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3 故事:狼心!

馬有垂韁之義,

犬有溼草之仁。

羊羔跪乳報母恩,

烏鴉反哺情真。

蛛織羅網護體,

鼠盜餘糧防身。

猿偷瓜果各自奔,

無義之人可恨!

‘馬有垂韁之義’說的是前秦世祖皇帝苻堅,在與容衝的一次交仗中不幸戰敗,落荒而逃。匆忙中掉入了一個山洞,無論如何也爬不上來。就在萬分危難之際,他的坐騎突然跪伏下來,把韁繩垂到了洞中。苻堅趕忙抓住了韁繩,爬出了山洞,這才得以脫了大難!

‘犬有溼草之仁’,出自晉人甘寶的‘搜神記’,說的是三國時期吳國李信的故事。說這個李信有一條狗,叫做黑龍,頗通人性。有一天,李信外出訪友,不想卻喝的酩酊大醉,歸去途中摔倒在了一處荒野,是酣睡不醒!恰在此時,有一群獵人放火圍獵,眼瞧著大火就要燒到了他的身上。跟在身邊的黑龍想拉他起來,卻拉不動,於是便跑到了附近的河裡把身子弄溼,然後再跑回來,將身上的水抖到了李信身邊的枯草上。那狗就這樣往返多次,李信這才能夠倖免於難。

從古至今,像這等恩義的典故比比皆是,其意也都是勸人向善。但人性本惡,雖說都曾受過聖賢教誨,但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之輩還是大有人在!

話說清朝光緒年間,北京琉璃廠有一家古玩店鋪,叫做宋時齋。掌櫃吳千山,專門做一些玉石字畫的生意。古玩一行,講的是七分眼力、三分運氣,裡面的門道兒更是多如牛毛。吳千山半生沁淫於書畫古卷,深得其髓,但對於瓷器玉石之類來說,卻是實打實的一位門外漢。他的宋時齋之所以也收售玉石,完全是仰仗著店裡的一位夥計!

那夥計叫做韓丁,祖籍河南洛陽。這人本是一個發丘掘墓的盜匪,後因盜了一座大墓而被墓主後人追殺,無奈才逃到了京城。原以為做些小買賣兒可以謀生度日,哪曾想剛進了北京,就害上了一場大病,身上的錢財被人偷走不算,就連他自己也是昏迷不醒,倒臥街頭!

正當韓丁即將喪命之時,恰巧遇到吳千山打此經過。吳千山素來良善,見韓丁危在旦夕,急忙將他帶回了家中救治!也許是這韓丁是命不該絕,將養了兩月,竟然奇蹟般的活了過來!

韓丁醒轉之後,趕忙跪倒謝恩。隨後他又編造了一個悽苦身世,惹得吳千山心生憐憫,於是就把他留在了自己的店中打雜。而那韓丁本就是個摸金校尉,對文玩古器自然是十分在行,加之其身上頗有幾分江湖豪氣,所以沒過多久,吳千山更是把他視作了心腹之人!

有一日,吳千山從一個逃荒的手裡,收下了一副前明沈周的真跡,頗為自得。於是在與韓丁喝酒的時候,便忍不住有些張狂肆意。他說自己這半生過手的古卷無數,而且每一朝每一代的名家真跡他都小有收藏。就算是馬上關了鋪子,單憑攢下的那些字畫,也足夠他逍遙快活一世!

故事:狼心!

其實這只是吳千山的狂言亂語,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那韓丁本就是盜匪出身,又豈會是個良善之輩?他一聽吳千山似有家財無數,頓時心中便動了歹意!那年間雖說時局紛亂,可北京城裡卻是太平無事。自己若是強奪,肯定會引來官府捉拿,於是這韓丁心念一轉,頓時便計上心來!

韓丁盜墓多年,身上自然也帶了幾個最為喜歡的物件。那日病臥街頭之時,雖說失了錢財,但綁在腳踝上的幾塊古玉還在。這其中就有一塊羊脂古玉,溫潤無暇,甚是精美。

第二天一早兒,他先是謊稱有事,離開了宋時齋。隨後又遣人將那塊羊脂古玉,以一餐粥飯的價錢,賣到了吳千山的手中!

時過中午,韓丁返回店鋪,吳千山自然也拿出了那塊古玉讓他瞧看。韓丁接過了古玉,仔細端詳了一陣兒,突然是大驚失色!

‘掌櫃的,這件兒東西您是從哪兒弄來的?’

‘早上有人拿過來賣的,怎麼?東西不對?’吳千山一見韓丁臉色大變,頓時有些不解。

'東西不但對,而且還是絕世的精品!但掌櫃的,可否問明瞭它的來歷?’

‘我對玉石並不在行,只是那人要價很低,所以才買了下來,難道說這裡面還有什麼不妥?’

‘何止是不妥啊,您這回恐怕是惹上了塌天的大禍!’

‘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吳千山見韓丁聲色俱厲,也察覺出了有些不妙。

‘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這塊古玉應該是一件祭器,而且還是皇陵裡的陪葬之物!’

‘那不正好?’

‘掌櫃的你好糊塗啊、、這玉圓潤無暇,表面更是沒有絲毫沁色,由此可見,入土絕不超過百年、、’

‘那又怎樣?’

‘這是清帝陵裡面的東西、、’

‘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吳千山終於恍然大悟。一聽韓丁說這古玉出自清陵,他頓時就被嚇得是癱倒在地!那麼說,他為什麼會如此的害怕呢?你想啊,眼下雖說朝綱不振,但卻還是滿清的天下。你挖了人家愛新覺羅的祖墳,那位高高在上的光緒皇帝,又豈能會輕易地放過你呢?

‘這麼精美的東西,只賣您幾個饅頭的價錢,難道掌櫃的還不明白其中的含義嗎?’韓丁見吳千山慌了神兒,趕忙又提醒了一句。

‘這、這、、’

‘很明顯,這是有人慾至你於死地啊、、我想不出三日,便會有官府前來捉你!’

‘可、可這又是為何呀?’

‘無外乎尋仇或是奪財,眼下兵荒馬亂的,又有誰不想多弄點金銀防身呢?’

‘那我該如何是好?’吳千山此時早已慌了手腳。

‘事到如今,您只有帶上家小,尋一處僻靜所在暫避一二。也唯有離開了北京城,您才可以逃得活命!’

‘可這宋時齋和這滿屋子的東西怎麼辦吶?’

‘既然局已經做下,那咱這鋪子附近肯定會有人在暗中監視。您只能是拿上現銀,連夜出城,才可保萬全!而這鋪子和鋪子裡的東西,我會替您照看,待等風頭過後,我再去尋您回來!’

‘那樣豈不是要連累於你?’

‘我韓丁這條命早在半年前就應該丟了,多虧了掌櫃的相救,這才活到了今天。再者說,那些人要害的是您,您不在,想必他們也不會將我怎樣。就算是因此受到了牽連,我韓丁也是雖死無怨!’

‘那、、’

‘您快去收拾收拾,現在就走,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

‘哎!也只好如此了,韓丁,那你自己多多保重!’

於是,吳千山拿著現銀,帶著家小,連夜是遠走他鄉。而韓丁呢,自然也是順理成章的當上了宋時齋的掌櫃。

本以為奸計得逞,可讓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吳千山走後的不長時間,八國聯軍突然打進了北京!韓丁於店鋪內被人亂槍打死,而被他設計逼走的吳千山,反倒是僥倖逃過了一劫!故事:狼心!

這正是:

養狼當犬守家難,

終有一日成禍端。

好在天公識善惡,

豈容奸邪存世間!

故事: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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