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7 聊齋故事:千里攝物的狐狸

(重溫聊齋系列001篇《狐嫁女》)

這是一個關於膽略的故事,主人公是殷天官,也就是殷士儋。殷士儋在歷史上確有其人,是山東歷城人,高中明朝嘉靖年間的進士,曾經擔任過吏部尚書的官職。唐朝曾經一度把吏部改為天官,故此後世多用天官代指吏部。文中的天官,是對吏部尚書的尊稱。

話說殷士儋還是一介窮書生的時候,膽略過人。有一天,和一群書生喝酒,有人打賭,誰要是敢在怪屋裡住一晚,大家湊份子請他豪飲一番。所謂的怪屋,就是附近的一座豪門大莊園,因為經常鬧出詭異的事情,故此廢棄,無人居住。

殷士儋站起來說道:“這有什麼難的!”拿著一床蓆子,就進了怪屋。怪屋裡雜草叢生,一番破敗景象。殷士儋一直上到後樓的月臺上。


聊齋故事:千里攝物的狐狸


殷士儋躺在席子上,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忽然聽見雜亂的腳步聲上樓來。殷士儋假裝睡著,眯開眼縫,只見一名青衣女子端著蓮花燈上得樓來,看見殷士儋躺在地上,大吃一驚,急忙後退幾步,驚叫道:“有陌生人在此。”

不一會,一名老者上樓來,看著殷士儋說道:“這是殷尚書,就讓他睡吧。我們辦我們的事情,他是一個豁達的人,見怪不怪的。”

於是,他們打開門戶,大點燈燭,不一會,就來了好多人,屋裡熱鬧起來。殷士儋假裝翻了個身,咳嗽幾聲。老者急忙跪下請罪,“小人今夜嫁女,驚擾了貴人,還望恕罪。”

殷士儋站起來,說道:“不知道今天是你家的好日子,沒有帶來賀禮,實在慚愧!”

老者說道:“貴人光臨,實乃趨吉避凶之兆,榮幸之至。就請貴人在我家做客,全家都會倍感光榮。”

殷士儋大喜,就從月臺上進了屋裡,只見屋內裝飾得相當華麗。這時,有名四十多歲的婦人過來拜見,老者介紹說,是他的妻子。殷士儋急忙拱手還禮。不一會,鼓樂齊鳴,有人跑上來高喊:“來了,來了。”老者急忙出去迎接新郎。新郎十八九歲的年紀,相貌英俊,和殷士儋行過見面禮,大家圍著酒席坐下。


聊齋故事:千里攝物的狐狸


不一會,開席了,丫環們絡繹不絕地把美酒佳餚送到桌上擺下。殷士儋算是開了眼,碗盤和酒器相當精美,碗盤都是白玉所制,酒器都是金銀所制,在燈光的映照下,把桌子襯得發光。酒過數巡,老者喊來女兒與殷士儋相見。

新娘千呼萬喚始出來,殷士儋抬眼望去,只見新娘打扮得珠光寶氣,頭上戴著翡翠頭飾,耳朵墜著寶珠耳墜,容貌豔麗無雙。

殷士儋看見斟酒的金爵,很是少見,就偷偷地放進袖子裡,打算帶給書生們,做個見證。古人的衣服都是寬袍大袖,袖子裡縫有暗袋,專門用來放置扇子、書信等物。殷士儋假裝喝醉了,趴在桌子上假睡。

新郎走後,丫環們開始收拾桌子,發現少了一隻金爵,遍尋不見。有人低聲嘀咕,該不會是殷士儋偷了吧?老者急忙擺手制止,丟了就丟了,不得放肆,讓貴人聽見不妥。

過了好久,屋裡歸於寂靜,殷士儋才站起來,發現天已破曉。殷士儋摸了摸袖子,金爵還在,於是就下樓,打開大門,只見書生們早就聚在門口等著他。殷士儋將夜裡的奇遇講了,拿出了金爵。


聊齋故事:千里攝物的狐狸


書生們看見金爵,知道這不是尋常百姓的家用物品,殷士儋一介寒士,家裡也是不可能有這種貴重東西的,於是就相信了殷士儋的話。

轉眼多年過去,殷士儋高中進士,到肥丘這個地方任職。肥丘這個地名,史無可考。有一天,殷士儋到朱姓豪門作客,主人為了顯得莊重,讓人去取金爵,好久都不見取來。過了一會,家人附耳說了幾句,主人臉現怒色。

後來,金爵拿來,主人殷勤勸酒,殷士儋發現款式雕文,和他從狐狸那裡偷來的一模一樣,就問起金爵的來歷。主人說:“先父在京城做官時,請來巧匠製作了八隻金爵,作為傳家寶,一直封存未用。今天打開一看,少了一隻,剩下七隻。本來懷疑是家中奴僕偷竊,可是箱子上的塵土顯示,箱子一直沒有動過,你說怪不怪?”


聊齋故事:千里攝物的狐狸


殷士儋大笑著說:“看來,你家的這隻金爵成仙飛走了。剛巧我家有一隻金爵,一模一樣,就送給你好了。”回到家後,殷士儋就派人把金爵送還朱姓大戶了。

主人翻來覆去地觀看,這不就是丟失的那隻金爵嗎?急忙跑到縣衙裡,找殷士儋詢問這隻金爵的來歷。殷士儋就細細地講了過去的那次經歷。原來狐狸會千里攝物,那晚,就是拿朱姓大戶的酒器,來舉辦酒宴的。

看來,金銀寶物,不但為世人所追求,也為狐狸所追求。華麗的生活,好多世人,終其一生都不可得,可是,狐狸具有千里攝物的本領,可以輕而易舉地過夜夜笙歌珠光寶氣的生活。狐狸苦苦修行,想成為人類,大概就是為人類這種紙醉金迷的生活所迷惑的吧。不過,這種不勞而獲的追求,實在不敢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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