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大都會》到《西部世界》,我們在凝視、也被人工智能凝視著

2018年1月,《科學雜誌》以封面文章的形式,向兩百年前瑪麗·雪萊的著作-《弗蘭肯斯坦》致敬。《弗蘭肯斯坦》的偉大在於其用想象遠遠超越十九世紀的科學,並開啟了人類關於人工智能的探討,其先導於科學的領先性至今都讓世人感覺匪夷所思。


由《大都會》到《西部世界》,我們在凝視、也被人工智能凝視著

《科學雜誌》2018年1月刊封面

要知道在1818年,達爾文還未成年,跟達爾文的進化論並稱為“十九世紀三大科學發現”的能量守恆定律、細胞學說仍未出現,遠遠領先時代的《弗蘭肯斯坦》卻橫空出世了。

隨著20世紀自然科學的廣泛應用,“養在深閨人未知”的《弗蘭肯斯坦》終於大放光芒,在被科學家和文藝作品重點觀照的同時,也讓科學和哲學的碰撞一直延綿至今。

特別是電影的誕生,為人工智能的探討開闢了廣闊的公共空間

1927年,德國表現主義電影《大都會》上映,以女性形象設定、身穿緊身衣的機器人登上了銀幕舞臺,充當起勞資糾紛的催化器,挑起了大暴動。這個機器人的名字就叫瑪麗·雪萊,影片通過她向《弗蘭肯斯坦》的作者表達了敬意。

《大都會》是人類最早表現人工智能的電影,通過電影這個載體讓《弗蘭肯斯坦》的思想得以展露,讓相當多的人第一次感受到了科幻的魅力,在影響後來影片敘事風格的同時,也為科幻題材影片創作鋪平了道路,多年以後,《星球大戰》還借鑑了瑪麗·雪萊機器人的形象。


由《大都會》到《西部世界》,我們在凝視、也被人工智能凝視著

《大都會》之後,儘管人工智能還會在一些文藝作品中露頭,但因為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影響、以及計算機科學的萌芽狀態,人工智能並未掀起任何風浪。

五十年代是個轉折點。

1950年,阿西莫夫在短篇小說《環舞》中用《機器人學的三大法則》作為序言,提出了:“機器人不得傷害人類,或因不作為使人類受到傷害”、“除非違背第一定律,機器人必須服從人類的命令”和“除非違背第一及第二定律,機器人必須保護自己”,他這三個觀點被後人稱為“阿西莫夫三定律”,

而在此之前,第一代計算機-"ENIAC"已經誕生。1955年,在達特矛斯會議上,斯坦福大學計算機科學家約翰·麥卡錫第一次提出了“人工智能”這個概念。隨後,因為晶體管取代電子管,計算機工業得以迅速發展,加上神經科學的日新月異,造就了AI的第一次高峰。

《2001太空漫步》便是誕生在這片AI肥沃土壤上的,鮮為人知的是當時擁有最先進電腦製造技術的公司-IBM,為影片提供了大量的技術和服務支持。《2001太空漫步》在探討人工智能的同時,也更進一步提出了人類存在和進化的哲學思辨。

七十年代開始,計算機剛剛邁入大規模集成電路時代,《西部世界》電影誕生,它把AI相關的哲學提升了一個層次:如果人工智能對人類反抗怎麼辦?


由《大都會》到《西部世界》,我們在凝視、也被人工智能凝視著

電影《西部世界》海報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西部世界》就是七十年代的《弗蘭肯斯坦》-領先所處時代,其中包括電腦病毒的概念-世界公認的第一個廣泛流行在個人電腦上的病毒是1986年。未經過信息革命的人們遠遠理解不了影片主題-直到1982年,美國數學家弗諾·文奇才提出“技術奇點”的概念:人工智能超過人類智力極限的時間點,在那一時刻以後,世界的發展將會超出人類的理解範疇。

可能是為了相呼應,同年,《銀翼殺手》面世,影片刻畫了一個追殺失控“複製人”的偵探形象,終於將AI覺醒和反抗大範圍帶到人們眼前。

進入新世紀後的2010年代,由於計算機算力、人機交互和移動數字化生活時代的大數據分析三者的合力,終於改變了上世紀七十年代後AI發展乏力的局面,從此,人工智能的理論轉化噴發,極大地優化和改變人類生活和文明。

AI哲學昇華

從上世紀六十年代的《2001太空漫步》開始,每個年代都有探討AI覺醒主題的電影:《西部世界》、《銀翼殺手》後有《黑客帝國》,進入新世紀後有《機械公敵》、《異形》等等,這些作品都著重描寫AI反抗人類。


由《大都會》到《西部世界》,我們在凝視、也被人工智能凝視著

2016年HBO出品了《西部世界第一季》,不同以以往AI覺醒題材,《西部世界》劇集把主題放在“因”-AI如何覺醒的過程,而不是著力描述“果”-AI的反抗。

電影版《西部世界》由畢業於哈佛大學文學系的邁克爾·克萊頓編劇和導演,其稱是受到迪士尼樂園的啟發才有了《西部世界》的創意,於是,影片中人類把人工智能的發展落實成了給人類提供罪惡娛樂快感的封閉樂園。儘管超前,但由於篇幅的限制,電影版《西部世界》關於人工智能的思維和哲學在劇集版《西部世界》面前顯得狹窄。

相對電影版,劇集版把敘事角度轉到了機器人,人類成了配角,在此基礎上改變了電影版幾乎為男性的視覺,而電腦病毒已經上升到人工智能層次的“認知失調”。

這是劇集版的“表面變化”,更深層次的是它不再浮於AI威脅,把AI覺醒和人類在人工智能中的異化串聯起來上升到哲學的高度:人類如何與已經進化到跟自己有一樣情感的AI相處?

AI在這一思路中已經不是“外來者”。

2017年,《銀翼殺手2049》熱映,影片先是在視覺層面上把暗黑絕望的未來真實化,然後,藉助影片中複製人公司老闆華萊士的口說出這麼一句話:人類將無法生存,複製人才是物種的未來。未來社會在影片中成了徹頭徹尾的“副本社會”,華萊士的話傳承了1982年《銀翼殺手》中哲學與AI的碰撞:人與人工智能之間的差異性、合法性、共融性.....


由《大都會》到《西部世界》,我們在凝視、也被人工智能凝視著


《銀翼殺手2049》在探討這些碰撞中不斷地製造矛盾:複製人K與任務的矛盾、高速發展的科技與越來越多荒廢、廢棄城市的矛盾、過去和未來的矛盾,通過這些矛盾引起思考:複製人和人類,誰才更接近“人”?人類一定高於人工智能?如何才能把複製人當作真人看待?

看,這三個思考是不是跟《西部世界第一季》的關於人工智能的哲學走到了一塊?

2018年,《西部世界第二季》迴歸,跟《銀翼殺手2049》迴歸一樣,《西部世界第二季》通過AI伯納德的處境-“幫助AI同類,還是跟人類站在一起,對抗同類的反叛”,宣告了劇集從第一季的“覺醒”到第二季人工智能的“選擇”。

這個選擇同樣是《銀翼殺手2049》中人與人工智能之間的差異性、合法性和共融性的思考,《西部世界第二季》在選擇的主體-人和人工智能上都進一步深入。

人通過人工智能的希望去挑戰極限-永生,這個時候,人是AI還是仍屬於人?人工智能怎樣才能成為人?《西部世界第二季》最終也給出了答案,擁有包含道德標準的自由意志,人的“死”與人工智能的“生”在這個時候成為了鏡像,相互映照。


由《大都會》到《西部世界》,我們在凝視、也被人工智能凝視著


這已經迴歸到了哲學的範疇:世界真實性與意志是否自由,藉助這種哲學思考,《西部世界》達到了探討AI覺醒的最高水準。


從1927年的《大都會》到2018年的《西部世界第二季》,通過電影串聯起《弗蘭肯斯坦》一書中關於人工智能的探索、想象和哲學,這中間,有人工智能的發展、價值判斷,有人與人工智能的未來圖景,也有人對科技和自身的思索。

到了結尾,《西部世界》告訴我們,科技可能帶給我們未來的某種可能,也可能是某種深淵。

人跟人工智能的關係,或許正如德國著名哲學家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說的: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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