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將熟悉的景變得陌生

我從未像今天這樣,這麼慢地走在這條我早已熟悉不過的街上。我戴著藍色的醫用外科口罩、黑色的棉帽子,雙手插在兜裡,耳機裡隨機播放著音樂,留意著街上的每一棵樹,車站的每一塊廣告牌,每一個從我身邊走過的人.....

這場疫情來得匆匆,我還沒來得及把想要在寒假見到的人都見一遍,就被這無形的束縛禁錮在了家裡。即使能出門,也只能自己遛遛彎,親人朋友只能通過微信聯繫。

出門遛彎,是因為在家裡憋了太久,想感受外面清涼的風,看看藍藍的天,看看大地,看看結了冰的河。正常的假期,總是在和親人、朋友聚會,不然就是逛逛商場或是去圖書館看書學習,從沒有如此迫切地渴望過這樣“無聊”而又“孤獨”的活動,也從沒有過“無聊”到想把自己遛個彎之後的感想記下來的想法。

現在的街上,同往日,一樣又不一樣。

小區的門口支起了一頂綠色的帳篷,像是災區安置難民那樣的帳篷。穿著紅馬甲的社區工作人員全副武裝,戴著手套、口罩,手裡拿著測溫計站在帳篷前,他們的眼神落在站在他們前面拿著手機給他們拍照的手機鏡頭上。我繼續往前走,看到了幾位平時經常在修自行車的鋪子旁邊下象棋的大爺,今天,修車鋪沒有開張,大爺們也沒在下象棋,而是在聊天,我依稀聽見了些和這次疫情相關的字眼。他們都沒有戴口罩。

一步、兩步、三步......我從來沒有在大街上走地這麼慢過。大街上人少的很,年輕人幾乎沒有,只有些全副武裝出來遛彎的大爺大媽,或是提著剛剛採購的滿滿一大袋子生活必需品的中年人。冬日的陽光溫暖和煦,但許多人都帶上了墨鏡,十分違和。大家彷彿對除自己以外的人都避而不及,想趕快回到“與世隔絕”的家裡。

我走到了平時很熱鬧的商業街,其實與其說是商業街,不如說是規範一點的菜市場。現在這裡沒有一點平日的煙火氣,冷冷清清,站在外邊,我能看到每家商鋪緊閉的的捲簾門。商業街門口放著一個板子和四個路障,兩邊的牆上還貼著嶄新的紅色對聯。

疫情,將熟悉的景變得陌生

冷清的商業街


走到了河邊,這裡遛彎的人比大街上多一點,但也是零零星星幾個。往日熱鬧的冰面上,如今也只有零星幾個大人小孩在滑著冰車。光禿禿的柳條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擺,這樣不起眼的景色,平時是不會被我注意到的。河邊臺階上,蹲著個瘦小的男人,他戴著帽子口罩手套,身邊還放著一個鼓鼓的布袋子,望著河面發呆。

“金魚困在玻璃罐”,耳機裡唱到了這句歌詞,不禁讓我想到,現在的人們,和金魚一樣,被困在了家裡。平時擅長關起各種動物的人類,如今卻被動物關了起來,被那些本不該被吃掉的動物和自作聰明的高級動物。人類是該體驗一下動物的處境了,可是我相信,當人們體驗過了,迴歸了正常的生活,還是會忘記。

走了很久,我感受到口罩裡已經有些溼了,也感覺胸口被憋得有些難受,我環顧了四周,沒有人,於是我摘下口罩,大口地呼吸了幾口。好舒服!從鼻腔到嗓子再到肺裡,一下就清爽了許多。正當我十分享受呼吸時,迎面走來了一位遛彎的大爺,我能看到他呆滯的眼睛下暴露的鼻子和嘴,於是我趕快又帶上了阻隔我和新鮮空氣的那層累贅。

什麼時候才能不戴口罩走在大街上,肆意地呼吸外面的空氣?什麼時候才能去見想見的人,去做想做的事?什麼時候才能不每天早上起來就關注新增病例、疑似病例、死亡和治癒人數?在這場疫情中,我不算是恐慌的那類,但是我真的不喜歡現在每天被關在家裡,就連出門遛狗都要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回家之後還要被噴酒精消毒的日子。我渴望正常的生活,有趣的生活,民心安定的生活。

可能是因為自己一個人在空曠的街道上慢慢走才會情緒這麼豐富,當我再回到家裡,做些無聊的事情,就又會平靜下來,專注於當下的生活,也不會想這麼多。

我要回去了,當我要走的時候,那個蹲在河邊臺階上的男人還在,還是在看著河面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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