找,在一棵大樹下找到了撞樹而死的劉三,死後的劉三臉上保存著一絲笑容,彷彿在回味什麼美好的事情。鄉民們在山中找了一處風景秀麗的好地方將劉三埋葬,並在墳上立了一塊石碑,上面寫了四個大字:蜂王之墓

後來,每到花開時節,劉三的墓前都開滿鮮花,無數的蜜蜂在這裡辛勤地勞作,來回飛舞,彷彿是在訴說著對劉三的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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